顧野的身形微僵。
他低低開口:“喂……”
故作輕松的語調,嗓音卻有些飄。
這時,懷里的小姑娘仰起頭,琥珀色的瞳仁里映著他的臉龐,神情一本正經,聲音依舊酷酷的:“低頭。”
鬼使神差的,顧野聽話地低下頭。
距離瞬間拉近。
鼻翼翕動,隱隱能嗅到她身上的清香,不知是沐浴露的味道,還是她的體香。
小姑娘眨了下眼,細長濃密的睫毛灑落一片陰影,眸底光影浮動,像什么撥動了一汪靜靜的湖水,蕩起了層層漣漪。
她長得太精致了,粉雕玉琢,明眸善睞,似上天精心打造的寵兒。
視線從她眉眼滑落,掠過鼻尖落到她的唇上,她輕輕抿著,淺粉的顏色,唇形精致漂亮,勾著他的視線難以移動。
想親一下。
喉結滾動了一圈,顧野聲音略略低啞:“你……”
“別動。”
白術忽然出聲,打斷了他。
然后,她松開了他,往后撤了兩步,伸手指著翻開的漫畫頁面。
“前一個畫面兩個人差一個頭,第二個畫面差了最起碼將近兩個頭。”白術分析道,“主角不用彎腰,稍微低一下頭就行。”
“……”
見她猝不及防地扯到這個話題,顧野愣了一下,爾后回味過來,嘴角極輕地扯了一下,有點氣。
他瞧了眼她指的畫面。
心里暗自嘀咕:誰叫你以前矮得跟個小豆丁似的。
停頓半晌后,顧野“哦”了一聲。
白術滿意了,然后問:“你剛剛想說什么?”
“沒什么,”想到方才熱血上頭的想法,顧野心里有點虛,輕描淡寫地回答完,然后似是無意地轉移話題,“你是不是常干這種事兒啊?”
“嗯?”
白術不明所以。
眉毛微動,顧野比劃了下她方才的動作,語氣酸溜溜的,“動作模擬。”
“我找人定制了一套木頭人,不用親自模擬。”微微一頓,白術視線掃過他的桌面,強調道,“你沒有。”
“送哥哥一套。”
“……”
白術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劫匪。
壞兮兮地勾起唇角,顧野拖腔拉調地開口:“那結局——”
抿了下唇,白術盯著他,不情不愿地說:“我待會兒給你拿過來。”
“真乖。”顧野笑了。
“……”
白術神情有些哀怨。
通過畫一頁漫畫,白術給顧野演示了一遍基本操作。
她那一套操作實在太快,像是在現實里加了倍速,看得人眼花繚亂,若非顧野學習能力強,非得被她繞暈不可。
演示完后,白術就回了一趟自己家,拿了一個裝整套的木頭人盒子過來,順便帶來了白猊。
“坐。”
白術將椅子拉開,看了眼站在一旁玩木頭人的顧野。
“……”
被她的眼神一盯,顧野頭皮發麻,將盒子放在一邊,坐下。
“畫吧,第89話的分鏡稿。”白術活脫脫像個逼迫孩子學習的家長。
“……”捏起那一支壓感筆,顧野往后倚著,隨意轉著筆,挑眉問,“你這么確信我已經學會了?”
“你還沒學會嗎?”
白術莫名,眼里將“你不會是個智障吧”這句話寫得明明白白。
顧野:“……”
嗯,這激將法,管用的。
嘶了一聲,顧野舌尖一抵后槽牙,笑了下,捏著壓感筆開始創作。
犬牙的劇情他早就忘了,但是,在白術的一再糾纏下,他這幾日將犬牙回顧了幾遍,腦子一過劇情,隨時都能上手。
——就是沒想到,他還有被一小朋友逼著當社畜的一天。
——說出去得被人笑話死。
白術讓白猊安靜地在顧野身邊待著,然后去了客廳一趟,再進來時,手里拿了一杯水和一盤水果,簡直關懷備至。
之后,她就搬出一張椅子,在一旁坐下來。
畫好一頁,顧野看了她一眼,見她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心口一窒,問:“你在干嘛?”
“監工。”
“……”
一切情緒蕩然無存。
放在桌面的手機響了幾下,是朋友發來的微信消息。
白陽:約嗎?
白陽:晚上八點,BUG。
瞥了眼,顧野準備擱下壓感筆,去拿手機。
“哥哥。”白術忽然喊他。
“……”
顧野動作一頓。
白術認真地瞧他:“你考慮把游戲卸載嗎?”
“……”
“等犬牙結局后我可以帶你玩兒。”
“……”
顧野可以確定,白術對他這個人,真是沒一點興趣。
哪怕她稍微上網搜一下他,都不至于說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話來。
將壓感筆放下,顧野身形后倒,手肘搭在椅背上,笑得閑閑散散的,“小朋友,哥哥的付出是不是有點大啊?”
“你還缺什么嗎?”
“缺個女朋友。”顧野玩味道,“你看,要不要幫哥哥想想辦法?”
“好。”
想都沒想,白術就給了回應。
“……”
那一瞬,顧野突起的喉尖,微微滑動了下。
然后——
第二天早上,顧野被白術吵醒,他睡眼惺忪地開了門,見到白術遞來一份早餐后,又送來一個厚厚的信封。
“情書?”
顧野倚著門框,將信封打開,把里面的東西倒出來。
他收獲了厚厚一疊女生照片。
顧野:“……”
“你看中誰了跟我說,我幫你去聯系。”白術一本正經地說。
“小朋友。”
顧野騰出一只手,在白術柔軟的頭發上揉了揉,緩緩嘆了口氣。
“有話好好說。”
強忍著將他的手拍開的沖動,白術視線往他的手上瞥。
顧野賤兮兮的,手一移開,又掐了掐她的臉頰,口吻無奈:“你走吧,哥哥今天不想看到你。”
“哦。”白術忍無可忍地拍開他的手,轉身,略微一頓,又回頭看了他一眼,補充道,“有事隨時聯系我。”
“……”
可惜了,這么貼心,卻是一木頭。
既然顧野不用監工,白術就閑在家里睡覺。
不過——
睡到一半,就被電話炸醒了。
白術抱著白猊在飄窗上睡覺,電話響了兩次后,她推了推白猊,白猊便跳下飄窗,將她的手機叼過來。
看了眼“即墨詔”的名字,白術輕輕蹙眉,將電話接了。
“干嘛?”
“恨長山的畫稿被泄露一事,你知道了嗎?”
即墨詔一句話,讓白術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