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呢！我要退隊！”
白術不耐煩地皺眉，手往上一伸，揪住即墨詔的外套，把人強行往下一拉。即墨詔被迫傾下身，下一刻，白術就將酒精棉按在他磕破流血的腦門上，痛感襲來，即墨詔疼得又焉坐回去。
白術挺粗魯地給即墨詔處理傷口。
磕破了一個口子，不算大，但有點深，難保不會留疤。不過，找段子航那點藥膏，應該能解決。
即墨詔認栽，對白術的惡行已經麻木了。
在傷口被處理好后，他抬手捋了下額發，“怎么哪兒都有你？”
“半斤八兩吧。”白術打量他一眼。
一個中學生，成天搞兼職，漫畫、電競、圍棋，似乎還愛好滑板籃球潛水……反正比她還要忙，沒什么立場來說她。
即墨詔琢磨了下，感覺這話無可反駁。
他狐疑地打量白術，“這不會是顧野為哄你開心建的戰隊吧？”
不是沒這個可能。
顧野是電競圈的大魔王，什么游戲都隨他挑，白陽本就《BUG》的電競選手，他們倆選擇組建戰隊算正常。但是，他們倆為什么選中了白術……
即墨詔平日光見白術玩消消樂了，刻板印象釘得死死的，沒一點動搖的可能。
白術將醫藥箱合上，拎起就走。
“真的啊？”即墨詔愈發篤定他的猜測，當即道，“我要退隊！”他才不跟白術玩過家家，心臟受不了。
“嘭。”
醫藥箱被扔回電視柜里，柜門被白術“啪”一聲關上。
即墨詔眼皮一跳。
“反正都這個點了，不在乎熬不熬夜的。”白術站直身，側首看他，輕松的語氣里裹挾著挑釁，“玩一局吧，贏了就讓你走。”
“玩《BUG》？”
“消消樂也行。”
即墨詔：“……”那還是《BUG》吧。
五分鐘后，二人坐到電競椅上，打開電腦戴上耳機，登錄游戲。
“你的賬號是什么？”即墨詔問。
白術：“MCCSY3298。”
這是戰隊的隊員賬號，白陽統一幫忙注冊的。不過，當時白陽問她想叫什么時，白術懶得想，就用了先前的亂碼名字。
白陽心寬，對隊員的名字不做要求，反正不圖賺錢和名氣，就拿個世界冠軍而已。
所以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即墨詔的賬號半斤八兩——MCCSL。
非常偷懶的昵稱了。
二人開局，一起跳機場，展開廝殺。
作息規律的白陽一覺醒來，還沒清醒呢，就見到兩個人坐在電腦前玩游戲，神情專注且認真，少年熬了夜沒睡，眼睛里密布著血絲。少女倒是精神飽滿，精神奕奕的，沒一點疲憊。
白陽揉了揉眼。
又揉了揉眼。
“我覺得……”白陽拿起手機拍下這一幕，給顧野發了語音，“錢沒白花。”
顧野：“……”你的幻覺。
白陽：“我以為我妹會消極怠工。”
白陽：“結果她竟然這么努力。”
白陽：“我都想從我小叔那里騙錢給她漲工資了。”
顧野：“……去吧。”她正好缺錢。
聊完后，白陽去洗漱了一番，然后重回客廳，想勸一勸他們適當休息。
結果，就見即墨詔摔了鍵盤，撂話：“今天別惹我。”
說完就提著他的行李去樓上房間了。
白陽：？
白術慢悠悠地摘下耳機。
“妹妹，他怎么了？”白陽問，有點吃驚。
“玩了十款游戲，從《BUG》到消消樂都輸了，”白術漫不經心道，“可能心情不大美妙吧。”
白陽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消消樂？！”
驚訝完，他立即偏過頭，瞥向他們的電腦，赫然見到屏幕上的消消樂界面，登時瞪圓了眼睛。
“怎么？”白術莫名其妙，“不是沒要求訓練時間嗎？”
白陽：“……”
雖然沒有要求……但你要上漲的工資沒了！沒了！
白陽不敢當面嗶嗶，只得背后暴走。
午飯過后，顧野姍姍來遲，即墨詔終于睡醒。白陽調整好心態，摩拳擦掌地召喚了三個人，去會議室開了一個小小的會。
會議確定了三個問題：
一、選服務器。
《BUG》在全球有好些服務器，為不同地區提供的。他們計劃每個人選一個服務器沖排行榜，最終白陽選出了四個服務器：國服、日韓服、北美服、歐洲服。
即墨詔選擇國服。
白陽選擇歐洲服。
顧野選擇北美服。
白術輪到了日韓服。
二、規劃時間。
畢竟是團隊比賽，單排就算了，可雙排和四排還是要訓練一下的，所以每天都規劃了四個小時，分給雙排和四排。
雙排組隊：白術和顧野；即墨詔和白陽。
三、命令規矩。
雖說是以“世界第一”為目標的隊伍，沒有賺錢和名氣的需求，他們對自己行為要求無需多嚴格，但畢竟在內有集體生活，在外有比賽條例，所以一些規矩白陽還是跟他們說明了下。
至于顧野、白術、即墨詔三人有沒有聽進去，那就另當別論了。
畢竟——
他們在規矩森嚴的漫畫學校，也沒見得按照套路出牌。
“先這樣。”白陽開了會，合上記錄本，“以后有什么問題，再隨時補充。希望早日在各服排行榜上見到你們的身影。”
顧野手指轉著一支筆，慢悠悠地說：“你現在就可以去瞻仰了。”
“什么？”
白陽滿懷警惕的掃過去一眼。
“昨晚玩了一會兒。”
顧野懶懶扔下一句話，就站起身，他捏著椅背往后一拉，長腿邁開，目不斜視地從白術和即墨詔身后路過，出了會議廳。
白術和即墨詔對視了眼，爾后不約而同地看向白陽。白陽心有靈犀，趕緊打開桌上的電腦——他不需要登錄顧野選的北美服，直接進電競圈的論壇，就可以看到各種被野神刷屏的高樓。
——我在北美服看到野神的身影，賬號前面頂著“MCC”，是新的戰隊嗎？他要殺進《BUG》了嗎？！
——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一夜間沖上北美服前一百的MCCEgo，就是大魔王顧野。他每次換戰隊、換游戲，都叫Ego，雖然時不時冒出仿冒的，但這個加了戰隊啊！而且吃了一夜的雞……除了野神還有誰？！
——野神要來《BUG》？！快跑啊！！這男人又來作妖了！
——v他不是去霍霍漫畫了嗎，怎么漫畫那邊剛一結束，就跑游戲來了？好家伙，給自己一天假期怕閑死嗎？
——昨晚有人在現場嗎？有沒有錄屏的，口頭八一八也行啊！
——來了來了。我是那個被Ego一槍爆頭的幸運鵝，后來回顧時錄了屏。那可真是驚心動魄的一局——我說的驚心動魄，是指每個遇上野神的幸運鵝。他一局28殺，宰人跟宰牲畜似的。又是個老陰批，單排局，他引了兩個人一起守橋，一口氣滅了8個，回過身就把另外兩個守橋的干掉了。那一局，幾乎所有人都在追蹤他，信息互享，組隊攔截。好好一單排被他完成了抱團游戲。
——去搜了MCC，是個新戰隊，一個月前建的微博，一條微博都沒有發……這是野神自己組建的隊伍嗎？別的成員是誰？好好奇。
——期待MCC成員公開。官博出來營業啊！今年的比賽有得好瞧了。我記得前兩年有野神來《BUG》的風聲，圈里好幾個大佬都跟他撂狠話，現在他真的來了，大佬們準備好了嗎？
——摩拳擦掌，野神在《BUG》還能再創傳奇嗎？
——hhh你們忘了他是獨行俠了嗎？就算再創傳奇，也只能玩單排。跟他一起的隊友慘了。
就這些帖子來看，顧野在整個電競圈，那是真的火。
即墨詔睡飽吃足，不甘于后，活動了下手指，就往電腦前一坐，開始奮戰起來。
白術端著一杯剛泡好的茶，在即墨詔旁邊坐下，老神在在地品了口茶，問：“你不是過兩天有場圍棋比賽么？”
“嗯。”即墨詔義正言辭，“勞逸結合。”
不知他的“逸”指的是游戲還是圍棋。
白術放下茶杯，同樣登錄游戲，打著哈欠進了日韓服，然后開始匹配比賽。
她特地開了語音。
時不時嘰里呱啦說上兩句。
白陽跟顧野坐在一起玩游戲，時而聽到白術說話，好奇地湊到顧野身邊，低聲問：“她在說什么？”
“……罵人。”顧野眼皮都沒掀一下。
白陽：“……”好一個滿嘴毒話的小噴子。
他默默坐回去玩游戲。
顧野卻分了神，間或抬了抬眼，視線在對面的白術身上掠過。若有所感般，白術某一刻停下動作，抬眼看過來，而顧野卻先一步移開目光，落回了屏幕上，似乎一直都沒有開小差。
白術沒移開目光，定定地看了顧野片刻，爾后才收回視線。
——顧野中午過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過。
這一局接近尾聲，白術找準最后兩個人的方位，朝一方扔出兩個煙霧彈，又朝一方扔出個手榴彈，她沖著煙霧莽過去，一通騷操作解決掉一個人，回過身在爆炸聲響起那刻，她一槍將另一人爆了頭。
成功吃雞。
呼出口氣，白術活動著手指，幾秒后，她半伏在桌面往旁一探，露出小半張臉，喊：“顧野。”
顧野抓著鼠標的手微微收緊。
他眼瞼輕抬，見到從電腦屏幕旁探出的臉，琥珀瞳仁折射著琉璃光線，眼睛水汪汪的，璀璨又柔軟。
“嗯？”
顧野似是不經意地回應。
“雙排嗎？”白術坦然地問。
他們倆是一隊。
這是早就安排好的。
何況，整個隊伍里，就他們倆的默契最好。
然而，她這一聲詢問，如同抽出嫩芽的柳枝拂過心尖，略癢，卻什么都沒殘留，無需卻令柔軟觸動。
顧野眸光微微閃動，應聲：“好。”
“國服？”
“嗯。”
商量好后，二人便加好友組隊，進了國服。
他們倆開了隊內語音。
開局兩分鐘，白術和顧野沒有任何交流，直至白術聽到一陣槍響后，瞥見屏幕提示出現了AGBVine的名字，眉頭不由得一動。
她聲音平靜：“Vine是那個盜我號讓我叫爸爸的嗎？”
顧野聞聲一怔，幾秒后才想起這么一件事——
幾個月前，白術的SY3298賬號被盜，然后輸給“Vine”后，公開叫“Vine”爸爸。最后被證實，這是Vine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時隔那么久，他們早把這事忘了，若不是這次撞見，不一定能想起來。
“是她。”顧野淡淡道，淡定的口吻里透著危險，“聽聲音在這個方位，距離不遠。”
顧野在地圖上標了一個點。
白術說：“我過去，你掩護。”
“好。”
顧野回道。
此時——
Vine（蔣海棠）正在直播。有眼尖的網友在直播間瞥見“MCMCSY3298”擊殺的字樣，皆是知道了這二位的存在，直播間的人氣登時暴漲，大批網友趕進來看戲。
Ego！我野神來了！他竟然跟人玩雙排？！
SY3298是他的隊友嗎？
這個SY3298我記得啊，寫作SY3298，讀作亂碼兄。Vine的宿敵！幾個月前給Vine跪下叫爸爸的那位！hhhhhh有好戲看了。他不會以為抱上野神這條大粗腿，就可以重整旗鼓掙回顏面了吧？！
野神竟然玩雙排。爺青結。
上午還在議論，能不能在誰的直播間偶遇野神呢，這不就來了！看來野神真的要進軍《BUG》啊！
前幾天剛補了SY3298和Vine這個大瓜的我，預感這一局，SY3298肯定會跟Vine遇上。讓我們來看看，究竟是SY3298一雪前恥呢，還是Vine繼續當爹呢？！
野神怎么不直接進AGB？跟Vine組隊，都比跟亂碼兄組隊好哇！有個旗鼓相當的隊友不香嗎？！
吧啦吧啦。
直播間熱鬧得就像過年。
不過，一直沒有看直播間的Vine，對這些議論毫無察覺，更沒有察覺到危險逼近。
直至——
她聽到一聲槍響。
然后，她操控的角色，跪了下去。
MCCSY3298擊倒了AGBVine。
Vine（蔣海棠）眼睛睜圓，趕緊操控角色來到障礙物，一邊報方位讓隊友來救援，一邊調動視野去尋找敵人的方位。
同時，心里暗暗疑惑。
——她驚訝下反應不夠迅速，對方明明可以完全擊殺了，為什么要留她半條命？
彈幕：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1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2
野神那老畜生完全做得出來。
沒錯。老畜生確實做得出來。
新人疑惑。你們在說什么？
隔壁游戲的粉絲沖著野神特地過來圍觀。給你們解釋一下，野神之所以被稱之為老畜生，就是因為他不做人。怎么不做人呢？最基本的操作是，不給你個痛快。看你活，又看你死，在生死邊緣反復橫跳。
所以……
Vine完了。這一局要么自雷，要么被玩死。
Vine技術不賴好吧，好歹是AGB的隊長。留她一命，就不怕她反殺嗎？這種高手局可是一念之差就能斷送性命的。
樓上對大魔王了解太少了。
樓上對大魔王了解太少了。＋1
同上。＋10086
老粉哈哈大笑，只想說：《BUG》，顫抖吧！
放屁。別以為在別的游戲里拿了個冠軍，就能在《BUG》里橫行霸道了。真有那么厲害，Ego能找一個叫Vine爸爸的人當隊友？
老粉：樓上等著。
佛系旁觀。
結局證明一切。
直播間吵得不可開交。
顧野的粉絲都很淡定，預判了結局。但是，《BUG》的粉絲明顯不知道顧野的厲害，只覺得顧野對粉絲洗腦太深，粉絲都在無腦吹，所以直接在直播間里罵開了，甚至揪著“SY3298叫Vine爸爸”這個事說個不停。
而——
這時Vine的隊友趕到，救了Vine，Vine成功補滿血。
在這段時間里，SY3298那邊沒有一點動靜。
可，就在Vine補滿血那一刻，又聽得幾聲槍響，Vine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就已經倒下了。
MCCSY3298擊倒了AGBVine。
隊友：“……”
槍響過后，再次歸于寧靜。
沒有擊殺Vine，也沒瞄準隊友。
與此同時，附近的公開語音里，傳來顧野欠扁的聲音：“繼續救啊，別耽誤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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