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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亞洲賽【62】自由是相對的

  強撐到七點左右,陸僑又照常抽了白術一管血,白術這才出了這一間實驗室。

  這里是程行知的別墅。

  他把地下室改造成私人實驗室,該有的設施都有,只是總體而言沒有他們專門研究的實驗室那么完善。

  但是,白術一旦去他們的實驗室,肯定會被顧野知曉,所以白術跟陸僑串謀,征用了程行知這個私人實驗室。

  白術和陸僑在這里待了一周左右。

  平時有一個阿姨負責他們的飲食起居。

  白術從地下室出來,路過客廳。

  “阿姨——”白術餓了,想吃飯。

  但是,她一抬眼,見到氣勢洶洶從外面進來的身影,將話咽了下去。

  阿姨緊跟在來人身后,見到白術后解釋:“白小姐。這位是程先生的朋友——”

  “我知道。”

  白術打斷了她的話。

  阿姨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顧野,察覺到氣氛不大對勁,于是推到一邊去了。

  顧野盯著白術片刻,大步走過去,來到白術跟前。

  他深吸一口氣,氣得肺疼,眼尾微紅,一字一頓地問:“白術,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太好了?”

  白術明顯瞧出顧野的憤怒,心里也是有些虛的。

  但是她沒被嚇著,迅速鎮定下來,勸他:“冷靜。”

  “你讓我怎么冷靜?”

  顧野逼近,攥住她的手腕,那纖細的手腕摸著又細了一些,再看她皮膚透著不正常的白,顧野既心疼又火大。

  他說:“白術,我把你拉進來,不是讓你傷害自己的。你不把自己當回事,也該有個分寸。你能不這么一意孤行嗎?”

  白術覺得他快氣死了,收了刺,放軟聲音:“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喝。”顧野一把將她拽回,“別轉移話題。”

  白術站定,看著他:“你需要冷靜。”

  顧野眼尾愈發紅了,似染了一抹血紅:“你倒是讓我冷靜啊。”

  白術張口,可見到他眼里鍍了一層水光,黑眸锃亮,注視她時,令她心臟一燙,于是所有輕描淡寫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伸手抱住他,蹭了蹭,哄道:“你別生氣了,Y9號藥劑對我沒用,我一點事都沒有。”

  顧野胸腔一起一伏,須臾后,他緊緊摟住她,輕撫她的指尖輕輕戰栗著,帶著后怕和緊張。

  他摟得很用力,白術最近抽血過多,體質略差了些,被他緊抱著有點頭暈。

  但她沒有任何反抗掙脫的動作。

  在白術真實的呼吸和溫度中,顧野擔憂后怕的情緒漸漸被壓制下去,理智占了上風。

  他緩緩松開了白術,低頭問:“為什么不跟我說。”

  “你準嗎?”白術垂下眼簾。

  顧野頓了一秒,想說“可以商量”這種折中的話,可終究說不出口,他低低地說:“不準。”

  白術并不意外,只是喊他:“顧野。”

  “嗯。”

  “我餓了,也好困。你陪我吃頓飯,等我休息好了,我再跟你說。”

  顧野緊牽著她的手,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蛋,心疼得說不出半句苛責的話。

  他只能應下:“……好。”

  阿姨將給白術的飯菜端上來,又貼心地給顧野添了一份碗筷,然后就沉默地退下了。

  白術的伙食很好,有魚有肉還有湯,只是味道偏清淡。

  顧野自己沒吃幾口飯,但手沒有停下,一直往白術碗里夾菜,白術碗里的小山直到她吃飽都沒被消滅完。

  從頭到尾,顧野的視線都落到白術身上,一刻都不肯放松,生怕一轉眼白術就跑了似的。

  “我吃飽了。”白術實在是吃不下了,把筷子放下。

  “再吃兩口。”顧野把最后一塊肉堆到白術碗里,視線落到白術的臉上,“才幾天,你就瘦脫相了。”

  “……我平時也是有照鏡子的。”白術懷疑顧野眼神出問題了。

  “你自己看自己,當然看不出來。”顧野理所當然地說著,把碗往白術面前挪了挪,“再吃兩口。”

  白術知道他的擔心,不想跟他爭論,妥協了:“就兩口哦。”

  “嗯。”

  于是,白術重新拿起筷子,又扒拉了兩口菜。

  真的就兩口,她菜還沒咽下去,就把筷子放下了,然后瞪圓了眼睛看著顧野,表示——就這兩口,再也不能吃了。

  顧野本還想再勸的,可看她跟倉鼠似的咀嚼著食物,又不大忍心,終于是把自己筷子放下了。

  咽下食物,白術喝了口水,站起身:“我去補覺。”

  顧野現在一點都不放心她:“我陪你。”

  “……好吧。”白術任由他跟著了。

  白術住在二樓的客臥里,她領著顧野進屋后,簡單去洗漱了下便上了床。

  她給顧野留了一盞燈。

  可是,在她躺下后沒一會兒,那盞燈就被熄了。

  床邊塌了一塊,一只手伸過來抓住她。

  她睜開了眼。

  視野里映著顧野模糊的輪廓,她聽到顧野說:“你好好睡,有事叫我。”

  “好。”

  白術又閉上了眼。

  太困了,強撐到這會兒已是不易,白術閉眼沒一會兒,就徹底昏睡過去。

  而她的手,一直被牽著。

  白術以為她這一覺充其量睡倆小時,可這一閉眼后,再清醒時,就已經是下半夜了。

  她見到月光進了窗,在被子上落下一小塊方格,窗戶外,一輪彎月懸掛夜空,漆黑的夜幕里,見不到一顆星子。

  白術動了一下。

  驀地,身邊立即傳來警覺的聲音:“醒了嗎?還是身體不舒服?”

  “醒了。”

  白術乍然出聲,嗓音啞啞的,喉嚨有些干。

  顧野卻第一時間問:“要喝水嗎?”

  “……好的。”白術應了一聲。

  她手指動了一下,這才發現她的手還被顧野握著。

  下一刻,顧野松開了她,打開床頭燈,起身去茶幾倒了杯水,很快就回來了。

  白術睡意漸漸消散,她跪坐著起身,接過顧野遞來的水,咕咚咕咚地將水喝完了。

  她又把水遞還給顧野。

  顧野問:“還喝嗎?”

  白術說:“不喝了。”

  “嗯。”

  顧野順手將水杯放到床頭柜上。

  他又在床邊坐下了,側首,靜靜地注視著白術。

  “你坐上來。”白術有點精神了,坐起身,將枕頭靠在后面,一只手臂彎曲環著雙膝,同時朝顧野招手,“我說給你聽。”

  顧野便上了床,坐到她旁邊,肩并著肩,互相倚靠著。

  天氣漸漸轉熱,但臥室里沒開空調,只敞開了窗,夜晚的風吹進窗,蕩起了一側的白色紗簾。

  白術默了幾秒,說:“我想起來了。”

  “嗯。”

  這一點,顧野早猜到了。

  他甚至猜到白術找陸僑拿自己身體當實驗的理由就跟這件事有關。

  “我媽是被注射初代Y9號藥劑后,因過敏反應去世的。”白術聲音不輕不重,淡淡的,沒有摻雜過多的情緒。

  她一向如此。

  不過分悲傷,不過分喜悅,情緒永遠在可控范圍內,淡定和冷靜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一樣。

  可這并不代表她就不會悲傷、喜悅。

  顧野摸索到她的手,攤開她的掌心,跟她十指相握。

  白術一五一十地跟顧野講述當年事件的真相。

  可她所遭遇的那些,她全部一筆帶過,只用了一句“他們拿我要挾我媽”來形容。

  可,越是輕描淡寫,顧野就越是能想象其中可怖。

  “我媽說,希望我能總有自由的一生。”白術說到最后,語氣里漸漸添了一些情緒,“她大概是太寵我了,又或者想彌補我,所以少說了一句。我擁有選擇自由的權利,但我也該承擔相應的義務。萬事萬物永遠是相對的。”

  她歪了下頭:“顧野,我當時無能為力。但我現在不是了。”

  “嗯。”顧野抱住她,揉了揉她的頭發,“我理智上可以理解你的選擇,但情感上不能接受。”

  白術問:“那你怎么想?”

  顧野啞了一瞬:“你知道我怎么想的。”

  白術抿唇。

  她知道,所以才隱瞞。

  正因為顧野被當過實驗品,所以他才對當拿身體做實驗一事深惡痛絕。他在得知白術免疫后,一再跟人強調,不拿白術身體做實驗是他的底線,可是這一底線卻被白術親自跨越了。

  可顧野又說:“但我知道我該怎么做。”

  白術抬了抬眼。

  顧野拍拍她的腦袋:“等我一下。”

  很快,顧野下了床,掏出手機走至陽臺,撥通了一個電話:“把所有人都叫到實驗室,半個小時后開會。”

  幾秒后。

  他語氣涼颼颼的:“別向我證明你們都是一群吃閑飯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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