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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殃及池魚

  宋添每次都打兩個菜包并一碗稀粥,實在饞了就吃一次油餅。

  龐子默跟他差不多,雖說他家在鎮上開鋪條件還行,可總是在丁班蹉跎不前,覺得對不起爹娘,不好意思多吃。

  羅貞平就不同了,滿嘴報怨食堂的東西不好,又是吃得最多的那個,光早上就要吃兩個油餅,兩個大包,再加一碗稀粥。

  三人找了中間的木桌坐下,宋添喝了一口粥,夾著包子正想往嘴里送,坐對面的龐子默端著碗給他使眼色。

  “看那邊,你大堂哥啊,好像跟人起了爭執。”

  宋添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便見到漲紅了臉的宋虹。

  同在一個學館抬頭不見低頭見,十幾天來兩人也碰見過好多次了,不過交談只有第一天他主動找上門,后面見到只是點頭了事。

  宋添知道他不喜跟自己有什么瓜葛,同樣的,他也不想跟那人有什么交集,也就看了一眼,便專注在吃食在。

  龐子默見他沒什么興趣,轉頭也懶得理了。

  那邊,宋虹正被人堵得說不出話來,突然見到宋添,心中一動就快步跑了過去,還對不遠處的那幾人道:“別瞧不起我們這些私塾過來的插班生,就算我學識不精,可還有我三弟在,他剛來不久,但昨日的半月考已經入甲了。”

  “就他?誰啊?宋兄,你可不要惱羞成怒,隨便拉個人就胡說八道。”

  賀進嗤笑,宋虹這人過于頑固,今兒不讓他低頭認錯,誓不罷休。

  宋添完全沒明白狀況,禍事已經落在身上。

  他皺著眉頭有些不悅,排了半天才打到的稀粥,宋虹突然沖過來,差點兒將碗打翻。

  “貞平兄,擠一擠。”

  宋添將碗移了過去,也不問宋虹跟那些人起了什么沖突,默默挪開了一些,跟他拉開距離。

  宋虹見此,咬牙解釋道:“三弟,那些人太過份了,你怎能視而不見?他們看不起我們這些插班進來的學子,怪我們拉低了學齋的整體水平。”

  剛剛賀進一行人雖然說話尖銳難聽,可只是對人,并沒有對事,不過宋虹為了拉宋添下水,不得不這么說。

  宋虹到底跟那些人爭論了什么宋添根本沒聽見,別人怎么議論他們這些插班進來的學生他無瑕理會,更不喜去管外人的閑事,特別是眼前這位。

  眼看平時跟他一起進進出出的那三人都穩坐在不遠處的飯桌前,宋添都懶得問一聲,一口菜包一口粥自顧吃得歡。

  龐子默跟羅貞平兩人有些茫然,見到宋添跟耳聾一般只顧吃飯,兩人對了下眼神也大口吃上了。

  他倆都是不喜惹事的性子,趕緊吃完離開這事非之地才是真。

  原本還想拉個人墊背,結果對方完全不理他,宋虹看見周圍那些人詫異的眼神只覺得臉燒。

  這時,賀進已經帶著兩個跟班向這邊來了,他看看宋添,再瞧瞧宋虹,含笑道:“宋兄,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班里考丙的人又不止你一個,輸了賭注,你下次再努力便好了,說什么大鵬展趐恨天底?你一個從私塾里插進來的人,還想要什么海闊天空。”

  宋虹為何為說剛剛那些話賀進也不是不知道,無非就是壓注輸了,給自己找個下臺階的借口。

  賭注,大鵬展趐恨天底?

  賀進話里的信息量大,就算宋添他們才剛剛坐下,也能猜到事件的大概經過。

  趕情便是之前的那個賭注,這些人又輸了。

  這輸了不打緊,估計是宋虹鬧出笑話不說還嫌棄自己所在班級,給賀進等人聽見了,鬧出今天這樁事情來。

  要是以往姜博淵幫他說話這次的事情估計就不會出現了,但是今天奇怪,姜博淵一聲不吭,在宋虹求助眼神下,他只當沒看見。

  長久以來宋虹那間號舍的幾人都是以姜博淵為首,他沒反應其他兩人也不敢冒然幫宋虹出頭,只能干看著。而且張壽又輸了錢,心里正是郁悶的時候,怎會為了他去得罪賀進。

  宋虹有些后悔,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他硬著頭皮道:“賀兄,我們私塾插進來的學子又怎么了?難不成就要低人一等。有句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有本事就去看榜,自會讓你輸得啞口無言。”

  宋虹又神氣起來了,賀進看了眼大口用飯的宋添,眼中有一絲不屑。

  他走近宋虹,很不客氣地拍了拍他的臉道:“不自量力的家伙,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什么狂言都敢說,你也不看看你三弟身邊的都是些什么人,就敢拿來跟我比。”

  “是也。”賀進身旁的跟班也幫腔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一個末班老將,一個管不住嘴的胖子混在一起,你對他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大喜大悲君。”

  大喜大悲是這些天齊學齋那些學子給宋虹取的綽號,他剛來那兩次考試得丙,中考突然得甲,還得了夫子的夸獎,那些學子們正要對他另眼相看,結果上月的兩場考試又是大丙,還鬧出下注的事件。

  大家覺得好笑,這人的起伏過于極致,便有了大喜大悲這個綽號。

  城門之火殃及池魚,只要宋添跟宋虹的關系擺在這兒,連帶著也會成為共同攻擊的對象。

  如果只是攻擊他不要緊,可此時連身邊的人也受到牽連,這口氣宋添忍不下去。

  而龐子默跟羅貞平同樣氣得不輕,他們只是坐著吃個早飯,怎么就給人罵上了?

  羅貞平放了筷子,正想開口說點什么,被龐子默壓了手臂。

  那賀進跟彭夫子有親戚關系他是知道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再忍忍。

  龐子默勸得了其一,勸不了其二。

  只見宋添放了碗,抽出繡帕抹了下嘴角,冷冷看著那三人道:“管窺蠡測爾者,識表象。心智睿慧者,識本質。”

  少年郎的聲音清晰而又洪亮,食堂里出了事大家本就在禁聲觀望,此時細品管窺蠡測四字,有人暗自點頭,有人突感羞愧。

  人不可貌相之理人盡皆之,只可惜想要做到識人不帶偏見確實不易。

  都是肚里有點墨水的人,別人說他不帶一個臟字,宋添自然以禮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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