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才有自知之明,他沒有那個能耐,何必去打腫臉充胖子。
“此去京中,爹也想好了,要是能讓我繼續做個小掌柜,我沒意見,能幫你一點便是一點。可你想我做什么大掌柜,大管事,你爹我未必能夠勝任,更別說是拿著這一筆價值不菲的家產。”
“阿繡,爹想過了。添兒鄉試能中得解元,會試跟殿試按理也會有一番收獲。到時他十七,你十六,咱們家趁著高興,不如將你跟添兒的婚事也辦了,弄個雙喜臨門吧。”
宋二才對人生的要求不高,而今他女兒也有了,兒子又出息,一家人有錢花不用受凍挨餓,他內心已經相當滿足,接下來只想要看著兒子成親,護著女兒長大嫁人,別的真沒有太多追求。
既然無所求,他還拿著這份若大的家業做甚,交給小輩們去打理吧。
而且從布莊到繡坊,這一路上他覺得自己做的少之又少,而今到了收獲之際,這碩碩果實,本就應該是這個小姑娘的。
阿繡聽明白了,卻是被那句雙喜臨門羞得抬不起頭來。
這事兒要是常氏跟她說還能聊幾句,宋二才這么說出口,只能點一點壓得不見臉的腦袋。
宋二才本也沒想那么多,順勢便將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了。
等話說完,他才知道這些不應該自己來講。
于是乎宋二才也沒再繼續待下去了,匆匆重復了兩句直接便走了。
等房門重新關上,阿繡拍了拍胸口舒氣,之后正打算收好桌子上的賬本,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阿繡好奇問了下,宋添便在外面回道:“我。”
剛剛才談到雙喜臨門,此時正主來了,阿繡驚了一跳,捧了捧臉才過去開門。
宋添手里提著一包糕點,見著人舉高了說道:“出去逛了下,聽說這個不錯,帶了點給你嘗嘗。”
宋添進門便將油紙包打開,里面還有個小小木匣盒,裝著的是四色玉丸子。
“是長亭樓的玉丸子。添哥,你嘗過沒有?可好吃了。”
阿繡一見著好吃的,那些別扭也不翼而飛,凈了手,拈起一個紫色的粉丸便往嘴里放。
她輕輕咬下一半,正在感受那股清香的粉糯,宋添便將她的手扯了過來,直接含住剩下那半顆玉丸子,卷入自己口中。
阿繡一愣,騰的一下臉又紅了。
宋添卻是道:“趕著回來并未嘗,這下種算知道味道了。”
“你這人,木匣里還有很多呢。”
阿繡瞪他,還好剛剛要跟宋二才談賬目的事屋里的下人都吱開了,不然給人看見叫什么話。
木匣里的那些怎及她嘴邊的香!
宋添知道她臉皮薄,未再逗她,而是說道:“晚上咱們去楊林寺那邊走走吧?”
宋添剛剛已經找人打聽過了,甫州的楊林寺就在西城,香火鼎盛,夜里還有煙火會。
他們在這兒只歇息一日,后天便要走了。
既然路過,他便不想錯過,于他倆來說,多年以后說不準就是不錯的回憶。
這人是想約自己呢,阿繡怎有不愿的,輕輕點了點頭道:“嗯。”
宋添心中一喜,本想再陪她聊會兒,怎想春柳回來了,這般他坐了一會便回了隔壁房,讓陳嘉力將箱籠弄出來,翻箱倒柜地找合心意的衣裳。
隔壁,阿繡同樣也在找衣裳做準備。
這么久沒見,中午大家一起吃飯到很晚,又沒機會相處,相思無從訴說,晚上倒是一個好機會。
兩人開開心心地準備著晚上的約會,怎知到了晚間的飯桌子上,常氏突然提起,“聽聞西城的楊林寺晚上非常熱鬧,吃完飯不如咱們去瞧一瞧吧。”
旁邊,阿繡拿著筷子的手一僵,見常氏看過來,立即笑道:“難得路過,是要去瞧上一瞧的,聽聞晚上還有煙火會。”
一聽有煙火會,常氏興趣更濃,全然沒見著兒子微黑的臉色,立即便讓人去準備,吃完飯便過去。
宋二才有些無奈,看兒子跟阿繡連衣裳都換了,擺明了就是晚上要出去,說不準就是那楊林寺,這下子全給媳婦打亂了。
可要讓他去阻止,宋二才又開不了那個口,好不容易來一趟,他也想帶媳婦跟閨女出去逛一逛。
于是乎原本兩個人的約會這下子變成了一群人,除了宋家五口,還有護衛跟丫鬟婆子。
楊林寺的確是個好地方,那處小寺廟雖然不大,可香火極為旺盛,前后兩條街上商鋪林立,夜市里的小攤兒舉不勝舉,街上賣著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好看又便宜。
一路上宋二才護著妻女走在最前后,剛開始還想著給兒子制造點什么機會,后面啥都忘了,一會媳婦,一會女兒,怎還顧得了別的。
小街上人多,為了護住主子們不給外人碰撞,幾個護衛也很盡值,左右開護,將大家看著死死的。
這般一弄,阿繡原本還想著到了街上跟宋添單獨走的心思都沒有了,她要是一動,特定會給發現,到時他們問起,自己怎好意思說那些。
宋添從吃飯時起臉就有些黑,此時更盛。
他背著手跟在幾人身后,混身上下都散發著不開心。
這人的情緒阿繡自然感受到了,可她也是沒辦法。
排對進寺里上香的時候,常氏總算想起了身后的兩個孩子,各分了三柱香給兩人道:“年輕人就別拜這兒了,到隔壁去吧。”
隔壁?
阿繡有些懵,跟宋添對視了一眼,跟著人流去到廟堂隔壁才知道,原來這邊供著的送子觀音。
阿繡一瞧臉就紅了,她,她這不是還沒成親么,怎么就……
春柳站在她旁邊,嗤嗤地捂嘴笑了起來。
宋添咳了咳道:“寺里就這兩個廟堂,不如拜一拜吧。”
今兒個見面,宋添一顆心感覺都要給母親玩壞了。
下車時占著阿繡,讓他心沉,后面又主動給兩人制造機會,他心飄飄然。
結果本應是屬于兩人的時間,強行插進來,他又郁悶了。
可一個悶棍之后母親又給了他一個甜棗。
宋添拉了拉阿繡的衣袖,兩人跟著前面那對年輕夫妻默默向前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