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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主簿來此(上)

  納蘭世家在京師算是不出名也不當紅了,可在地方上,或者是這些小官上,不可能沒有效果,君不見那侯艷年聽到自己說是納蘭氏,就要貼上來奉承打交道打點關系了?納蘭氏就是沒落的貴族世家,對著最上層的人自然沒什么用,但是對著下面的這些,還是有些用處的。

    但那黃縣令如此反應,絕對是不正常的,是敵非友,或者說是不會提供什么幫助。

    若是這樣的情況下,金秀貿然登門拜訪求黃縣令放了善保,若是不理睬也還罷了,若是因為金秀出自納蘭家,他和納蘭家有仇有牽扯,反而要陷害于善保,這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更是把這個事兒辦砸了。

    這話被納蘭信芳聽見,又是跳起來了,他雖然對著自己父親畏懼害怕,還帶著因為父親對自己志向的鄙夷和打壓很是忿恨,但是聽到有人瞧不起納蘭家,他真是生氣了,“我就不信了,”納蘭信芳拍著桌子,臉上是因為宿醉而露出的差氣色一下子就通紅起來,顯得紅潤有光澤,“這芝麻大的小官,也敢瞧不起我們納蘭家嗎?”

    “明個我就叫好朋友,就是那個通政司家的老五,”納蘭信芳氣的差點身子都抖起來了,“告訴他阿瑪去,什么樣就把這個不敬我們家的人給辦了才好!”

    金秀原本還在想別的事兒,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納蘭信芳還在絮絮叨叨說著話兒,“等會,”金秀忙問道,“你認識誰?”

    “什么通政司的?”

    “我認識的小五,”納蘭信芳回道,“他家阿瑪是通政司的官兒,這也就不是在京師之中,不然的話,我不用求阿瑪,只管是去找小五,就讓他阿瑪出現,下個呵斥這個黃老瞎子的條子過來,也就把事兒辦成了!”

    罵人的話倒是學得快,一下子把侯艷年的招牌罵聲給學去了,金秀失笑,“人家是通政司的官兒,如何能夠下呵斥的條子?下了來,人家也是不聽的,”金秀搖搖頭,隨即突然想到了什么,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了,變成了嚴肅的神色,“你有認識的好友的父親,在通政司。是不是?”

    納蘭信芳見到金秀臉上浮現出嚴肅的神色,不覺有些奇怪,“是,算是我額娘娘家的遠親,小五他阿瑪是通政司里頭的一個小官,”他見到金秀似乎對著小五的阿瑪很是重視,又怕自己個說大話被金秀鄙視,于是忙解釋,“不是什么大官兒,也就是遞遞外頭送進去的折子罷了。排不上大用場,”他很怕金秀把這個什么小五的阿瑪當做今日這事兒的救命稻草,到時候若是辦不成,還要再來怪罪自己,所以還趕緊著說清楚,“就是這么一回事。”納蘭信芳摸摸鼻子,尷尬的嬉笑,“剛才原是我說大話了。”

    “不,”金秀起身在室內踱步,低著頭沉思,秋高氣爽,天氣晴好,太陽也大,陽光雖然強烈,卻不是很熱,金秀轉過身子來,臉上晴朗一片,“這位小五的阿瑪,只怕是真的還有些用!”

    這一日,邢主薄沒有去衙門當差。

    沒去當差的這種情況這些日子越發的多了起來,這不是邢主簿怠工,而是因為別的原因。

    也不知道黃縣令是發了什么瘋,越發的大權獨攬起來,等閑只要是有些權柄的事兒,一概都是不放手,事必躬親,衙門內外都盯得死緊的,原本自己乃是一縣之主薄,定興縣的副貳之官,掌管財稅之權,如今倒是半點賦稅的東西都碰不到,素日里頭在衙門的坐堂,更是半分事兒都沒有可做。

    與其在衙門里頭吹冷風,還不如在家里頭好生歇息歇息,也不必去看那黃縣令的臉色,如今他那個嘴臉,可真是夠難看的,稍微說一兩句反抗的話兒,就拿出縣尊的威嚴和地位來壓自己,得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于是邢主薄這幾日都沒有出門,只是躲在家里頭高樂,要不喝點小酒,要不就是寫寫字或者是和師爺清談,倒也過得從容,他反正是任何黃縣令出現的場合他都拒絕出現,尤其是昨日,李家家主下帖子來邀請邢主簿出門去何園赴宴,邢主簿原本心情極好,這游園賞景也是他最愛之事,本來想著欣然赴宴,可聽到黃縣令也在此處,頓時氣沖沖的就決定不去了。

    這一日,卻又得了李家家主派人送來的拜帖,請邢主簿赴宴,補全昨日之禮,邢主簿倒是有些奇怪,自己在這里當差十來年時間,這李家對著自己是還算不錯,逢年過節應該有的孝敬都是不缺的,但論起來有多少親近,這倒是沒看出來,畢竟人家也是定興縣有數的大戶,等家大業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和地方上官員的關系就會發生顛覆性的變化。

    今日怎么這么客氣?邢主簿有些懷疑,但來人通傳說今日誰都沒有邀請,只是特意來請邢主簿,在何園吃頓酒席罷了。

    既然主人家如此熱情,那么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邢主簿施施然的起身,也不自己另外派車,坐了李家來的馬車,一路到了何園,到了何園,李家家主親自在門口迎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個看錯了,邢主簿總是覺得好像在李家家主的臉上看到什么特別的神色。

    “李翁,昨個我聽說你這何園里頭,有謫仙人一唱驚動咱們整個定興縣了?”邢主簿到了何園之中,見到亭臺樓閣,草木深深,盡善盡美,心情大好,朝著李家家主開玩笑,“整個定興縣都知道了,怎么,我第二日來,就不預備著給我也聽一聽了?”

    “自然是要給的,”李家家主尷尬一笑,“是,對,今個過來就是請主簿大人賞鑒的。請請,里面請。”

    邢主簿覺得李家家主今日有些像是呆頭鵝,“李翁,是不是昨個京師里頭運來的玉泉春喝多了,怎么這會子還有些魂不守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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