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這話,顯然又是有意而發,福康安挑眉,今日他在金秀這里受了不少的驚喜亦或者是驚嚇,這一句話似乎也不算是太嚇人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并沒有說我家老爺,會想著去云南坐診指揮,”他傲氣的說道,“舊年平定準格爾阿瓦齊,阿瑪就是在軍機處操持軍務,通宵達旦,操持了西北之事,如今亦是如此就可,為何會說,阿瑪會去云南親臨一線呢?”
金秀心里頭想,自然是我未卜先知,通讀歷史的緣故么……不過這話就不能說了,亂力怪神之事不好多說,偶爾作為驚世駭俗之言震懾下別人尚可,可若是這樣直接了當的說以后的事兒,若不是被人認為是編造虛幻還是好事兒,若是被人當做女巫放入火中活活燒死,這可就不好玩了。
福康安如此問,還是要好好想想怎么回答的,金秀想了想,“緬甸之事,我不看好,只怕是最近幾年都不會有什么好的事兒。”
“這又是為何?”
“為何之事,還是請三爺得空了再問芳哥兒罷,”金秀想自己若是再啰嗦這些什么理由,只怕是要招人煩了,于是她索性不說,她又把瑤琴從邊上搬了出來,放在了桌上,“那么,福三爺,我說的事兒,你能做到嗎?”
“不告訴旁人?”福康安咬牙說道,“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告訴旁人?”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事兒到底是怎么個情況,納蘭信芳偶爾寥寥數語,就讓福康安很是激動,“山高路遠,濕熱多瘴”這個評價,只怕是京中不少人,包括兵部的人,都不見得說得出來!
福康安這樣的人,自然是不會說謊話的,他說不會說出去,那么自然是不會說出去,金秀滿意的笑了笑,“自然是到了可以說的時候,而且您自己個,若是這些東西只是道聽途說而來,而自己個一點鉆研都沒有,到時候反而丟了您的面子,這就是不好了。”
“時候不到,火候不到,什么菜都是錯了時辰,錯了時辰的菜,不是太老就是還沒熟,都是不成的,我這些東西,”金秀指了指桌上那些有些被燒毀的宣紙,“這些東西只能是雪中送炭的,若是尋常地方用了,沒有效果。”
“那么起碼,你該有一個確定的時間告訴我,亦或者是在什么情況下才能如此,”福康安不上金秀的當,若是這樣的不告訴旁人,沒有期限,只怕這一輩子,都不見得金秀會松口。“不然我只怕是會懷疑,你說的這些,都是無端之測。”
“那么,”金秀想了想,“三年之內,你不能說這個,亦或者是,傅恒大人親自出征緬甸的時候,如此,你就直說是了。”
“哦?”福康安挑了挑好看之極的眉毛,“你的意思是,三年內,緬甸之事還是不可為?”
金秀不接腔,“緬甸的事兒,我已經盡數告訴了納蘭信芳,他知道的,也就是我知道的,咱們到底是外人,不宜時常見面,你若是要想知道那邊的事兒,就請找他去是了。”金秀笑道,“我今日把緬甸的事兒,還有云南的事兒,一概都可以告訴福三爺,”金秀又撥了一次琴弦,“我又不欲將我阿瑪的事兒請三爺幫忙,那么三爺,有沒有什么事兒,可以報答我的?”
福康安不爽,雖然他剛才朝著金秀提出了交換的條件,但他是居高臨下的提,金秀卻是如此不知好歹的提,真是尊卑不分!完全沒有把富察家放在眼里。
但面前這個叫做金秀的姑娘,看懂了福康安不爽的心情,臉上卻是露出的揶揄的笑容,是了,福康安不爽的想道,既然是自己個剛才提出來了交換的意思,她自然也可以提出來。
“你想要什么?”福康安倨傲卻又冷靜的問金秀,今日前來,雖然是得償所愿,但這個過程令福康安很是不爽,那種不受自己控制的進程不受自己控制的發展,讓福康安很是不舒服。
福康安雖然是俊才,但到底還是少年家,還不知道十分的掩飾自己的心情,玉面俊容上頓時就露出了一些不悅之色,他有些厭煩,覺得金秀很不知好歹,“你說你想要什么?”
金秀原本是別有所求,但她十分敏銳的察覺到了福康安的不耐煩,于是迅速的改變了自己的請求,“我有一位故交長輩,要選官,原本是縣令,后頭選官到了吏部這邊,任了一任道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沒想到就卡在吏部了,許是因為銀錢不到位的緣故,原本的到任,倒是成了候補。”
金秀慢慢的說著,后頭的納蘭信芳原本的小眼睛慢慢的瞪得越來越大,“我思來想去,也沒有別的法子來幫襯這位長輩,偏生他又來找過我和芳哥兒,今個恰好瞌睡遇到了枕頭,故此要請三爺來幫襯一下這件事兒——恩,也不拘什么地方,只管是有些品級,這個候補能夠改成到任,也就是了。”
福康安心里頭又是有些看低了金秀,“朝廷的事兒,我是不會插手的,何況這也不是我阿瑪那邊該管的,以權謀私的事兒,我自然不會干。”
金秀笑而不語,只是拿眼看著福康安,眼神之中的意思,福康安又是看懂了,她在譏笑自己剛才說過的“說話沒有我富察家有用。”
該死,福康安用力的捏了捏拳頭,“這事兒我不敢答應下來,只能是說去做一做。”
金秀起身,朝著福康安行禮,“多謝三爺。”復又坐下,“今個是好日子,我還要再撫琴一曲,還請三爺品一品。”
福康安只怕是自己再坐下去,聽到如此“優美”的操琴之曲,就有即刻暴走按捺不住的樣子,于是馬上就起身,看了納蘭信芳一眼,“明日我就來納蘭家討教。”說完了這句話,隨即拂袖離去,“希望納蘭世兄不要讓我失望!”
納蘭信芳隨即馬上很識趣的送了福康安出去,不一會,外頭車馬轔轔,顯然福康安的隨從們跟著他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