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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前往永昌(下)

  于是他站在了一側,等著永基行禮畢,傅恒這才點點頭,“十二爺請起,君命在身,故此不得不受了十二爺的禮數,朝廷法度如此,可日后,卻不必如此了。”

  傅恒命帳內眾將都給永基行禮,永基笑道,“我只不過是在大帥跟前當差,大家伙分屬同僚,切不可對我行禮,還請大帥免之。”

  眾人原本對著阿哥前來還有些抗拒,算起來又不是專業人士,也沒有多大的能力,來前線幫襯,別是越幫越亂就好,就是不歡迎來,可今日見到永基十分謙遜,對著傅恒行禮如儀,也不愿意受大家伙的禮數,傅恒麾下的驕兵悍將們一下子就滿意了許多,看來這位十二阿哥很是好相處。

  傅恒又一一介紹在座眾人,文臣這邊,除卻轉運使、署理云南布政使的納蘭永寧之外,江蘇按察使楊重英,永昌府知府楊重谷兩位是比較重要的人物,一看名字就是兄弟倆,長得倒也挺像的,不過素來人人都有出身有門第,傅恒介紹的時候卻是什么話兒都沒說,只是說了官職。

  另外這邊,阿里袞、阿桂二人乃是皇帝任命的副將軍,作為傅恒的兩個幫手,此外游擊、總兵、將軍、提督等不計可數,里頭倒是有位永基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乃是海蘭察,他朝著永基拱手,大聲說道:“納蘭家的那個小子呢!難不成貪生怕死,不敢跟著十二爺來嗎?”

  永基微微皺眉,“信芳兄未得官職,以白丁之身輔佐于我,豈敢入大帳呢?”

  “我還以為那個小子畏懼奔波勞碌,不敢來此地呢,”海蘭察嗤笑道,“也是,膽小的人,是不敢來此地的!”

  “海大人若是得空,還是趕緊著把絲綢的衣裳給穿上,”永基也不生氣,微微一笑,“不然的話,我怕你受傷了,可就不好了。”

  “你!”海蘭察眼睛瞪的老大,“十二爺真是說笑了。”

  傅恒奇道,“怎么,納蘭家的公子也來了?”他看著納蘭永寧,“為何不請來一見?”

  納蘭永寧干笑,“十二爺說的極是,犬子乃是白丁之身,如何敢擅入此地?還是不必相見了,再者他已然跟著十二爺當差,凡事兒,都是要聽十二爺的了。”

  傅恒昔日在京中聽起福康安說起過納蘭家大爺納蘭信芳的事兒,聽說才干甚是了得,故此有些印象,但納蘭永寧這么說,傅恒也不好強求,“父子都勤于王事,真乃一段佳話也!”

  這話說的極好,只是不免又有人聽著吃心了。

  傅恒又問海蘭察什么絲綢的衣服,海蘭察不情不愿,把在洱海邊的對話說了一些,“那小子說內襯穿上絲綢的衣裳,可防火槍。”

  “不是防火槍,而是可以減少火槍之害。”永基更正道,“若是真的被火槍射中,也可能被絲綢卡在里頭,稍微一帶,就可取出子彈。”

  “若是如此,”傅恒若有所思,“這事兒倒是也好辦,納蘭大人,這件事兒就記下。”

  “是。”

  海蘭察還預備著絮絮叨叨什么,傅恒眼睛一瞪,“偏生你就廢話如此的多!還不快給我退下,出去操練兵丁!”

  “如今可還有什么操練的!”海蘭察不滿的絮叨嘟囔,“咱們都在這里頭干等著大半個月了,都還沒行軍出擊,大家伙都等著不耐煩了!”

  “大軍出動,自然大帥會有安排,何須你絮叨!”副將軍阿里袞不悅的喝道,“還不退下!”

  海蘭察跺腳離開,這倒是一位武將該有的風范,不做作,直接,又粗魯。

  眾人復又坐下,商議了后勤糧草的事兒,就要預備說軍事出擊的事兒了,“這幾日的雨水減少,雨季也差不多到了頭,”傅恒繼而說道,“本座預備,等著八月初九日,各部到齊了之后,就誓師出征!”

  行軍之難,明瑞深有感觸,也通過書信和面談,告訴了傅恒,這一路上光是行軍就已經非常折磨人了,植被茂盛的山里行軍本身就有很大的難度,你除了要防止被各種胡亂生長的樹木割傷四肢,還得防止突然從樹林中竄出來的蟲蛇,中南半島那種濕熱氣候能悶得人喘不過氣來,加上水源的不適應,誤喝了有毒的水源,那將會給士兵帶來不可抵御的災難。

  所謂的“煙瘴之地”就是這種地方,但這些還不是熱帶雨林行軍里面最可怕的。熱帶雨林行軍里最可怕的是雨季……中南半島的雨季時間很長,在不下雨的時刻里,氣候異常悶熱,而一旦下起傾盆大雨,站在雨中你甚至都不能很好的呼吸。這個都不需任何史料記載,如今去過的人都有過這種體驗,所以接下去就等著雨季結束,熬到了最適宜大玄大軍出征的時候。

  “若是還有些土司不來的話,這怎么辦?”

  “那么就不再管他們了,如今玄緬開戰,不能再容許他們風吹兩邊倒了。”傅恒淡然說道,“這些人當然幫不上什么忙,但不許他們在兩下討好,兩下逢源。”

  玄緬邊境的土司們屬于是風吹兩邊倒的,中國和緬甸兩邊誰強大,就倒向那一邊,按照這些土司們的說法是“中國為父,緬甸為母。”兩邊都要孝敬禮數。

  但中國以前是從來不管理實際的東西,只要你進貢表示臣服,那么就可以回敬很豐厚的賞賜,比如進貢一頭大象,可能大玄朝直接就送和大象等身重的禮物,還不來管你素日是怎么管理自己土司內部事兒的,這樣的天朝上國誰不樂意進獻呢?自然是人人都要歸順天朝,如今緬甸有些土司,甚至都還保存著前朝大炎賜給的印信。

  而緬甸就不同了,緬甸不僅要索取“花馬禮”還要土司們出錢。

  花馬禮的內容,所謂花即是花銀,馬即是馬匹,也就是每年給緬甸王朝送一定數量的以銀和馬匹為代表的禮物。這既見于傣文史料,也見于零星的中文史料。《泐史》中有大炎末年,車里(西雙版納)各土司給緬甸王朝致送種類繁多禮物的記載,這大概不是常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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