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自己當仁不讓的當了運輸大隊長,可這個運輸隊的武力值可不能靠著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她還需要找一個妥帖的,“若是敵人不怕的,那也無用,若是殺不了人的,也是無用,”金秀笑吟吟的說道,“所以還要請大帥派一個得力的人來才好。”
傅恒見到金秀的笑容,就知道他想要做一些促狹的事兒,不過這會子阿里袞性命無虞,自己所擔心的事兒,也不知道這位納蘭公子到底是不是獅子大開口,但起碼無論如何,納蘭永寧那邊轉運來物資,再加上這位納蘭信芳公子無論能夠籌集到多少,那是多多益善,多一點是一點,這后勤所需的事兒上,減少了許多煩惱,傅恒于是也樂意露出一些笑容,“哦,如若你說就是,帳下眾將,無人不可派!”
金秀抬起頭來,看著臉上露出驚恐之意的海蘭察,伸出折扇,朝著海蘭察指了指,“學生瞧著,海將軍極好,聽說緬甸人見著他的號旗,都要退避三舍,不如請他來為我,哦,不,是為糧草護衛,大帥您看如何?”
“哦?海蘭察嗎?”傅恒摸了摸手上的扳指,“甚好!甚好!海蘭察,你作戰許久,是該休息休息,接下去也用不到你的索倫兵了。你就帶著索倫兵一起,恩,分一半罷?你留下五百人,且帶著五百人聽從納蘭公子的調派指揮,”他見到了海蘭察滿臉不忿,又暴怒想著說什么,頓時就拉下臉來,面沉如水,“這是軍令!若有違抗,定斬不饒!還不快快退下!”
海蘭察再怎么魯莽,也不敢在傅恒面前放肆,怒視金秀,氣沖沖的出去了,這邊事兒妥當,金秀起身,“大帥,我明日就出發。”
“我聽智冶兄說你腹內有甲兵千萬,卻不知道你對著緬甸之事,有什么看法?”
金秀搖搖頭,“福三爺給大帥的東西,有關于緬甸的事兒,學生已經寫完備了,再也沒什么可說的,若是唯一一個可破緬甸的可能,那就是等。”
“等?如若的意思是,以靜制動?”
“是,大玄朝富有四海,如今糧草短缺不過是因為緬甸地形險峻難以轉運罷了,時間久了,咱們萬事俱備,就不差緬甸人如何舉全國之力了,可如今有兩樣事兒,大概是大帥等不起的,一個是朝中的命令,”這會子眾將都散去,只留下金秀永基還有傅恒孫士毅四人在,金秀的話很直接,但也還隱晦的,“朝中只怕很多人都想著要大帥即刻剿滅緬甸之軍,攻克阿瓦城,那些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之人,大帥若是頂得住這個意思,就好了。”金秀笑道,“這事兒,誰都扛不住,只能是大帥來扛,若是扛不住,學生以為,現在就和緬甸人決一死戰,是不合時宜的。”
傅恒眼神一閃,點點頭,“那第二件事兒呢?”
“就是將士們的士氣,傷病瘴氣這是一塊,可天氣炎熱潮濕,這也是極為苦難的事兒,將士們只怕是待不了許久,接下去天氣比較好,但還是會下雨的,只是比雨季要少一些罷了,這個事兒,”金秀搖搖頭,“才是最要命的,這也是為何學生要自動請纓,去朝著商人們籌錢,只要洋人們那里有多少金雞納霜,學生都要籌集購買來,不至于說讓將士們再無風險,起碼可以減少沒必要的傷亡,非戰斗傷亡,是非常折損士氣的。”
永基帶著納蘭公子起身告辭,只是留下了傅恒在帳內沉思,饒是深夜了,此地到處也是悶熱的很,還好帳外有夜風微微吹過,帶起了一絲涼意,“大帥……沒想到瑤琳世兄所給的緬甸之事,竟然是這位納蘭信芳寫的!此人寫的東西,可是出了大用啊!”
傅恒點點頭,“此人,的確是厲害,他很是清楚,若是他貿然進獻此書給我,我必然會不放在心上,而康兒給我的,我必然會看,這一下子我卻又是要承他的情了!”
“納蘭如若雖然有些話兒太直接了些,可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孫士毅對著傅恒猶豫的說道,“尤其是朝中的非議……”他就說了這么半句再沒說下去了。
壓根就不是朝中的非議,傅恒搖搖頭,剛才那番話誰都清楚,納蘭公子所言的所謂朝中的阻力,只有傅恒扛得住,那不是朝中其余人的非議,而是皇帝的圣意。
傅恒原本打算繞開老官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偷襲阿瓦城,然后等著老官屯的大軍回來支援的時候再設下埋伏,圍魏救趙之計雖然老套,但的確是非常管用的,可永盛皇帝因為明瑞的大敗而心有余悸,下旨要傅恒一定攻克老官屯,故此之前提前到緬甸來的打算泡湯了,現在雖然沒有直接下旨叫傅恒即刻進軍攻破老官屯,但之前的旨意說的很清楚,要傅恒每日一報軍情大事,這實際上就是在無聲的督促傅恒,要快些進攻,不要再拖延時間。
可傅恒卻是知道,這緬甸的局勢,如今不是那么快就能解決的。老官屯宛如一個帶鋼刺的刺猬,老虎咬刺猬,無處下口。
也只有傅恒才能抵擋住皇帝無聲的催促,只有他敢,只有他才能如此做,只有他才能承擔。
傅恒無奈的搖搖頭,“智冶!你瞧瞧,寫給萬歲爺的折子,要好生斟酌斟酌,把咱們不能夠速戰速決的意思要寫好了,但又不是說咱們畏敵如虎,文字上我信得過你!”苦笑道,“這位納蘭如若,真是了不得,這樣的話沒人提,就他敢對著我說。”
“那大帥也是這個意思了?”
“自然是這個意思,如今萬事都還未具備,如何決戰?”傅恒搖搖頭,“神威大炮如今就算是鑄成,也只有一門罷了,遠遠不夠,納蘭如若說的不錯,如今地利天時都是緬甸人的,咱們不求一個人和怎么辦?沒有解決好這兩件事兒之前,我絕不會和緬人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