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當然了,在外面面前,公開的場合,皇貴妃不要太雍容大度,但在私底下,這該給的懲治還是要給的,就比如現在,金秀和永基站了許久,不能坐下且不說,就連一杯熱茶都沒有,可見皇貴妃的心胸真的不怎么樣,當然了,金秀是不會和她一般計較的,現在的金秀,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的站著,一句話兒也不說,絕不會讓皇貴妃有機會借題發揮。
皇貴妃先是認認真真的問過了永基的功課如何,當然了,聽著皇貴妃的語氣,似乎學問有一些,但不是很高,翻來覆去的就那么幾句話,永基也耐心回答了一番,皇貴妃看了看金秀,這才停了話題,“哎喲,說了這么久,都忘了賜座了。鳴翠,趕緊著,請兩位坐下。”
皇貴妃還算是不那么小心眼的,沒有繼續讓金秀罰站,還是給了位置讓兩人坐,當然了,想要茶水,那是不可能的,金秀沒有這么指望,皇貴妃的手肘靠在了靠枕上,身子微微歪了歪,問過了阿哥所的布置和生活,又開口道:“十二阿哥你已經成婚,接下去就要分府出宮居住了,可在外頭找到中意的宅子了?若是有什么喜歡的,只管來告訴我是了,內務府那邊,本宮會叫他們尋好點的,絕不會耽誤了你出宮住著。”
永基回道,“怎么安排都成,想著僻靜一些,不必太熱鬧的地兒就好,多謝娘娘操心。”
“嗨,什么操心不操心,何必說這個,料理六宮,照看你們這些阿哥們,原本就是本宮的職責,你們若是過的不好,豈不就是本宮的過失?”皇貴妃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自然會和你皇阿瑪去說,可憐見的,你在皇阿瑪面前和本宮這,都這樣的沉默寡言,以后當差辦事兒,可如何是好?恩,”皇貴妃看著金秀,“現在有了福晉,想著福晉以后多指點指點,也能多說一些。”
“福晉,你說是不是?”
金秀起身,朝著皇貴妃微微一福,“娘娘說的極是,古人云,成家立業,有了家室,十二爺必然會成熟起來,臣妾雖然不才,但可以幫襯著阿哥,卻不敢說指點什么,論起指點來,該是娘娘指點爺和臣妾才好,娘娘乃是六宮之主,見多識廣,臣妾若是有什么不妥之處,還請娘娘要多多提點才好。”
這一番話說的不錯,皇貴妃點點頭,“提點你是自然,但人各有覺悟,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若是不中用,再怎么提點也是無用,”皇貴妃把玩了一番自己手腕上的奇楠翡翠東珠紫金西番蓮花紋手釧,“你接下去就馬上要出宮別居了,宮里頭偶爾來請安,我也不拿著規矩拘了你,要你每日來立規矩,大褶子沒走錯就夠了。”
“你又是小門小戶出身的,宮里頭的規矩,見過的市面,只怕是你都不知道,昨個還鬧出這樣的事兒來,凡為女子,該要柔順為上,就算是有些人家做不好的,卻也不是故意,說不準是底下的人疏忽了,原不是他們特意刁難你的,想著你都是皇子福晉了,底下那些奴才豈會刁難你?如今可好,你一時間忍不住,倒是害的人家丟了性命,阿彌陀佛,這可是有傷陰鷙的事兒!”
“元氏,這事兒,”令皇貴妃搖了搖頭,“到底是年輕,辦的不妥當!”
這話就有著斥責的意思了,金秀忙肅然,“臣妾愚鈍有罪。”
令皇貴妃擺出婆婆的架勢來呵斥金秀,金秀若是尋常家的秀女入宮,聽得這些話,早就嚇得要跪下來請罪了,可金秀雖然面上恭順,內里是不會覺得這話有什么重的,旁人覺得皇貴妃說了這樣的話只怕聽著都要嚇死了,可金秀只覺得宛如春風拂面,不以為意,既然是知道令皇貴妃對著自己沒什么好感,又何必上趕著誠惶誠恐,故作謙卑?完全是浪費時間,就好像是現在,她該指責的,還是要指責,咦,皇貴妃現在這小題大做,這個事兒,不會是她吩咐人辦的吧?
皇貴妃排揎了一頓,見到金秀不敢吭聲,滿意的停下來了,她喝了口茶,“好了,不過你既然是十二阿哥的福晉,算起來,也算不得我的兒媳婦,自然本宮也沒有什么多指點的,如今在宮里頭住幾日,到了年下,也該是搬出宮住了,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是少入宮才好,免得又辦錯了事兒,叫人送了性命。”
“是。”金秀今日十分溫順,壓根就不想打什么嘴炮,這是令皇貴妃的主場,在別人的主場打嘴炮,還沒有什么資本可以作為仰仗的話,可能會死的很難看,金秀可不覺得自己是蘇秦張儀,可以在任何場合舌綻蓮花。
“時候也不早了,”皇貴妃擺擺手,“你們回去吧,其余的娘娘處一樣也要去罷?本宮預備下了見面禮,就叫人送回去阿哥所是了。”
兩人告退出了儲秀宮,永基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總算是出來了,怎么我感覺,皇貴妃對著你,似乎很是不滿?”
太監和嬤嬤們跟在后頭,金秀悄聲說道,“那一夜咱們在壽康宮外見的時候,還記得?”于是簡單的將自己幫著舒妃,然后被嫉恨的事兒說了說,永基倒吸一口涼氣,“你的膽子忒大!不過這倒是也沒什么,”他自嘲的笑笑,“咱們馬上就出宮了,皇貴妃本事再大,也管不到外頭來了。”
“是呀,”金秀笑道,“以后咱們出去了,就不必看她的臉色了,糟糕,適才我應該回話的,橫豎以后沒什么交道可打了。”
儲秀宮出來,其余的嬪妃處,也不是都適宜拜見的,于情于理,該去永壽宮看望下舒妃,馬佳宮女一直就守在門口,見到永基和金秀過來,忙出宮門請安,“您兩位終于來了,舒主子在里頭等久了!”看來舒妃還是閑的無聊極了,專門派馬佳宮女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