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那時候可是嚇壞了,真的不知道什么差事兒這樣的難,福晉一向子是最有主意的,奴才想著福晉都不成了,實在是慌了神,這才馬上就來找主子爺了!”
永基坐了下來,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金秀,的確是在金秀的臉上看到了一些淚痕模樣,看來的確是哭過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貴妃十分器重我,給了我一個拒絕不了的差事兒,讓我去管著,”金秀合上了面前的書本,淡然說道,“南府的戲班。”
永基聽到這話,刷的一下,馬上就站了起來,險些打發了要上來敬茶的小巧,“什么?這是什么意思?要你做什么呢?”
金秀也是苦笑,“我也真不知道這事兒怎么來的!爺,算起來,我就算是再要做什么差事兒,那也不是要去做南府的差事兒呀!”
永盛皇帝在位年間,移內中﹑和樂﹑內學等太監,習藝于南花園,隸內務府,因稱南府,以別于西華門內的內務府。南府在圣祖朝期間原是“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平南王吳三桂之子吳駙馬的府第。按照封建迷信的說法,這座宅第犯“五蠱七煞”——“五蠱”就是指大廳的五根柱子與庭院各方不對正,“七煞”就是指院內有七口井。為此,無入敢住,故作為宮中教戲的場所,因而稱之為“南府”。
“這是內務府的差事兒啊,”永基大吃一驚,但吃驚之后就是深深的疑惑,“皇貴妃應該是使喚不動內務府的,這事兒很是蹊蹺!”
“我也在想這個事兒,思來想去未免有些想不通,”金秀苦笑道,“唯一的可能……”
“是什么?”
“這事兒是萬歲爺同意的。”
“皇阿瑪怎么會管這個事兒?”永基疑惑說道,“這是小事兒!而且又是你們女人家的事兒,皇阿瑪日理萬機,如何得空?”
“是萬歲爺同意的,但不一定是萬歲爺出的主意,今個那個馬太監得意洋洋的過來,話里頭含槍帶棒的,我就知道,必然是皇貴妃出的好主意!”金秀苦笑道,“她必然是知道容姑姑跟著咱們,六宮的事務一定是可以辦得好,這才是會找了一個不是六宮之內的差事兒來!”
就好像是富察氏接的這個差事兒,若是給金秀,金秀當然不會難辦,只要是容佩拿出昔日的規矩制度來就成了,再根據嬪妃們的受寵和地位的變化,適當的削減或者是增加就足夠了。得罪人是必須的,但只要是公平一些,自己個有定論,不必被別人的要挾或者是打招呼所困擾,那么自然也是就沒什么了。
可是千算萬算,還真的沒想到皇貴妃居然來了這一招,原本金秀還對著皇貴妃素日里頭頗多輕視,覺得她都是搞一些上不了臺面的陰謀詭計,只是在規矩上,或者是禮儀上訓斥自己,這些只是讓自己個難堪,但實際上是做不到什么大的傷害。
而這一次,真的讓金秀正視起了皇貴妃,這一次的招數宛如羚羊掛角,天外飛仙,真是毫無蹤跡可言,饒是金秀千算萬算,也真的不知道,皇貴妃居然是會從自己的權責之外,找到了南府這里的差事兒來自己干!
“這可如何是好?”永基這么一聽,也是慌了起來,“不如我去求了皇阿瑪,免了這個事兒罷了。”
“若是免了,不就是順了皇貴妃的意?”金秀卻是不這樣看,她慢慢的搖頭,“只能是接下來,到時候完成不了,再被呵斥也是不遲。”
永基的反應和剛開始金秀聽到這個事兒的時候如出一轍,“管著南府,到底是難聽了些!這些戲班上的事兒,都是不入流的東西,素日里頭看看倒也罷了,怎么還叫你來管著了?”永基雖然對著金秀溫和,對著太監宮女也和氣,但他必然是有一些等級觀念的,“如此的話名聲可真的不好聽!”
“皇阿瑪對著戲上的事兒十分精通,你若是隨便混一混,也是不成的,更不必說皇貴妃必然是會暗暗里頭使絆子的!”永基搖搖頭,“依我看,還不如辭了罷了。你又不是我們這些阿哥們,不當差也沒什么打緊的。”永基說到就要做到,算起來,他還是很心疼金秀的,這會子見到金秀難為,他就要起身出門去,“我這就去養心殿請安,告訴皇阿瑪。”
“爺有這個心思就夠了,”金秀心里頭暖洋洋的,她也起身,把小葉子趕了出去,又吩咐道,“南府的劉太監剛才被我打發走了,你且出去攔著他,不許他再來進來,如今我這什么事兒都不知道,不能夠聽他在這里胡咧咧,再叫人去問李如全,叫他把南府的事兒打聽打聽來看,我要知道那里頭的事兒。”
小葉子見到金秀鎮定自若,又指揮如意,就知道金秀必然是有法子解決,響亮得應了一聲,“奴才就知道福晉肯定有法子!好像是在南邊一樣,就算是外頭再怎么樣亂糟糟的,咱們都能好生過去!”
小葉子這話可真是有水平了,金秀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別碎嘴了,趕緊著去。”
“怎么南府的掌事太監已經來過了?”
“是。已經來過了,”金秀拉住了永基,讓他再坐下,“和馬有德一起來的,一來就沒說什么好話,我沒理他。”
金秀所謂的沒理他,還是有緣故的,適才的大驚是真的,但是大驚失色,這就是假的了,只能是在馬有德面前表露出自己很難受很震驚的樣子,皇貴妃才會高興,在很多時候,金秀還是很善解人意的,不會到處都給別人下不來臺。
所以在當庭聽到皇貴妃諭旨的時候,金秀震驚到差點痛哭流涕,而富察氏一下子驚嚇的忘了自己個的難差事,倒是摟住了金秀,安慰了好些時候,馬有德滿意的離開了,末了還交代了皇貴妃的要求,“福晉是最厲害的,那么總是要給南府找一些好的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