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送了永基出門,又去了儲秀宮請安,今日的皇貴妃臉色如常看不出來什么特別,不知道是昨夜的事兒沒有傳到她耳朵里,還是皇貴妃覺得這樣的事兒壓根不值得一提,非常平常的受了眾人的禮,閑話也不說,只是叫人散了。
嬪妃們也沒有言語什么,只是離開儲秀宮的時候,有幾位嬪妃的臉色不太好,尤其是那位慶嬪,原本就是一個頗為尖酸刻薄之人,但看在金秀禮數周到的份上,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和金秀說笑幾句,但今個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是和邊上的愉妃說笑呢,見到了金秀站在殿門外,一下子拉了下臉,也不理睬金秀的請安,徑直就走了。
金秀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愉妃說話了,“福晉你這是怎么了?昨夜還發落了不少人?”
“有人在十一福晉那里絮叨,沒有尊卑,所以臣妾說了幾句話,”金秀溫順的說道,“倒是不敢發落什么人,臣妾只是福晉,沒有管理六宮之權,不是自己宮里頭的奴才,臣妾不敢亂管。”
愉妃頭發花白,容貌有些憔悴,而且因為自己唯一的兒子永琪過世之后少了依靠,整個人在宮中沒有什么聲音,每日無非就是守在自己的宮里頭,她好心提醒金秀,“福晉昨個晚上的事兒孟浪了,若是有奴才吵鬧,該是知會他們宮里頭,讓他們宮里的主子們來處置,你這樣做,只怕是,”愉妃緊張的看了看四處散了的嬪妃們,“得罪人深了去了!”這時候舒妃也帶著馬佳宮女走了過來,愉妃抱怨的對著舒妃說道,“你既然是和福晉相處的好,這些事兒也要多多指導才成,別由著她的性子來,宮里頭可不比外頭。”
舒妃心里頭也埋怨金秀辦事太大膽了,但別人指摘,她就不好再說了,在愉妃面前還是挺直了腰板,“福晉可沒辦錯,什么時候奴才還能欺負到主子身上了?福晉雖然是晚輩,但也是主子,怎么,奴才們伺候著主子們高級些就能蹬鼻子上臉了嗎?”
儲秀宮門外太監宮女們站了一地,不少人都聽到了舒妃的這話,眾人低著頭臉色各異,愉妃無奈的搖搖頭,“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福晉以后還是小心些吧,你不比我們這些人,我們這些人這輩子也就是這樣了,你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
金秀和她身后的富察氏朝著愉妃微微一福,送走了愉妃,富察氏感激的望著金秀,又帶著很大的擔心,“昨個是難為你了,讓你這樣被娘娘說了。”
金秀搖搖頭示意無妨,舒妃也笑道,“你們妯娌關系好,倒是叫人羨慕。”兩人陪著舒妃一起走回到永壽宮去,金秀見到左右人少了些,于是問舒妃,“娘娘,你知不知道,萬歲爺到底是喜歡看什么戲?”
“你怎么問起這個來了?”舒妃奇道,她隨即醒悟,“是了,你要辦南府的差事兒,這可是好事兒,你要好好辦啊!”
旁人都說不要辦這個差事兒,倒是舒妃要金秀好好干,并沒有表露出和旁人一樣的不看好,要知道就算是永基這位枕邊人,也勸金秀不必接這么難的差事兒。“娘娘怎么還想著要我辦這個差事兒呢?”金秀笑道,“別的人都叫我不必做。”
“旁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的本事?”舒妃笑道,“你若是辦不出來,這六宮之中再也沒有旁人了!”
金秀倒是沒想到舒妃是這樣的看好自己個,于是又問:“萬歲爺是喜歡聽文戲,還是武戲,忠義節烈呢,還是兒女情長更喜歡些?”
“倒是沒有一定之數,”舒妃聽到金秀這么問,思索一番,“前些年倒是喜歡聽旦角的戲,尤其喜歡一些精彩的折子戲,要細細念唱的那種,特別要顯腔調的,只是后來似乎又愛看武戲,須生的戲也是喜歡,倒是場面上的大戲,不怎么愛看,說都是俗套之事,只是因為規矩在這里要演這些大戲,所以才瞧幾眼罷了。”舒妃是當過幾年皇帝的寵妃的,大概知道皇帝的口味,“這些年如何,我倒是不清楚了,許是,”舒妃半含酸的說道,“皇貴妃是知道的。”
“我自然是不能去問她的,”金秀笑道,“就算是問了她,她那個壞心思,”金秀刻意壓低了聲音,不被身后的富察氏聽去自己個說皇貴妃的壞話,“不給我使絆子就不錯了,還指望她給我什么好消息呢!”
舒妃眉開眼笑,“你說的再對不過了,”她提醒金秀,“你若是方便,有機會的還是該去問李玉,他這個人算是油鹽不進,但多少還算是愿意幫襯別人,他伺候著萬歲爺,萬歲爺如今喜歡聽什么戲,他是最清楚的了。”
李玉?這倒是還真的可以去找他問一問,上次除夕在淑芳齋聽戲,自己個和李嬤嬤的密謀被這位養心殿大總管聽去,李玉也沒有馬上去皇帝那兒去舉報自己個,顯然舒妃的這個評價“愿意幫襯別人”是不會出錯的。
“這么說來,倒是要去麻煩這位大總管了,”金秀笑道,“娘娘若是下次面圣,不如也說一說我的事兒,恩?等著我在南府那里稍微有些進展了,你這順帶說一說,如此如此……這樣的話,好歹讓萬歲爺知道一點究竟。”
舒妃點點頭,“若是我能面圣自然是會說的,皇貴妃可惡,就給了你五十兩銀子,如此苛待,我必然要在萬歲爺面前告狀的。”
“不是告狀,”金秀糾正舒妃的說法,“咱們何必去管別人,把自己個的事兒辦好了,自然就好,萬歲爺這宮里頭什么事兒不知道?倒是不必去多嘴說這個,娘娘以后記得,總是要說好話的,別說旁人的壞話,這日子久了,萬歲爺就知道您是心善之人,不會去瞎胡鬧,也不會害別人。”
舒妃受教,點點頭,“你說的極是,以后我就說你的好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