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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掮客金秀(下)

  到了次日,永瑆又是穿戴整齊,到了養心殿請安問候皇帝,并且謝恩,皇帝這些日子心情不錯,見到永瑆穿戴的文彩輝煌,長得又是十分的俊朗,劍眉星目,神采飛揚,龍顏大悅,很是嘉獎了一番,這話還是在幾位軍機大臣面前說的,不用人特意從養心殿傳遞什么消息,一下子六宮就都傳遍了,都知道皇帝對著永瑆十分喜愛,當著軍機大臣的面都夸獎了。

  如此顯赫,眾人也不免會琢磨,宗人府的差事兒算起來不是什么難事兒大事兒,怎么一下子就封爵比去南邊戰前歷練的十二阿哥永基還要高上兩級?難道是皇帝的心里頭有什么變化嗎?

  一時間朝堂暗流洶涌,雖然眾人還是觀望為主,但永瑆的身份地位一下子就直線上升,不僅是在宗人府那里是人人奉承,所到之處更是人人笑臉相迎,十一阿哥府一時間門庭若市車水馬龍絡繹不絕,相比較之下,倒是永基這邊一下子冷落了許多。

  金秀不是很在意這些,她有更重要的事兒辦,南府的那個李鹿遠似乎還有些才干,金秀拿出去的那出小戲,原本是屬于南方某一個小地方的小劇種,用南方土話來唱,甚好,但若是在北地紫禁城之中唱,未免是太下里巴人了些,而且有些詞兒不合北方的韻律,故此還要改過。

  李鹿遠有些才干,把這些小細節都指了出來,又改過了一些,金秀原本的意思就是讓劉太監放手讓李鹿遠改,一點也不干涉,看看他的本事如何,的確李鹿遠不負眾望,看上去,的確是有用之才,把《磨豆腐》這出戲略微修改了一番,更是符合宮中人的口味和審美,要知道宮中人也不是永遠要想看那些道貌岸然的正經戲,有些有意思有情趣的戲也樂意看,當然,有意思當然不能夠代表是太粗魯的。

  金秀暫時不知道皇貴妃心里頭是怎么想的,但是合宮殿見的時候,總是見到皇貴妃一副宛如便秘的樣子,想必心情不會太好到哪里去,金秀樂見于永瑆得勢,只要是永瑆在皇帝面前有面子,他越威風,皇貴妃就越會盯著永瑆,而不至于說來要找金秀的麻煩。

  但是金秀的想法是落空了,皇貴妃一如既往,雖然對著永瑆的得勢有些拈酸吃醋的,合宮殿見的時候對著富察氏說了好一些個不中聽的話,但似乎也并沒有表露出什么別的來,對著金秀這里,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壓,金秀想著要多出去幾次,去南府的腰牌也是克扣甚多,不愿意讓金秀太有機會去南府。

  不過現在皇貴妃的重心到底是預備著要去圓明園的各種差事,對著其余的人到底不是怎么上心了,金秀出入西苑的時候總是感覺有小太監在跟蹤自己,但仔細一看,又感覺不到什么人,但是金秀可以肯定,有人會奉著皇貴妃的命令,時不時的盯梢自己,想要抓自己的把柄。

  金秀的秘密,估計是這些福晉之中最多的,自然,把柄也就算是不少的,被抓住被暴露了,這就是死定了,所以在西苑的時候金秀小心謹慎,是絕不亂走,也絕不亂見人,只是在南苑里頭交代事兒,或者是看太監們操練戲曲,壓根是不會亂走亂動的。

  這一日又是去了南府,但是除卻李鹿遠有些進展之外,其余的事兒沒有什么變化,南府的窘迫現狀,也沒有得到任何改變,金秀有些郁悶,問劉太監,“宮外的角兒,還是沒有消息?”

  “沒有找到人。”

  這真是無奈了,金秀的話語意有所指,但劉太監也干脆的回答金秀,想找到的人還沒有找到,金秀仔細的想了想,一時半會也沒有什么辦法,于是就先找來李鹿遠,“如今我有一個小故事,乃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故事,這要編成一個劇本,我有一些詞兒都不錯,只是如何引調,如何宮微,這就是你來了。”

  “敢問福晉,”李鹿遠拱手,“用南曲的調子嗎?”

  “不是,”金秀笑道,“要用京調?”

  “京調?”李鹿遠有些疑惑,“學生從未聽說過這個曲調。”

  “南府接下去要成為天下戲班子最向往的地方,靠著用別人的戲,是不成的,靠著南邊的曲調也是不成的,”金秀笑著解釋道,“要創新,李秀才在北京住了多少年了?”

  “學生已經呆了二十年了。”

  “四九城的人怎么說話,可都學會了吧?咱們要用京腔京韻才行!”金秀笑道,“大玄富有四海,紫微星照耀京城,此處乃是天下之中央之地,又是萬人敬仰的地方,更是天下文化地位崇高之地,我們要辦新的差事兒出來,想不想和令祖一樣百世流芳呀?”

  聽到金秀剛開始的那幾句話,李鹿遠很是吃驚,沒想到這位福晉野心是如此的大,不僅僅是想要完成差事兒,更是想著要推陳出新,追求一個歷史地位出來,讓李鹿遠更為震驚的是,他居然對祖父李漁的評價是這個!

  “福晉以為學生之祖父,稱得上百世流芳嗎?”李鹿遠怔怔的說道。

  金秀奇道,“令祖作為一代戲曲大家,寫下了好些個精彩之極的戲,怎么稱不上?”她見到李鹿遠有些失魂落魄的神色,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你不會以為,只有讀四書五經考取功名當官兒辦差事兒才算的成就一番事業?”

  “難道不是如此嗎?”

  “當然不是如此,”金秀失笑道,“我且問你,圣祖朝御極六十年,多少進士及第?多少科狀元鼎甲?三年一次,也有二十位狀元了,如今不過才四五十年的時間,還有多少人記得他們呢?”

  “身為狀元者,并不是日后仕途一帆風順得。”李鹿遠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鎮定的說道,“這不能夠算什么。”

  “不能算什么?”金秀微微一笑,“那么咱們可以換一些人比較,宰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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