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最為華貴的自然是綠色,當然,其余的顏色若是能夠達到晶瑩剔透宛如水滴般澄澈的,也是絕非凡品,但到底是少見,常見的還是綠色,“吊墜若是用紅色的翡翠來雕刻梅花模樣,原本也是極好的,只是蔡師傅已經是尚書的官位上了,最是要注意體統,大人的體統可不能少了,若是用這樣紅色的吊墜,倒是有些不夠莊重,若是用綠色的翡翠來雕刻出一支青松的模樣,如此倒是得體的很——至于扇面上,可以用清淡的筆墨勾勒出梅花的模樣,卻不必用太鮮艷的紅色來大塊涂抹,清淡素雅才是好的。”
“你這話可真的不錯!”永基嘆息道,“我再想也沒有你想的這樣周全了。”
“爺可真會說笑,在這里頭等著我呢!”金秀笑道,“這明明是爺想出來的主意,怎么又夸起我來了?我不過是查漏補缺罷了,爺難道還沒想到這個?只是想著讓我說出來,然后笑話我罷了!”
永基微笑不語,又問金秀,“前人的詩句我也知道不好,只是如今我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什么好的,不如你給我做一個如何?”永基笑道,“我是知道你有大才的,若是有好的,就請趕緊著做出來,這也算是咱們兩個人一起的賀禮。”
既然是永基這么說了,的確是要準備一首起來,金秀原本是坐在永基對面的,這會子起身,慢慢的在殿內踱步,“若是梅花的話,倒是也有一首合適蔡師傅,蔡師傅乃是福建人,在京中多年,想必是極為思念家鄉風景的。就以此為主題,爺,你看如何?”
“如此極好,”永基舉起了兔毫筆,“你且作來,我即刻就記下。”
“孤館寒梅發,春風款款來。
故園花落盡,江上一枝開。”
金秀慢慢吟誦出來一首五言絕句,“爺,你覺得如何?”
“可真是應景之句!”永基連忙寫下,又認認真真的復述了一遍,“春日極好,更好的是故園二字,這詩送給蔡師傅,他必然會想起家鄉之梅花景致,多年在京為官,最想念的的確就是故園的風物!”
“這詩極好,極好!”永基贊嘆不絕,“若是如此,那么自然是不能夠隨便作畫了,非得是極妙的畫才配得上這詩,恩,要好好琢磨一番,草圖也要先畫一個出來且看看!”
“這詩就讓你來寫,如何?橫豎你如今跟著十一哥的字帖,也練了頗有成效了,這詩又是你做的,不如就你來寫字兒,我來作畫,如何?”
“這可不好!”金秀笑道,“且不說我寫的字兒如今還不算是登堂入室,若是寫在上面,只是會貽笑大方之家;再者我是宮中女眷,我的字兒寫在上頭,蔡師傅會用的東西,就不好了——爺的意思,總是要讓蔡師傅日常可用的。”
“自然是要日常用的,”永基點頭道,“你說的極是,如此倒是我想偏了,不能讓你來寫,不過若是我寫了,就占了你作詩的功勞了!”
“咱們又何必算你的我的?”金秀笑道,“夫妻一體,本該就是如此,阿哥用自己做的詩寫在自己個安排的扇面上,贈給蔡師傅,恭賀他高升,這可真是非常有意義的禮物了。”
“你呀,”永基無奈的一笑,“我卻是又沾光了,不過做扇子這個事兒,已經有些時候算進去了,如今既然是什么都定下來了,還要再認真琢磨一些才好,把各式各樣細節的事兒都思慮周全了,這樣才好。”
顯然永基對著這個事兒很感興趣,這會子不僅是定下來了用什么詩句,隨即又拿了一張宣旨出來要馬上把翡翠雕刻松枝模樣的樣式給畫出來,隨即又興致勃勃的將梅花圖也畫了一個草稿出來,又反復和金秀討論,看看到底是花什么梅花,是老枝新芽還是暗香浮動,如此絮絮叨叨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半個多時辰,金秀原本有些氣悶,覺得永基在搞這些名堂經真是完全浪費時間,后頭見到永基樂在其中的樣子于是也就沒有再說什么,因為金秀明白,永基這樣的行為,也是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不然的話,除卻在尚書房讀書,又沒有別的事兒可以消遣,還能做什么呢?
送給蔡新的扇子這一刻才算是大概的確定了框架和內容,接下去就可以著手制作了,永基坐下來喝了一口茶,“之前還是十一哥在十五弟的扇子上寫了詩句,這才讓我想到了要送蔡師傅一個扇子,咱們雖然比不過十一哥那樣好的字兒,可論起心意來,咱們可是要遠遠超過了。”
“十一阿哥送了十五阿哥什么字呢?”金秀問道,“之前爺也說過這個事兒,可寫了什么,我卻是不知道。”
“是元好問的兩句詩:何時石嶺關山路,一望家山眼暫明。字兒寫的極好,雖然是在尚書房隨手寫的,但精氣神完足,八哥瞧見了也說好的,故此十一哥還題了自己的名號‘鏡泉’落款,給了十五弟。”
“鏡泉是什么?”金秀奇道,“是十一阿哥的字兒嗎?”
“身為皇子都是沒有字兒的,”永基笑道,“這是他取得號,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約是泉眼平穩宛如鏡面之意罷?有了這個號,一般的題字,都用鏡泉來寫了,我瞧著不錯,什么時候也取一個好的號來!”
皇子們沒有字兒,是正常的,尋常人要表示親熱之意,故此不稱名字,只是稱字兒,但是皇家阿哥們沒人會這樣表示親昵,故此自然是沒有字兒的,可這號的話……金秀仔細的想了想,“單單是十一阿哥有,還是其余的人都有?”
沒想到金秀對著這個還頗有興趣,永基奇道,“怎么了?”他仔細想了想,搖搖頭,“我記得似乎幾位哥哥們都不曾有,四哥八哥肯定是沒有的,六哥不知道有沒有,他也是風雅之人,或許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