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基也終于開始知道,并不是一直需要赤誠對待自己的兄弟的,很多時候對付自己下手最狠的人,往往就是這些身邊人,永基臉色不悅,金秀想著要提攜她的娘家人,永基自然是十分贊成的,南氏沒落多年,娘家里頭得力的人原本就不多,而且原來的那些,因為南氏被廢黜,也早就膽寒了,和永基這里壓根就沒有什么聯系。
皇子們除卻皇帝這個最為重要的依靠之外,舅家、妻家都是很重要的,舅家是因為南氏的緣故沒有了,妻家這里目前看著也不成,老丈人當著守門官,這個官兒對著元家來說是很大的一個官了,用富祥的話兒來說,“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可對著永基來說,到底是沒什么用。
所以金秀要提攜幾個娘家的親戚,永基是十分贊成的,也是愿意出面和永瑆交涉這些事兒,妻家的人有了出息,永基有臉面,金秀也高興,讓自己的福晉高興,這是永基覺得該做的。
可是今個十一哥竟然把兩人已經約定好了的事兒給推翻了,這是讓永基非常難堪的事兒!他雖然好性子,卻也不是這樣讓人隨意揉搓的,正預備著發怒,永基卻又想到了自己個如今可不能隨意發怒,而且面對的還是自己個的十一哥,如今春風得意的永瑆,永基一下子就發怒不出來了,這原本也是永瑆性子軟和的緣故,一時間只是覺得氣憤,但他又是胡亂生氣之人,就算是永瑆站在面前,他也是罵不出口的。
永基當然知道金秀心里頭比自己還要更生氣一些,但是她還這樣勸說自己,想必是有了另外的注意,聯想到剛才的話,永基冷靜了下來,冷冷的看小毛子和章嬤嬤出去了,這才轉過頭來對著金秀說道,“看來十一哥出爾反爾,咱們也不必提醒人家什么了。”
“是,”金秀點點頭,“咱們自然不必啰嗦什么,十一阿哥看來如今是春風得意,忘了約定不說,還要反悔了。”
“如此的話,倒也不是不舍得那幾塊翡翠,”永基轉過頭來看著金秀嘆氣道,“只是你的事兒沒辦好!”
“不著急,”金秀笑道,“橫豎如今不是還有差事兒嗎?只是沒有編制,咳咳,沒有蘇拉當著罷了,現在看著十一阿哥還不至于十分絕情,還讓圖海他們跟著當差。這就罷了。”
“不過這么一次,可以看得出來,十一阿哥,可不算是什么值得交往之人,”金秀繼續說道,永基欲言又止,“我知道爺覺得這樣說自己的哥哥不好,但我覺得還是要說,只要是答應下來的事兒,是肯定要做到的,如今十一阿哥剛封爵,聲勢正隆,安排一兩個人壓根就算不得什么,可他偏生出爾反爾,若是尋常的反悔也就罷了,可咱們是使了銀子的,收了銀子還不辦事,這就是不厚道了。”
這兩個事兒倒是也罷了,畢竟有些時候的確是存在答應別人的承諾無法完成的事兒,可今日永瑆居然都沒有親自來說明此事,要不就是心生愧疚,要不就是小毛子是派來敷衍自己和永基的。
無信、無德,如此之人,的確是要認清楚了,不應該寄托太多的情緒在他身上。
“你說的不錯,”永基沉默許久,方才嘆氣道,“小時候倒也還好,愿意跟著我一起玩,自從皇額娘失勢,十一哥待我就很有不同了,如今看來,你說的很是。他的心思如今是變化大了。”
“不必難過,”金秀大概知道永基的心情,他一定是在惋惜昔日的童年相伴之人已經離去了,人總是如此,對著別人的初始印象希望可以維持下去,就算是后面這個人發生了變化,人們往往是不愿意接受新的變化,喜歡用老眼光,就是人們心中原來模樣去評價對方,永基一定是很失落,之前他或許只是覺得自己的十一哥只是愛財了一些,這算不得什么大毛病,阿哥們普遍都不知道銀錢的重要性,永瑆出格了些,雖然叫人有些看不起,但不是大毛病,但是今個這個事兒一鬧出來,特別是金秀已解釋,永基就有些郁悶了,他原本心中的小美好這時候開始慢慢崩塌。
這不是壞事兒,金秀明白永基的郁悶,但他肯定要長大,雖然金秀也只是理論上懂得道理多一些,像這樣紅果果的背叛,金秀也是第一次得見,她需要和永基一起成長,不過金秀和永瑆并沒有兄弟之情,所以她更能夠站著說話不腰疼……咳咳,是能夠更灑脫一些,“咱們且看笑話吧。”
“笑話?”
“自然是笑話,”金秀笑道,“論起功勞來,章嬤嬤說的可是半點不錯,怎么樣十一阿哥的功勞都遠遠不及咱們爺在緬甸作戰的功勞,您可是首議征緬引之事,又主管傷兵救助之事,還有獻計火燒連營,如此樁樁件件,哪一樣,哪一件不比十一爺強,咱們雖然在外人面前是要謙遜客氣,但內里如何,咱們自己個還不知道?且說阿里袞的命,若不是咱們帶了金雞納霜去,就要因為瘧疾丟在緬甸了。”
雖然有人伺候著,但也是去前線出生入死過來的,這樣的功勞,若是換做后世的詞兒來說,就是一筆巨大的政治財富。大玄朝又是最重軍功,永基如今雖然蟄居在宮內,可這功勞是實打實的。
而且旁人不知道,金秀還能不知道?若不是自己個跟著去了南邊,把緬甸之戰所需的糧草銀錢火器彈藥等都預備得充足之極,緬甸之戰壓根就贏不了,而且還會輸的一塌糊涂,只是留給永盛皇帝一個不戰不敗的面子罷了。
這是實打實的功勞,就算是金秀在外頭再怎么謙遜,可內里還是自信的,沒有自己和永基前去,緬甸之戰贏不了。
而永瑆又得了什么功勞呢?并沒有多大的功勞,在金秀看來,不過是整理檔案而已,實在是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