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是怎么了,金秀默默在心里頭想道,只要是有人和自己說話,就一定會說到生孩子這個事兒,舒妃和明貴人這種婦人也就罷了,可就連和靜公主這樣的無知少女,竟然也會說起這個事兒,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今年是“孩兒元年”嗎?
“和靜公主怎么好端端的問起了這個事兒?”金秀笑道,“難道,公主也想著要生孩子了嗎?”
和靜公主很是害羞,聽到金秀這么問,不由得漲紅了臉,“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教養嬤嬤說了一些道理,我有些聽懂了,有些卻是不懂,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辦法,問別人,又不好意思問,適才聽到了明貴人說這個話兒,我想著福晉是必然明白的,故此才問你呢。”
“明貴人想必也明白的,怎么公主不去問她?”
“她是什么身份?”和靜公主驕傲地說道,“只不過是皇阿瑪的妾侍罷了,我何必和她說話。”
這道理說對了一半,其實從身份的角度來說,金秀的地位,的確是比這些嬪妃們要高一些,阿哥們的正室,日后若是得封王爵,王妃的位置,再如何,也是比嬪妃們要高些的,要知道皇貴妃的位置,也只是等同于皇太子妃,如今自然沒有什么皇太子,但是王妃和郡王妃,從禮數上來說,還是要受妃位以下的嬪妃行禮請安的。而公主的地位等同于親王妃,和靜公主看不起明貴人是有道理的。
但是另外一半來說,皇貴妃也是妾侍,只不過是地位高一些,有六宮之權的妾侍,從這個角度來說,和靜公主卻也是無需這樣的驕傲。
當然,和靜公主愿意和金秀說這樣的話,算是向金秀釋放善意,金秀又不是傻子,不至于又來讓和靜公主吃心,所以不利于和靜公主的話兒,金秀自然不會說,她是一個非常體諒別人善解人意的人。
“生孩子是女人要做的,但并不是人生的大事兒,”金秀思考了一番,決定不加掩飾的說自己的真心話,“有些人會說,身為女子,不生孩子成何體統——嬤嬤們必然是這么說的,但若是有孩子那么自然是最好,若是命中無子,”金秀搖搖頭,“卻也不必太過難過,有些人說,未曾生過孩子的女人就不完整,這自然也是錯了,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做自己個喜歡做的事兒,就是完整的。”
這話簡直是有些大逆不道,壓根就不是這個時代的女人,哦,不,不僅僅是女人,是這個時代之中的人,不應該說出來的話,這話好像是閃電一般,在和靜公主的腦海之中猛地突然閃亮起來,將和靜公主的心,都震的一片空白,“福晉這話,”和靜公主似乎聽不見了戲臺上的鑼鼓之聲,全部心思在了金秀這里,“我從未聽過,你且說說,還有什么意思?”
“額……”金秀見到和靜公主這樣的表情,暗暗后悔自己個說話可能是有些過火了,于是朝著保守的方面,收回了一些,“這孩子是要生的,明貴人一心念念的,就是想要一個孩子。”
“我額娘生十七弟的時候,受了大罪,”和靜公主搖搖頭,“那時候我已經懂事了,在額娘的產房里頭看到了可怖的場面,實在是心驚肉跳的,這一輩子,只怕是再也不想生小孩子了!”和靜公主這話似乎是脫口而出的,但說出來之后又警惕的望著金秀,“十二嫂,這話倒是請不必放在心上,也不要告訴旁人。”
“公主愿意和我說這個,我自然是會保密的,”金秀暗暗嘆皇貴妃這樣的人物,怎么會生出和靜公主這樣的女兒來!難道是被穎妃撫養的緣故嗎?“這也無需可怕,”金秀回想起了自己個母親玉芬生產的時候,她倒是沒有什么害怕的感覺,反而是一種擔憂和期盼的意思,“我額娘生產的時候,我只有期盼的想法,特別是我弟弟那小小軟軟的身子一抱出來的時候,可真丑!”金秀回想往事,嘴角不覺露出一絲溫柔的微笑,“新生命降生的時候,特別是和你血脈相連的孩子,這種感覺,是無法言喻的。”
和靜公主怔怔地望著金秀,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過了一會,才微微的笑了起來,“福晉這樣子,似乎還看過許多孩子降生呢。”
廢話,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自己沒生過,多少電視劇和科普片看過了?金秀笑道,“這種事兒,第一次見,的確是有些嚇人,可多看幾次也就好了。這和戰場上的鮮血不一樣,戰場上的鮮血意味著殺戮和死亡,而產房的鮮血意味著新生和未來,”金秀悄悄的和和靜公主說道,“我們家這位爺,見過戰場上的殺戮,我入宮之后告訴我,那才是人世間最可怕的東西,若是公主什么時候見識過那個,就不會覺得產房恐怖了。”
“我一個姑娘家,如何會去戰場?”和靜公主奇道,“想著福晉也沒去過罷。”
金秀笑而不語,想著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才能增長見識,你嫂嫂我,見識來說,已經超過了這個時代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女子了。
“生孩子這個事兒,是以后才要考慮的事兒,公主且不必著急,您是千金之尊,若是以后真的不愿意生小孩,自然也有其余的‘肚子’來生,只要您不太嚴格,讓妾侍和側福晉們生就是了。”
這話很無人性,但對著和靜公主來說,或許是有些用處的,和靜公主才點點頭,“福晉說的話,和嬤嬤說的不一樣,但是的確有些道理,這些道理為什么嬤嬤們沒有告訴我?”
“他們職責所在,自然不會說這個嗎,”金秀笑道,“而我卻不會太過于在乎規矩。”
“可福晉你是守規矩的,就算是在我額娘那里,也是非常懂禮數知道尊卑,在面上起碼是如此的,,”和靜公主說道,“她也是挑不出你在規矩上的錯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