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啊?”
斯凱當然記得,因為電話就是她打的。
不過她沒想到,其中一個居然是盲人……
斯凱本人不歧視盲人,但律師這行,盲人真的干得了么,出門左轉有家盲人按摩店挺適合你的。
那家按摩店一個真·盲人技師都沒有,手法好不好不重要,關鍵是你長得帥,應該很受歡迎。
要不是有老王在,我都想找你給我按摩了……
老王的按摩手法好到爆,他是那家按摩店第一個盲人技師,現在的技師都是他學生,男女都是。
感受到老王不善的眼神,斯凱連忙咳嗽了一聲,端正態度:“請問你們想好了嗎?想好的話幫忙弄一份合同……我沒準備。”
福吉呆了呆。
我沒聽錯吧?
連合同都沒準備,還讓聘請的人準備,就不怕我們坑你們?
你們果然需要法律顧問!
福吉接著搓手,滿臉堆笑:“我們考慮清楚了,愿意當艾澤拉斯特產店的法律顧問。不過薪酬的問題得重新談談,我覺得兩萬美金還是太少了,要知道我們都是哥倫比亞大學法律系的高材生,是未來的大律師,年收入百萬的那種……馬特,你說對吧……馬特?”
他扭頭一看,馬特居然一動不動,一雙瞎眼直勾勾的盯著躺椅上的微胖華人青年,胸口在微微起伏,呼吸比以往粗重了些,這些細節也只有他這個好基友才能察覺到……
所以馬特你怎么了?
你要是盯著這個混血美女我還能理解,你居然盯著一個男人看,這特么讓我怎么說?
這個微胖華人青年難道比我還好看,你要拋棄我了嗎?
“嗯,就按照您說的,我們簽合同。”馬特根本沒去聽福吉說什么。
從看到躺椅上那人的第一眼起,他的耳朵就再也離不開了。
是的,耳朵。
很小的時候,一輛卡車上的放射性物質濺到了他的眼睛里,他失去了光明,其余感官能力卻意外增強。
味覺,嗅覺,聽覺,觸覺,以及……直覺。
他的觸覺能分辨出紙張上墨水留下的痕跡,讓他可以通過觸摸閱讀,這讓他從中學讀到大學,并且成為整個法律系最優秀的學生,閱讀量超過99.9%的哥倫比亞大學同學。
他的嗅覺能分辨出不同人的體味,甚至環境中紛繁復雜的各種味道,哪個女人剛剛經歷過激情運動,做運動的一共幾個人,這幾個人是什么職業,先后順序是什么,或者同時進行。
他的味覺足夠敏銳,使他能夠檢測到椒鹽卷餅上的鹽粒數量,確定哪一道菜偷工減料。
他擁有比女人更強大的直覺,曾經預感到父親的死亡,以及前女友的離開。
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聽覺。
經過長達十幾年的強化訓練,他能聽清楚幾百英尺內幾千個人的每一句話,并且能從海量的語音里,提取到自己想要的那個。
他甚至能從20英尺遠的地方,聽清楚一個人的心跳,并根據心跳的幅度和頻率,來判斷這個人的情緒,是興奮還是害怕,是恐懼還是緊張。
他還能聽清楚任何一個人的血液循環、呼吸、身體運動的聲音,這讓他能判斷出對方的動作和狀態。
所有六種感覺加在一起,讓他擁有了比福爾摩斯更強的判斷力和洞察力。
雖然沒有眼睛,他卻比任何人“看”得更清楚。
只要他愿意,20英尺內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他知道哥倫比亞大學很多人的秘密,法律系的康納教授和幾個女人有來往,經常鉆小樹林的米蘭達最喜歡的18種姿勢,福吉每星期要擼幾次,每次多少秒鐘,要用幾張紙,還有那刺鼻的味道……
而現在,
這些遠超常人的五種感官,
都用在了同一個人身上。
馬特在竭盡所能,去感知躺椅上輕微搖晃的那個人。
那個他從未見過的,奇怪到了極點的人。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剛剛還喝過,不過喝得不多,有自制力。
酒是二鍋頭,最便宜的那種,小店里卻有更貴的竹葉青和伏特加,這說明他是一個摳門的人,或者……勤儉節約的人。
從血液流動、衣服摩擦和躺椅吱呀作響判斷,他大約一米八,偏胖,身上也沒有健壯的肌肉,肥肉更多一些,體脂率很高,這樣的人身體素質應該不好才對,但這個人是個例外。
心跳速度很慢,遠比大多數運動員更慢,但卻更加有力,而且規律到了極致。
這樣的心跳幾乎不可能存在。
任何一個人,就算是在思考,或者在做夢,都會引起心跳的輕微變化,而從這種變化中,他能判斷出這個人的情緒。
但躺椅上的這位,心跳簡直就像鐘表一樣恒定,這讓馬特無法判斷這人的情緒。
難道他處于某種無思無想的發呆狀態,或者他有能力控制自己的心跳?
他的呼吸很慢,每一次呼吸卻很悠長,肺活量幾乎無法推測,也許比兩個馬拉松運動員加起來還要大。
這些都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有種奇怪的直覺。
這是一個很強大的人,遠比“棍叟”師父更強十倍百倍。
這讓他想起了昆侖鐵拳和高夫人。
練出來“氣”的功夫大師,是有能力控制心跳、甚至讓心跳停止一段時間的,呼吸悠長,有的甚至能連續三天三夜不呼吸。
高夫人是老婦人。
而根據福吉的描述,那位“昆侖鐵拳”的身高,和躺椅上這位有些相似,不過要偏瘦一些,顯得更精神,更有力量。
但對于功夫大師來說,胖瘦是可以控制的,據說還有縮骨術,能改變一個人的身高體型,甚至外貌。
馬特的直覺告訴他,躺椅上這位就是昆侖鐵拳。
這讓他一瞬間意識到,這不是巧合。
對方是特意找自己當法律顧問的,不然一個小小的雜貨店,要什么法律顧問!
“我早該想到的!”馬特認真反思。
自己還是太年輕,經驗不足,早該知道天上不會掉咖啡,便宜沒好事。
要不是福吉接的電話,當場就答應,他估計自己不會來。
不過他沒有拒絕。
對方既然已經找上自己,躲是沒用的。
而且他有種直覺:
這對自己來說,不是壞事,而是好事。
躺椅上這位是好人。
“馬特!”
福吉急忙拉了馬特一把,小聲道:“我們可以講價的,可以講到三萬……至少兩萬五!”
“價格很合適。”馬特笑笑,“看”向老王:“這位先生,您怎么稱呼,我們什么時候上班?很抱歉,我們還沒畢業,只能兼職。”
“你想來上班,我們也沒地方給你辦公……店面就這么大,你也看見了。”
老王看著馬特,似笑非笑,就像在看稀有的大熊貓:“有事會打給你們,合作愉快?”
他伸出左手。
馬特猶豫了一下,也伸出左手:“合作愉快。”
雙手交握。
一縷真氣注入馬特體內。
他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