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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別有用心

  穆典可起身,在書桌上摸到了火石,點上燭盞,舉著燭臺在書架上尋書來看。

  先是挑了本《漢樂府》,手剛觸上書脊,金雁塵遠遠瞧見,叫了聲:“這本別動。”

  穆典可便作罷,又從下面一排抽出一本《大學》,回頭看了金雁塵一眼,見他無異議,這才回到書桌旁,就著燭火的微光翻起書來。

  金雁塵起初還不肯睡,睜眼望著燭臺方向,眼神幽幽暗暗的,意味辨不分明。慢慢的困倦襲上來,眼皮逐漸耷拉下去,呼吸聲也變得均勻起來。

穆典可抬眼看去,見金雁塵緊側身蜷在躺椅里,雙目緊閉,已然是睡著了  睡夢里的金雁塵,眉頭緊緊皺著,雙唇下抿,失了往日的陰沉冷酷,反倒像個委委屈屈的孩子。

  穆典可心里有些酸,放下書走過去,取了旁邊衣帽架上的一件厚披風蓋在金雁塵身上。

  正要回去繼續看書,就聽見院里有隱隱約約的爭吵聲傳來。

  言語顛三倒四,帶著哭腔,不是金采墨又是誰?

  穆典可眉頭一蹙,滿心的厭煩升上來,放輕手腳走了出去。

  只見蘇步言攙著金采墨站在院中,臉色鐵青,金采墨則是哭得連站都站不住了。

  鬼若和鬼相一左一右地攔在兩人面前。顯而易見,一方要闖,一方不肯讓行。

  見穆典可從里面出來,金采墨凄然喚了聲:“小四兒。”只這一聲,便再不能言,抬帕掩面,哭得雙肩顫動,幾欲委地。

  當時她收到消息,連夜從建康趕回長安,便是腳力再快,也是大半月過去。金氏一門皆已裝殮入土。那等情形,自也不會有人向她細說慘狀。

  今日蘇步言回來,同她說了外頭說書的事,還特意帶她走了一遭。

  茶余樓的說書先生口才過人,將那伙賊人如何在金家宴席上投毒;柳宿天又是如何將金霓裳開膛破肚,借此擾亂他的心神;年幼的小十四如何被溺魚缸,滿嘴青苔……一一道來,宛如畫面在前。

  說到金震岳身中數劍,怒目站立身死,金采墨再也禁不住,大叫了一聲暈過去。

  悠悠轉醒時說書先生正說到小七縱身一躍,自沉黃河……

  金采墨情緒崩潰,回來便吵著鬧著要見金雁塵。將鬼若鬼相兩人臉上各抓破了好幾道仍不得入,只得一味地哭。

  鬼若和鬼相兩個聽了這一聲叫,一起回頭,見穆典可冷著臉走過來,頓時如蒙大赦。

  金雁塵說了不能放人進去,那便是死都能讓開的。

  然而金采墨是金雁塵的親姑姑,她又哭又鬧地不肯走,鬼若和鬼相又能奈她如何?論殺人打架他們在行,要怎么支走一個情緒失控,如同瘋癲的女人,還真沒人教過他們。

  當下兩人轉身行禮:“姑娘。”

  穆典可看了蘇步言一眼,道:“六表哥睡了,七姨和六表哥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說,我替你們轉達。”

  蘇步言道:“你這是什么態度?母親擔心六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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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看看他,怎么反而有錯了。你這么防賊似的防著我們,莫非就因為母親身邊一個老婢背叛了,六表哥連自己的親姑姑都不認了嗎?”

  這話端的厲害,直接就把金雁塵往六親不認,是非不辨的路上引了。

  穆典可冷笑一聲,眼神在蘇步言臉上剜了一道,其利如刀,只叫蘇步言心中一寒,氣勢也矮了下去。

  “蘇表哥好厲害一把口舌刀!從前外祖母常說你是我們這一群兄弟姐妹中性子最敦厚的,胸有千點墨,嘴上不輕言一句,我怎么沒覺得?不知這話是你自己想到的,還是誰人教你說的?”

  蘇步言臉微白一下,道:“四兒表妹這話是什么意思?”

  “蘇表哥認識拓跋長柔嗎?”

  蘇步言的臉色已很不好,語氣卻竭力維持平穩,道:“拓跋長柔是何人?”

  穆典可道:“拓跋長柔是北帝拓跋燕的十四公主,兩個月前才隨北國使團出使過建康。蘇表哥久居京都,竟然沒有聽過?看來蘇氏一門是真的沒落了呢。”

  “你——”蘇步言一口氣沒接上來,指著穆典可道:“你不要太過分。我蘇氏與你無怨,你何故出言相辱?”

  “我與六表哥也同你無冤無仇,蘇表哥何故窮追猛打?”

  這話在蘇步言聽來簡直是字字驚雷。

  他以辦詩社為名外出,為的是與譚周的手下王元勝接頭。王元勝的意思,當年舊事被翻出來,金雁塵正是情緒最脆弱,最為思親的時候。金采墨是除了金雁塵之外,整個金家唯一幸存的人,金雁塵必不會對其設防。若是蘇步言服伺左右,趁機下手。勝算會大得多。

  是以蘇步言才會忍痛帶了金采墨去茶樓聽書,攛掇她來看望金雁塵,不料遭到鬼若和鬼相阻攔。

  更糟糕的是,穆典可居然也在。

  蘇步言很清楚,自己這個小表妹雖然性子刁蠻,可腦瓜子是一等一地好使。她說自己窮追猛打,莫不是她看出了什么,或者查到了金雁塵中毒遇刺之事與自己有關?

  可是沒道理啊,現如今的穆典可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旦察覺到自己有加害之意,斷沒有道理還留著他。可她若不知情,又為何字字句句,似有所指?

  心中忐忑,佯作憤怒道:“你簡直是不知所謂!”

  金采墨抽噎多時,聽表兄妹倆已然成水火之勢,這才一抽一抽開口道:“小四兒,你蘇表哥他脾氣不好,胡言亂語惹你生氣。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你讓我見一見小六好不好?”說著又哭:“我可憐苦命的侄兒,你讓我見見他。”

  穆典可不為所動:“我已經說過了,六表哥病了,他剛睡下,不能見你。”

  金采墨還在哭:“你讓我見見小六。”

  穆典可眼神倏冷:“我已經把話說得這么明白,六表哥病了,睡了,七姨還是執意要見他嗎?你究竟是真的心疼你這可憐苦命的侄兒,還是為了讓自己心里好過一點,甚至說,你只想要世人口中一個姑姑憐侄的好名聲?”

  蘇步言暴怒:“穆典可,你怎么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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