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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援來

  穆典可抬頭看去,只見彌漫的煙塵里,十余輕騎電掣而來。

  一對人馬個個體形精健,敏捷異常,胯下駿馬通體如血,乃是中原地區極為罕見的汗血寶馬。

  為首男子約莫五十來歲,著黃褐長衫,佩烏刀,體格魁梧健壯,面容方闊堅毅,眼神沉著,充滿著一種無堅不摧的意志力。

  穆典可心頭一松。

  她知道來人是誰了!

  江湖中人都知道,常家堡里有兩把刀“秀刀”毓敏,“狂刀”良慶。

  兩人統掌著常家堡的鐵護衛,并稱常家堡“雙刀”,江湖人以“良爺”“敏爺”的稱謂尊之。

  常家堡一貫行事低調,從不參與江湖排名,是以雙刀實力如何,至今沒有人能真正說清楚。

  但凡是有點江湖閱歷的人都知道三十年前一樁轟動列國的往事。

  當時還是大西國貴族的毓敏,深夜提著一把刀闖入大西皇宮,十步殺一人,殺盡大內高手,將大西國太子斃殺在自己寢宮里。

  毓敏的刀法以秀致著稱,故稱“秀刀”;良慶的刀法顧名思義,大開大合,狂暴如怒,故得“狂刀”之命。

  就刀法的殺傷力來說,良慶猶在毓敏之上。

  兩人分工明確。毓敏深居常家堡不出,主常家堡里一干事務。而良慶則負責應對常家堡的外事糾紛。

  一襲黃褐衫,一匹汗血馬,一把烏鐵刀,見者無不膽寒。

  一行人疾行跟前,翻身下馬來,齊聲行禮道:“見過公子!”

  常千佛道:“都起來吧。”看一行人風塵仆仆,直奔而來的樣子,應當不是路過,而是特意來接應自己,疑惑道:“良叔怎么到江南來了?”

  良慶輕易不出常家堡,出則必有大事。

  良慶道:“錢唐莊子上出了點事,老太爺派我去處理。結果回程路上遇見阿奇和笑笑他們,說公子遇到點麻煩,我等便趕來了。”

  看了眼常千佛渾身的血,道:“看來還是來晚了,公子可傷得要緊?”

  常千佛笑道:“沒什么大礙。”

  俯首向穆典可道:“這位是良叔。”又道:“良叔,這是四小姐。”

  良慶聽常奇提了常千佛是為了救穆典可才返回到大軍包圍中的,此時見了常千佛的態度,心中便明了了。

  只怕這位將來是要做主子的。

  良慶與凌涪又不一樣,凌涪于常千佛是亦師亦父的存在,會對他的行為有所干預。但良慶是把刀,只管聽令,常千佛往哪里指,他便往哪里去。

  至于將來常紀海會不會允,祖孫倆會不會起沖突,這不是他該操心的事。

  當下拱手道:“在下良慶,久聞四小姐大名。”

  穆典可被常千佛抱在懷里,不方便見禮,便只微微點頭道:“良爺大名,亦是如雷貫耳。”

  從來文人慕大家,武者敬宗師。

  穆典可以女子之身,十六歲就躋身名劍榜第四,飲劍臺與李慕白一戰又得李慕白執平禮相待,可以說是近幾十年來江湖上最為傳奇的人物了。

  鐵護衛們年輕氣盛,好奇心又重,平日里閑聊,不時會提起這位年紀輕輕的名劍第四,頗有一較高下之心。

  此時見了本尊,不免詫異,原以為武力至此的女子,就算不是個悍夜叉,也不會好看到哪去,不想竟是個俏嬌娥。

  礙著是主子心儀之人,只敢拿眼角偷偷瞟著。

  穆典可豈有不知的道理,叫眾人你一眼我一眼地瞟了半晌,因病蒼白的面頰上便浮出一層粉來。

  模樣嬌柔病弱,倒不合她明宮圣女的身份了。

  兩個鐵護衛上來攙常千佛到路邊坐下,常千佛雖說渾身乏力,卻護著穆典可不讓人給碰到。自個兒強撐著將她放到草地上,一口心氣兒卸下,腳下一滑,是再也站不穩。

  良慶運功為常千佛調內息,許久他才恢復氣力,自行把了脈,運針刺穴,臉龐上慢慢浮出血色來。

  抬頭見穆典可一臉憂切地望著自己,眸子里水光晶瑩,沖她一笑,寬慰道:“我沒事,你不要憂心。”

  穆典可抿著唇,睫毛垂下,卻是不說話。

  正在此時,黎笑笑和常奇追了上來。

  黎笑笑一見常千佛渾身染血的樣子便哭了,常奇也抬著袖子不停地抹淚,哭天搶地道:“爺爺啊,你才走了一天,怎么就變成一個血人了,你這是流了多少血啊?你會不會死啊?”

  黎笑笑從后給了常奇一記爆栗:“你這個烏鴉嘴,瞎說什么?”

  常奇捂著腦袋,委屈道:“我,我這不是心疼我爺爺嗎?”

  常千佛笑道:“行了,你們倆就不要擔心了。我這衣服上染了別人的血,看著嚇人,其實不打緊。”

  黎笑笑聽他這么說,應當是真的問題不大,這才安心,眼淚卻止不住:“大哥,你這得多疼。”

  抬手抹淚,瞧見一旁的穆典可,先是愣一下,又見她眼眥蒼白,精神不濟的樣子,不由問道:“四小姐怎么了?”

  常千佛道:“她中了碎心掌。”

  常奇驚訝道:“碎心掌?”

  中了碎心掌還能好好地坐在這里,自家爺爺的醫術是越來越精湛了。

  良慶沒有出聲,往了穆典可看了一眼。難怪他為常千佛運功療傷時感覺不到他的內力,竟是有這番緣故在。

  常千佛問道:“趙平和緹如呢?”

  黎笑笑道:“他們倆去找你和凌叔了,我們約好,天黑前在這個路口碰面。”

  “呀”了一聲,道:“凌叔去找你,你沒看見他嗎?”

  常千佛看了穆典可一眼,穆典可赧然垂首,面上盡是愧色。

  黎笑笑納惑道:“你們倆怎么了?”

  凌涪在金雁塵手里,要去救人,這事肯定是瞞不住的。

  常千佛斟酌了一下語言,說道:“凌叔讓金六公子扣下了。”

  “扣下了?”黎笑笑瞪大眼,脫口道:“為什么?凌叔跟他無冤無仇,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良慶若有所思地看了穆典可一眼,又看看常千佛一身的血色,眉頭皺起,道:“公子和四小姐是從金六手上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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