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沒理會徐攸南遞來的普洱,而是端起一碗紅薯粥來吃。
梅隴雪和苦菜花端了小板凳出來,自覺地一左一右坐在徐攸南兩邊。
梅隴雪百無禁忌,吃得歡暢。苦菜花則只吃了一個白煮雞蛋,半塊雜糧窩頭,四五根青菜。坐著無聊,找了話來說。
“姑娘,你看我皮膚是不是好多了?”
手捧著臉蛋,像朵含苞待放的嬌艷花朵,期待地看著穆典可:“氣色也更好了?”
穆典可不說話,等著她下文。
苦菜花道:“我每天跟著師父清嘯呢。師父說,讓我們老得快的,不是四時六淫,風寒暑濕燥火。也不是……”
穆典可聲音平道:“是氣,怨氣,濁氣,郁結之氣。”
苦菜花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以前也拿這套騙過我。”
見苦菜花拿個質疑的目光看著自己,徐攸南道:“你覺得師父會騙人嗎?你看看她自個兒的皮膚多好,哪一點像從大漠黃沙里走出來的人。她就是忌妒心重,怕你也學會了,壓了她明宮一枝花的風頭。”
穆典可:“……”
穆典可不是明宮最美的女子。
徐攸南說過,一個女人的美是多方面的集合:容貌,姿儀,脾性,風情……不能光看一張臉。
肅殺得等閑人不敢靠近的穆典可自然是排不上號的。
“陌上花”沈雁沒出事之前,就更排不上了。
她第一次見到沈雁的時候,想的是,這世上居然還有和月庭一樣美麗的女子。只不過穆月庭的美是端莊的,且有一種高高在上的矜驕。
而沈雁的美是熱烈盛放的,像一朵蓬勃艷麗的罌粟花。
女子的美貌是把利器。可傷人,亦可傷了自己。
那天沈雁對她說:“喀沁,我真羨慕你有母親和哥哥。雖然母親總是醉酒了就打你,哥哥也不喜歡你。可至少他們會保護你。”
她一直記得這句話。
后來金雁塵一次次毫不留情地傷害她時,她就總想起驕傲如他,為了自己向佐佐木彎腰諂笑的模樣。
他為她做的這一件事,便值得她原諒過往所有的傷害。
穆典可撫著猶自刺痛的面頰,沉默下去。
徐攸南咬一口鮮花餅,飲一口普洱茶,雙眼微閉,神情享受,那樣子,簡直快活似神仙,慢條斯理地說道:
“菜花啊,姑娘又幫你找了個厲害的師父,讓你可以跟著學武。我呢,還可以教你怎么從這位師父身上套取情報,讓你成為一個最優秀的‘扇子’,你愿意不愿意?”
苦菜花才不想成為什么優秀的“扇子”,那都是說來哄徐攸南開心的。但套取情報這件事她還是感興趣的,何況她一直想學一身好武藝,壓過阿雪呢。
小心把握著自己說話的語氣,既表現得對徐攸南的話有興趣,有又不至于讓徐攸南失落,道:“學什么武功,比師父的飛鏢還厲害嗎?”
“可厲害了。”
徐攸南呷了口茶,說道:“手你聽過嗎?不用帶武器,關鍵時候,手就是刀,一砍一個頭,一砍一紅瓤……”
穆典可甚是無語。
也不知道焚日派的歷代掌門聽了徐攸南的話會不會氣得從棺材里爬出來。一砍一紅瓤……他當是砍西瓜呢。
苦菜花聽了徐攸南的話就敗下興來:“練手上的功夫啊……”
面露難色地看看自己白嫩嫩的小手:“結了繭子,多難看啊。”
忽地眼前一亮,盯住穆典可細若凝脂的一雙素手:“姑娘,你不是學劍的嗎,為什么你的手上沒有繭子?”
徐攸南慢悠悠道:“她手上的繭子啊,比我還厚一層呢。這不是后來去掉了嗎。”
苦菜花就差撲過來抱住穆典可了。
她一直都嫌自己手掌的皮膚有些粗糙呢,穆典可要有什么好法子,連劍繭都能去掉,讓皮膚變得光滑點那太容易了。
滿眼都是希冀的小星星:“姑娘,你用的什么法子?”
穆典可道:“泡藥水,讓原來的皮肉脫掉,就去掉了。”
苦菜花敏銳地發現了疑點:“脫皮……為什么還要脫肉?肉怎么脫?”
“爛了,就脫了。”
苦菜花打了個寒顫,低頭看了看自己還算細嫩的雙手,痛定思痛,決定還是算了。
“……還是你狠!”
正埋頭大吃的梅隴雪從一大碗牛肉面中抬起頭,有些難過地看了穆典可一眼。
徐真人為師姐壓針的時候,是她在一旁伺候幫忙的。師姐泡了藥水以后,也是幫忙包的紗布。
那真的是很疼啊!
苦菜花心有余悸道:“這個拜師的事……還是算了吧?你看我這么小,這么軟,這么可憐……要不下回你幫我找個練腿功的師父吧?”
梅隴雪已經知道苦菜花的套路,提醒道:“練腿功,腿會變粗。”
“不要緊。”苦菜花一擺小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穿著衣服看不出來,看出來了也不要緊了。我娘說了,女人的腿越有力,男人越喜歡。”
穆典可和梅隴雪同時愣住了。
梅隴雪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問:“為什么?”
穆典可卻好似明白了,慢慢地,慢慢地,臉上漲了一層紅。
苦菜花驚訝得像見了鬼似的:“姑娘,你這是害羞了啊。”
穆典可干咳兩聲,低頭飲茶掩飾。
苦菜花奇怪道:“有什么可害羞的啊,都是大人了……”
她疑惑地看著穆典可。嗯,眼神裝得很平靜,其實很局促,很尷尬……不對啊,苦菜花憑借自己長年累月觀察得來的經驗發現:這反應不對啊!
怎么也得目含個春情,眼餳個迷離吧?
苦菜花一拍大腿,發現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樣驚呼起來:“不會吧?難道常千佛真是個君子柳下惠,把你擄走這么久,還好好還了回來?還是”
她試探地問道:“他有隱疾?”
穆典可正含著一口茶,被嗆得大聲咳嗽起來。手中握著的茶蓋子脫手就飛了出去。
小姑娘被徐攸南領走時,額頭腫得像個小山包似的,眼淚汪汪的。
“就是問一問……不是就不是嘛,干嘛要打人啊?”
徐攸南忍得臉都抽搐了,又不敢笑:“菜花啊,你師父好多年沒看見姑娘哈哈……沒看見姑娘這個樣子了,她沒拿滾茶潑你,那是看了小梅的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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