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她不敢的?
穆典可被常千佛一激,熱血上腦,膽氣立馬茁壯成長,拄著常千佛的手臂,探身往他嘴上重重咬了一口,拉開距離,仰起臉兒得意地沖他笑:
“說好的,你不許動哦。”
笑著笑著,梨渦就凝固在了臉上,轉身就逃。卻…動不了。腰肢被常千佛鉗住,用力一帶,重跌回到他懷里。
“常千唔,你這個騙唔唔,你說話不算話!”
到底是在外面,常千佛有所顧忌,少親芳澤之后便放過了她。穆典可跟在常千佛身后灰溜溜地進門,紅臉低頭,早沒了先頭的得意張狂勁兒。
心楊沏好了熱茶,正往桌上布飯菜。
心楊在一眾大丫鬟中脫穎而出,被選到議事廳當差,不是沒有原因的。
除了持身正,通文墨以外,還因為她舉止談吐大方得體,不好生是非。眼中有活,嘴上無話,是個省心可靠之人。
在常千佛住進議事廳以前,心楊每天做的,就是一些簡單灑掃,以及給前來議事的當家和掌事們奉茶以及伺候筆墨。
聽得多了,看得多了,見識非一般丫鬟可比。
也沉穩得多。
當下心楊笑著招呼常千佛和穆典可上桌用飯,渾似沒留意到兩人的異樣。
常千佛忙了一上午,水都沒顧著喝上一口便趕回來,連喝了兩大碗茶水才緩了渴,坐下用飯。
只見餐桌左手邊擺了一個乳白瓷盅并一只茶色琉璃皿,俱未開蓋。只他面前有,穆典可卻沒有。
遂問道:“這是什么?”
心楊淡淡笑:“是小姐送來的,酸梅飲和牛乳羹。”
常千佛下意識地朝穆典可看了一眼,只見她若無其事地呷著湯,倒像全然不在意的樣子,笑道:“依依做牛乳羹的手藝一絕,你要不要嘗一碗?”
穆典可這才知道那位美麗嬌俏的蔣小姐叫依依,當真人如其名,可人疼得很呢。涼涼道:“人家專程做給你吃的,我吃了,不是辜負了你的依依妹妹一片心意。”
言語不自覺帶了酸。
常千佛示意心楊將琉璃皿跟瓷盅撤了下去,笑道:“這事是我沒處理好。我原想著姑娘家面皮子薄,又沒說破,我也不好明著回絕。
不想惹你不高興了。
不過你既來了,事情就好辦多了。”
穆典可嘟噥道:“誰不高興了……”抬頭瞪他:“你不許拿我當擋箭牌。”
常千佛笑道:“我就實話實說,哪會讓你去擋箭。就是有箭來,也是我在前面擋著。”
穆典可剛起的小性兒讓常千佛這句“我在前面擋著”撫平消歇下去,心里輕軟暖和,甜絲絲的。
夾了一筷子燴牛肉到他碗里,殷勤道:“你辛苦,多吃點。”
常千佛微怔。
這次相見,穆典可分明變得不一樣了。更體貼,也更依賴他了,反而叫他不安:在清水鎮上,也是這樣的……
常千佛眉尖微蹙了下,在穆典可抬頭之前斂去眼中隱憂色。迎著女子如花笑顏,綻放一個和暖的笑容,輕聲說道:
“好。你也多吃點。”
吃過飯,常千佛鋪紙寫調函,穆典可幫他研墨。
她從兩三歲,還夠不著書桌時,就時常被金震岳抱著出入書房。金震岳寫字時,她在一旁耐不住,踩著板凳去夠寫好的字幅,惱他不理自個,蔫壞蔫壞地在幅面上留個墨手印。
也有老實的時候,學著外祖母曾柔的模樣,挺著小腰板,力作個嫻雅的磨墨姿態。最后打翻了硯臺,潑自己一身墨水兒。
后來曾柔手把手教她如何掌錠,如何磨墨,她又是個聰明肯學的,研墨的手法越發精純,力道、緩急、曲直,把握得分外到位。
纖白手指壓在墨錠上,斜仰翻覆,圓旋轉磨,行云流水般優雅融暢。
低眉抬眼,說不出的嫻靜溫柔。
常千佛靜靜瞧著,只覺歲月靜好如斯,不覺暗換了流年。
忽然出聲叫道:“典可。”
嗓音溫潤醇厚,如美酒新釀。
穆典可“嗯?”了一聲,抬起眼睫看他,神情里有些疑惑。常千佛笑了笑,道:“沒事,就是想叫你一聲。”
穆典可迎著他深情灼灼的眸光,臉頰微紅了一下,心田深處傳來細碎一聲響,蔓延開,仿佛一片花開的聲音。
赧然垂了首,素手握著墨條,依舊細細研磨著。兩頰生笑渦,起了暈紅。
濃墨在四方硯臺里一圈圈化開,流逐回溯,俱是繾綣意……
水火焱抱著賬本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他堂堂一個賬房掌事,親自跑來給一個小學徒送賬本,并不是說賬房離了穆典可就不行,實是存了探看的心思。
好家伙,他白擔心了半天一宿,這倆人眉目傳情,兩情正濃著呢。
水火焱心里老大不痛快:你倆早就好上了,演那一出“破喉嚨”給誰看呢,害老子丟了這么大一出人。
闊步走進來,在兩人錯愕的目光中,把賬本往常千佛面前一甩,道:“年小佛,你別以為攀了什么人的高枝就可以偷懶了,這是今天你名下的賬目,明天中午之前,必須給我做完了。”
穆典可聽心楊說了水火焱昨日大鬧議事廳的事,對他為自己出頭的仗義之舉是跟很感激的,當下并不頂撞他,恭敬應下:“好,我馬上就做。”
伸手不打笑臉人。
小姑娘眉眼彎彎,乖巧的樣子要多討人喜歡就多討人喜歡,水火焱哪里還發得出脾氣來,轉頭把常千佛一瞪:“嬉皮笑臉的,一個德行!”
穆典可連聲附和:“對對,我也被他帶壞了。”
水火焱當時就愣住了:年小佛是這么好說話的人嗎?明顯不是啊。吃錯藥了嗎,這么順毛?
老人家雖說年齡大了,腦子還是很靈光的。下一刻便反應過來:也被他帶壞了……
耳邊驀地響起穆典可清透的嗓音,雀躍里帶點小緊張:“常小子是誰?”
水火焱一張老臉青白交替,好不熱鬧,狠狠瞪了穆典可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穆典可笑得岔了氣,伏在桌上起不來。
常千佛從未見她這般開懷過,心中自也是歡喜的,卻也疑惑,笑問道:“也被我帶壞了?這里頭有什么玄機嗎?”
水老可不是這么容易息事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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