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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鬼巷兇事

  蘭珠兒小臉煞白,結結巴巴道:“會、會責罰小姐。”

  費榮聽著她這言不由衷的話,輕哼了一聲,掉過頭去。

  蘭珠兒再不說話了。

  就是心里那樣想,她也不敢那樣說。弒殺親女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也不是不可能。她可是親眼見過的,老爺從前最疼愛的就是四小姐,不也是說殺就殺了嗎。

  等蘭珠兒和費榮兩個進門的時候,穆月庭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往頭上戴冥籬,潔白的紗,及膝長,十分厚實,罩上確實什么都看不到了。

  “小姐要去哪兒?”費榮問道。

  “去葫蘆巷。”

  葫蘆巷是條偏僻陋巷,據說從前也繁華過,但后來出了一樁兇殺案,鬧得沸沸揚揚,舉城皆知。

  據說是一戶姓奚的人家,那一天正要嫁女,門口掛著彩色的綢子和喜慶的紅燈籠。可就在前一天夜里,一家三十多口全部被人殺死了。

  迎親的隊伍剛走到門口,血就順著臺階流到了腳下。

  后來,門口長出的野草,都開紅色的花。

  自那以后,就再也沒有人敢在天黑后從葫蘆巷子經過了。

  據說每天到了夜半,就有一個穿紅衣的女子在巷子里徘徊。

  有人還聽見過她的哭聲。

  巷子里住戶陸陸續續搬離,也沒有新的人敢入住,漸漸地,原來的宅子都成了空宅,葫蘆巷也就就成了一條沒有人的死巷。

  從九嘉街的方向過去,走過一半,剛好要經過那座死過人的兇宅。

  巷子里冷冷清清,沒有一個行人。天光潑進這條巷子,都無端給人一種冷意。

  那座宅子的屋瓦積了厚厚的灰塵,門前掛著蛛網。卻停著一頂顏色鮮亮的簇新大輦,四面垂紗,遠遠的便有花香撲鼻。

  是玫瑰的清香。

  新與破舊,死氣與鮮活,格格不入,顯得突兀而詭異。

  轎輦前站著一個男人,穿一身秋香色長衫,明明高大健壯的身材,偏偏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妖嬈感。

  一行人從宅子前經過時,那男人轉過頭來。眼波在幾人身上掃過,在穆月庭的冥籬上停留一刻,朝她勾唇一笑。

  穆月庭只覺渾身竄起細小的雞皮疙瘩。

  那人樣貌生得極美,卻讓人感覺十分地不舒服。

  皮膚很白,不是那種正常的白,是沒有血色,沒有生命的白。鳳目狹長,眉飛入鬢,唇薄略帶一點弧度,妖嬈邪魅至極。

  蘭珠兒低頭握緊拳頭,哆嗦地叫了一聲:“小姐。”

  這樣一個男人出現在陰森的鬼巷里,讓她感覺,這不是一個人,更像一個鬼。

  穆月庭沒有說話,伸手抓住了蘭珠兒的拳頭,輕輕握了握,拉著她往前走。

  走出許遠,蘭珠兒才敢發出聲音來:“小姐,那個人——”

  穆月庭沖她搖了搖頭,那座轎輦轅木結實,頂蓋華麗,應該有相當重量,卻沒有抬輦轎夫。

  那人能憑一人之力把轎輦移到這里,力氣大不說,只怕內力也不淺。

  通常內力深厚之人,耳目都是極為靈光的,很有可能他們現在說的話,那人都能聽見。

  蘭珠兒生生將后半截咽了回去。

  她要說的是:“小姐,那個人好像鬼啊。”

  又走了一段,估摸出了那人耳力范圍,費榮這才低聲說道:“那個人是韶山凌虛門的門主潘玉姬。”

  江湖五毒:四川唐門、云南陸家、韶山凌虛門、山西墨子派、大漠千毒手。

  凌虛門之能躋身五門,不僅是因為其用毒之法精妙,更因它匯聚天下至毒之物。門下有一大批外號“蜈蚣”“蝎子”“響尾”之類的能人,驅使著各種毒物。

  門主潘玉姬是個半人近妖的人物,男生女相,行事陰狠,對于美的愛好也近乎偏執。平日里上街,凡看見樣貌丑陋的,或稍不合心意,都會毫不留情地出手毒殺。

  按照坊間對潘玉姬外形的描述,確實與方才那男子極為相似。

  只要是人不是鬼,蘭珠兒就沒什么好怕的了。任他再厲害的門派,還敢惹上洛陽穆家不成?

  “那個人真可怕。”蘭珠兒說道。

  “不用去管他了。”穆月庭說道:“我一個人進去,你們兩個就在這里等我。有人來了,不要讓他知道我在里面,也不要亮明身份。”

  費榮應下。

  蘭珠兒緊張道:“小姐,你一個人進去,不害怕嗎?”

  穆月庭笑道:“不害怕的。”

  她站在一座臺階上長了深草的宅子大門口,門上銅環已經生了銹,朱漆剝落,看上去有些年月了。門沒上栓,從外輕輕一推就開了。

  蘭珠兒實在不明白,小姐為什么一定要到這鬼氣森森的地方來。這么破的宅子里,難道還住著什么人嗎?

  穆月庭掩上門,踩著滿地濕滑的苔蘚,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迎頭一面花崗石雕成的影壁,遭風蝕雨刻,殘破不堪。

  轉過影壁,里頭與外面是兩樣光景。

  院中陳設繁多,卻布置得井井有條。

  鋪著鵝卵石的小徑被灑掃干凈,田畦里青菜油綠,干柴在墻角處碼成整齊的一垛一垛,圍籬內幾只肥胖的大白鵝仰天走來走去,看見生人進來,“嘎”“嘎”“嘎”地撲翅叫起來。

  院中央,一個須發蒼蒼的老者正盤坐蒲團上編草席。

  “祖父。”穆月庭走過去,偎在老人身邊,輕輕喚了一聲。

  老人腳邊堆著剛編出來,堆疊一起,還來不及展開的草席,手握藺草繼續穿插,手指十分靈活,他抽出空來,輕輕摸了摸孫女的頭,沒有抬頭:

  “是你父親讓你來的嗎?”

  “不是。我想來看看祖父。”穆月庭說道:“還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想來請教祖父。”

  “噢,”老人的聲音蒼老而嘶啞,算是應下。

  “祖父,父親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話一出口,穆月庭有些迷茫。

  她的父親,英俊瀟灑,武功卓絕,才華橫溢,正直英勇,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她從小就崇拜他。可是一夕之間,她心中的那個父親面目全非,她的眼睛看到的和耳朵聽到的天差地別。

  人人都說他滅了金家,說他謀殺了小四兒。

她不相信。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請:m.小shuo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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