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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怎么才來

  傅修縱身撲上去,一膝抵在冷輝胸膛上,重重一磕,冷輝剛抬起一半的身子又重砸落地磚上,發出撞擊地面的沉悶聲響。

  傅修紅著眼,雙拳如雨點般朝冷輝臉上招呼。

  在場人無不瞠目。

  傅修一貫給人溫文儒雅的印象,待人有禮,舉止彬彬,何曾有過這么暴怒的時候?

  等到楊平怕出了人命,命人上前將傅修拉開時,冷輝一張臉已經腫如豬頭,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了。

  “你憑什么打我?”冷輝滿臉鼻血,不勝狼狽,跳起來就要反撲,卻遭黎亭飛針刺穴,腿一麻,以狗啃地的姿勢撲到了地上。

  “為何打你?”

  黎亭冷笑說道:“不知者不妄言,你一個資望不足的小大夫,當著這么多當家的面,敢放‘惡陽者必’的厥詞,惡意毀人清白,你是安的是什么心?”

  冷輝高聲大叫道:“我不過說了實話而已。沒有,何來惡陽?我就不信你們心里不是這么想的。你們就是怕撕開了這層遮羞布,讓公子爺難堪,讓常家堡丟臉而已。”

  “這么說,你打的是想讓公子爺難堪,讓常家堡丟臉的主意?”

  冷輝一噎。

  黎亭臉沉似水,再無往日嘻哈隨和神色,冷笑一聲道:

  “真是笑話!我黎亭虛長五十歲,從不曾聽聞還有施暴者猖狂,受害之人丟臉的道理!是誰教你這般無恥道理,誰教的你做人?”

  回頭問楊平:“誰召了這么個不仁不義不明道理的狗東西進堂?”

  楊平面色羞慚:“我立刻著人去查。”

  良慶冷冷朝身后使了個眼色,一個鐵護衛走上前,反剪了冷輝雙手往外拖。

  冷輝頓時慌了,拼命掙扎,試圖掙脫那鐵護衛的束縛,揮著手大叫:“放開我!你們憑什么抓我?”

  眾當家也是不解。

  冷輝惡言毀謗于人,居心委實可惡,卻也沒嚴重到要鐵護衛出手的地步。要知道,常家堡諸多外務,不到殺人見血、堆尸積骸的地步,是從不動用鐵護衛的。

  良慶非暴虐之人,他對穆典可也沒維護到這種程度。

  面對眾人以目相詢,良慶全當沒看見,沉聲令道:“拖下去!嚴加看守。”

  鐵護衛捂住冷輝的嘴,揪起他的衣后領子,一只手就將冷輝提了起來。

  饒是冷輝奮力掙扎,在身強體健、武力強悍的鐵護衛面前,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嗚嗚”掙扎呼喊聲持續小片刻,隨即消失在廳門外。

  良慶這才簡短說了一句:“這個人有問題。”

  冷輝這個名字,良慶在不到一個時辰前才剛剛聽到過。是因為穆典可在打算去營救嚴苓前,特地停下詢問過此人的姓名。

  從某種程度而言,穆典可與他是極其相似的——都是那一類極其警覺且極其少言之人——不說無用之話,不行無謂之舉。

  她平白與冷輝搭話,足見此人是有問題的,否則不會引起她的注意。

  良慶相信穆典可的判斷。

  他敢斷定,以穆典可當時那種毫無善意的語氣,如果不是因為冷輝是懷仁堂的人,她早就出手了。

  如同良慶對穆典可的信任,常家堡諸位當家對良慶的判斷也是深信不疑,沒有人接著往下問。

  良慶說有問題,那就一定是有問題。

  黎亭環視一圈,發現一屋人除了穆典可,只有黎笑笑一個女子,遂道:“笑笑,你試著靠近她,看能不能安撫住她。”

  事實上,就算黎亭不吩咐,黎笑笑也正在嘗試這么做。只是穆典可太警覺了,她一次只敢挪出一小步,一面和穆典可說著清水鎮上的種種事,試圖用共同經歷喚起她的親近感。

  然而沒用,無論黎笑笑說什么,穆典可始終沒有任何反應,沒像根本聽不到她說話一樣。

  凌涪道:“沒用的,她不信任你,你說什么她都聽不進去。”

  黎笑笑卻不肯放棄。莫說穆典可是常千佛心愛之人,就是個普通的病人,她也不能置之不理。

  就在她靠近穆典可身邊三尺時,穆典可終于有了反應,身子猛地抬起,眉宇間戾氣陡然加重。

  黎亭緊張得呼吸都屏住,雙手緊握,卻不敢貿貿然,腳步悄然前移。只等著穆典可一發難,就立刻出手將黎笑笑救下。

  場間形成對峙之勢,眾多高手在場,穆典可自是傷不到黎笑笑,黎笑笑也不得寸進。

  一時成僵局。

  正在這時,出門送信的安緹如去而復返,大聲叫著:“讓一讓,讓一讓。”一面往里沖,將堵在門邊上的人推開。

  門外銀白光影一閃,本該在議事廳安睡的常千佛意外出現,破風踩浪,沉著臉大步跨進來。

  眾人紛紛讓開兩邊。

  常千佛三步并作兩步搶到穆典可跟前,卻不敢立刻靠近,停在兩尺外,輕聲喚道:“典可。”

  眼中痛楚難掩。

  黎笑笑默默退到一邊。

  穆典可抬起頭,神色漠然地看著常千佛,寒潭煙目里盡是戒備色。

  常千佛心中大痛,嗓音壓抑又道:“你不認識我了嗎,典可?”

  他盡量放緩聲調,生怕驚到了她:“典可,你看看我,仔細看看我,我是千佛啊。”

  穆典可雙目空洞,仿佛不能視物,卻在聽到最后兩個字時,目光倏然顫了一下,突然仰頭,直愣愣地盯住常千佛的臉,久久地,眼中漸起水霧。

  常千佛終于找準了要害,急切地叫道:“典可,我是千佛、是千佛,你認出我了嗎?”

  “千佛——”穆典可嘴角一癟,眼底水光乍涌,忽地扭身沖來。

  身去如電。

  李近山和楊平同時大呼:“公子小心!”

  下一刻卻見穆典可一頭撞進了常千佛懷里,抬手緊摟住他的脖子,把頭深深埋進他的項頸間,全身都在發抖。

  “千佛——”她的嗓子已破,原本清如玉質的聲音變得撕裂與沙啞,沒有征兆地,突然放聲大哭:“千佛,你怎么才來?”

  常千佛張手接著穆典可,將猶自渾身瑟瑟發抖的女子緊緊擁在懷里,心痛如刀絞,哽聲道:“對不起。”

他將臉頰緊貼在她頭頂上,用力之大,只讓顴骨都痛起來,亦不低心中之痛萬一,喃喃重復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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