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擰著眉想了一會，似是仔細斟酌過才下此決定，他悠悠地開口道：“第一件事，跟你那前女友徹底斷干凈，不要把這些不入眼的事情拿到芳芳跟前礙她的眼；第二件事，陪著芳芳直到她生下孩子，我不想這期間出現意外。”
嵇崇川拿出打火機，揚了揚。
唐文擺擺手。
嵇崇川從煙盒里掏出一支煙，咔擦點燃，大口地吸上一口，深深地呼出，一條長長的煙圈，橫在唐文的視線前。
嵇崇川看著唐文，涼涼的說道：“畢竟是喜歡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第一個女人，她也是我迄今為止唯一一個深愛過的女人。我來為她要回那些東西，也是為了安安她的心，讓她警醒，吸取教訓，往后可以好好的生活，這僅僅是出于同情。說老實話，我恨過這個女人！恨她的背叛，在我心心念念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卻揚著笑臉對我絕情地捅出一刀，她讓我害怕付出真心。這個社會，真心，也不值錢。可看到她被糟蹋成那樣的一幅模樣，失去生育能力，一輩子都落下遺憾....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吧！”
嵇崇川長嘆一口氣：“我放下了。就當這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唐文點點頭：“然后呢？”
涼涼的問句，一幅事不關己的姿態。
“你給我東西，我答應你的要求。”嵇崇川吐出一口煙圈，緩緩說道：“袁芳是個好女人，只是我們相遇的時候不對，我不想再去毀她的人生，任何一個男人都比我適合她。她愿意生下我的孩子，我是感激她的，所以，孩子的撫養費我會如數給的。”
“只是這樣？”
“只有這樣！”嵇崇川定了定神：“白逸辰先生曾告知我他喜歡袁芳，觀他品性，與袁芳極是般配。”
這算不算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唐文懊惱地要吐血了：刺激人的，變成別人最好的推脫。
唐文悠悠嘆道：“姑姑姑父只得一女，自是千般寵愛。芳芳性子拗，只要她做出了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如果我是她，我是堅決不會吊死在你這樣一棵樹上，好男人大把!”
唐文捏著眉心：“但我終不是她。她就認準了你!“
唐文頭痛的很：“我已經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你現在孤家寡人一個，為何就不試試“
嵇崇川將小半截煙按滅在煙灰缸里，低著頭，十指交叉，神色不明。
“我答應你的兩個要求，請把東西給我。”嵇崇川低低地說道。
唐文看了他一眼：“確定不再考慮？”
“不了！我不想禍害她。”嵇崇川沉聲說道。
“好！”唐文睨嵇崇川一眼，將一個檔案袋推至他面前：“謝謝你處理了這些，記得你的承諾，不送。”
“我信你是重諾之人。”嵇崇川拿起檔案袋，站起身。
唐文輕嗤一聲：“如果不是因為芳芳，我不會認識你。遑論與你相關之人？！”
言外之意，跟嵇崇川相關的前女友他就更不會放在眼里了，他唐文又不閑？留著備份做什么？多出的空間放些有意義的東西，多出的時間用來賺錢，它不香嗎？
嵇崇川輕吐出一口氣，離開了唐文入住的酒店。
唐文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眸子沉了沉，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
“唐總！”甜美的女聲，讓唐文心底的一點點火氣消散，恢復清明。
唐文微抬下巴：“把跟嵇崇川公司洽談的業務撤掉。”
“已經付了定金。”女人毫不遲疑的回答。
“追回來！”
女人想了想：“有難度！”
“嗯？”尾音上揚，表示了他的不滿。
“好！”女人悠悠一嘆：“唐總，私人情緒請與公事分開可以嗎？”
“我為什么賺錢？就是為了能用它們保護我的家人，不讓家人受委屈，如果做不到，賺這些錢有什么用？我還不如在農村種種田，豈不悠然自得？”
“能成為唐總的家人，是件幸事。”女人的話語帶著羨慕的情緒。
唐文沒有接話，“去辦吧，如果有問題，找白逸辰交接。”說完，掛了電話。
回到家的袁芳，袁媽媽給她下了滿滿的一碗面條，她吃了個精光。
她幽怨地看著在廚房收拾的袁媽媽，撅著嘴說：“媽，您說我是不是要控制飲食？”
“你就別想這些有的沒的，能吃是福。你現在是一個人吃三個人的量。”袁媽媽喋喋說道。
袁芳以手撐著下巴：“我真怕再過一兩個月，我連自己是誰都不認識了。”
“這么一點小小的犧牲就受不了了？你也真是。別想這些。”袁媽媽拿著擦手毛巾擦拭著手里的水，對著袁芳開導：“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許虐待我的小外孫們。”
袁媽媽溫柔的說：“媽很久沒帶過小毛孩了，怎么抱都有些忘記了。”
“媽我吃醋了。”袁芳看著袁媽媽：“我在您心里原來是排在第二位，現在，我怎么又越活越回去，排在您家都還沒來到這個世界的外孫后面。哼，我不高興。”
袁媽媽揶揄道：“都要當媽的人了，還能說這樣的話？”
“再說了，我什么時候把你爸放第一位了？你給我說清楚，小沒良心的。”袁媽媽叉著腰佯怒。
袁芳嘻嘻一笑，看著袁媽媽，覺得此刻的時光竟這樣美好，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日子美的不要不要的。
袁媽媽白了袁芳一眼，想到了什么：“你爸爸明天開車過來。”
“太好了！我有一段時間沒見爸爸，特別特別想他。”袁芳開心的說道。
袁媽媽撇撇嘴：“你說你咋不從你爸爸肚子里爬出來呢？”
“我也想啊，可是不是您沒給我們機會嘛！”袁芳委屈巴巴地看著袁媽媽。
袁媽媽舉高手作勢要揍她一頓：“這還是我的錯了？”
“媽您受累了。”袁芳張開手看著袁媽媽。
袁媽媽心有靈犀地走進她。
袁芳微笑地抱著袁媽媽的腰：“媽媽，自從我有了寶寶后，我才終于體會到媽媽這個角色的不容易。怕他不夠營養，怕他不夠健康，怕因為我的一個不當舉止讓他不夠安全...我在您肚子里的時候，您是不是也這樣害怕？”
“那還用說。你爸是一代單傳，你媽還要頂著生男生女的壓力。慶幸我的女兒不用受這樣的壓力。”
袁芳仰起頭：“那看到我是女孩，媽媽，您和爸爸是不是很失望？”
袁媽媽輕聲道：“失望自然會有。不過，從你出生開始，你爸是真的從未嫌棄過你是個女孩兒，什么好東西第一時間都想著你，連我這個媽媽，都沒有他做得好。”
袁芳抱緊了袁媽媽的腰：“媽，我要是個男孩就好了。”
“又說傻話？你媽呀，活了大半輩子，也看開了這事。比起一輩子都沒有孩子的，有你在身邊，媽媽也很滿足。”
“嗯，媽對不起！還有，我愛你！”袁芳輕輕說著，眼淚像顆圓滾滾的豆子“啪”的掉在衣襟上。
袁媽媽抱著袁芳緊了些，語氣柔和：“你這傻孩子。”
袁媽媽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扶著袁芳坐正：“我看看是誰敲門。”
“您好，這是您的外賣。”外賣小哥露著雪白的牙齒禮貌的說道。
袁媽媽一愣：“我們沒買東西。你看看是不是送錯了。”
外賣小哥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單，又確認了一遍：“女士您好，沒有錯。袁芳女士的單。”
“送的什么？”袁媽媽狐疑地問。
“哦”外賣小哥揚起職業化的笑容：“水果。這單，好像訂了長期。8個月！”
“是誰下的單？”袁媽媽愈加疑惑了，若說是袁爸爸那是不可能的，他這段時間忙著工作交接，估計是騰不出手來處理這邊的事。
“嵇先生。”
袁媽媽皺著眉，她認識的嵇這個姓的，也就那個人。
袁媽媽冷著臉：“我們不收。退回去。”
外賣員一聽，著急起來：“您這樣，我們不好做啊。”
“我們收！”袁芳的聲音打斷了袁媽媽想要跟外賣小哥爭論的想法。
外賣小哥一喜，趕緊地看向靠近門口的一個身穿藍色娃娃領裙的年輕女子：“請您簽收。”
袁芳接過他遞過來的筆，刷刷幾筆簽上自己的名字。
外賣小哥和善的說：“謝謝。”
袁芳點點頭：“請讓水果店家保證水果安全/新鮮，麻煩你了。”
“這點您放心。”外賣小哥接過簽好的單，拍著胸脯保證：“我們的水果都是精挑細選的。”
袁媽媽將套著籃子的塑料袋解開，一個哈密瓜，一大串紅彤彤的紅提，三個大蘋果，一大串香蕉，有些發愁，如果每天都是這樣的水果份量，她們是不是要以水果當飯吃了？
袁芳看著袁媽媽愁眉不展的樣子，問了才知道她的憂慮，放肆的笑了笑：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下送人啊，左鄰右舍那么多。
袁媽媽一句肯定是以你吃好為先。
此刻的袁芳，看著一個削好皮的大的蘋果，一盤紅提，扶額：這一天下來，她就成一水果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