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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誰有嫌疑

  次日,檐雨篩珠響未休,梅黃天色淡于秋,又是一個陰雨天!

  穿得清湯掛面的齊克誠,一大早便跑到廚房,叮囑張羅早飯的廚娘,一定要將飯食備足,就拿喂五頭豬的食量來準備飯菜。

  昨天晚累得瘦了一圈的廚娘,一大早又開始受累,暗罵上京城來的官差都是二師兄變的。

  用早飯時,侯虎侯猴兄弟倆的精神顯然好了很多,他們兄弟倆昨天晚上經過大夫給傷口上藥包扎之后,就睡得如同死豬,鼾聲如雷,吵得木憶榮一晚上沒睡覺,一直在思考他這段時間處理的幾宗案件。

  瑞草早上和晚上胃口一樣好,也是,她通常就沒有胃口不好的時候。

  臨潼縣最近沒有要處理的案件,下雨天又無法出去巡視,齊克誠穿了常服,守在衙門內,聽后木憶榮的差遣,問木憶榮等人此番前來,是有何公干?

  木憶榮讓齊縣令把臨潼縣的戶籍和縣志取來,他要找一個名字里面帶“海”字兒的官員或商賈之流。

  齊克誠忙命臨潼縣主薄去取來木憶榮所需,問木憶榮這個名字里面帶海字兒的人,犯了什么事情?

  木憶榮淡然回說:“沒什么大事兒只是此人牽扯到上京城中一起案件當中,按照慣例,尋其查問一二,以求為破案尋更多線索。”

  齊克誠點頭,接著又問道:“聽聞侍郎大人正在著手偵辦上京城妖怪殺人案件,可是與那案子有關?”

  木憶榮沉吟一下,微微點了點頭:“有一些關聯。”

  說完,木憶榮盯著齊克誠圓餅一般的大圓臉,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齊縣令認識的人中,可有名字含海之人?”

  齊縣令思忖了片刻,輕輕搖頭:“據下官所知,臨潼縣衙門內之人,名字當中并未有海這個字兒。至于商賈之流,平日里本官與之甚少打交道,不甚了解。”

  木憶榮看著齊克誠笑了笑:“齊大人日常公務瑣碎纏身,不知也不甚奇怪。”

  齊克誠覺得木憶榮看他的眼神兒,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仿佛要看穿他的心臟一般,臉上看似親和的笑容,也似別有深意。

  “侍郎大人見諒,府衙中這些事情,原本由掌管功、戶、倉的縣尉打理。但是該縣尉最近身體抱恙,所以本縣不能為侍郎答疑解惑,實感抱歉。”

  木憶榮拍了拍誠惶誠恐的齊克誠肩膀:“本官知曉了,你去忙你的吧!”

  齊克誠連道他不忙,愿留下聽后木憶榮吩咐打下手,木憶榮笑著婉拒:“縣令大人對本官著手之案也不甚了解,留下也幫不到什么忙,還是去處理您衙內諸事吧!”

  齊克誠見木憶榮不愿他留下,便笑著感激木憶榮的體恤,然后問木憶榮四人午飯可想用些什么?

  坐在一旁,正在奮筆疾書,努力練習木憶榮布置作業寫偏旁部首的瑞草,立刻舉手:“我想吃炸知了。”

  齊縣令微微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復問一句確認:“亭長可是說要吃炸知了?”

  瑞草點頭:“對,還要炸蠶蛹,記得要放西域香料。”

  說完,繼續死死攥著毛筆,費力的寫著提土旁,全神貫注得都成了斗雞眼兒。

  齊克誠對于瑞草要求還挺高的獨特口味兒有些驚到了,偷偷問木憶榮,瑞草不是在說笑吧?

  木憶榮笑容可掬,讓齊克誠按照瑞草的要求去準備,剩下的飯食,齊克誠自己隨意看著辦就好了。

  然后還不忘向齊克誠道一句:“給齊縣令添麻煩了!”

  齊克誠連道“不麻煩”,說木憶榮等人為民伸冤除害,他幫不上大忙,這點兒小事兒還是可以分擔。

  齊克誠說完,退出門去,不過在跨出門檻時,他扭頭望了一眼桌上堆積如山的卷宗與錄冊。

  臨潼縣乃是大縣,但因受前唐連年戰爭影響,人口驟減,但也有十萬戶之多。

  木憶榮與侯虎侯猴三人,挑選了一些官紳之流的戶籍,還有近幾年的縣志查看。直看得眼花繚亂,才列出幾個可疑之人。

  木憶榮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卷宗他看過一眼,就幾乎能夠記住里面的全部內容。

  不過看久了,眼睛會感到干涸疲倦,他不由得從卷宗當中抬起頭,伸手揉著眼睛。

  這時,門口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木憶榮忙轉頭望去,就見木玨芝風風火火的沖進來,立刻笑著歡迎:“可把你盼來了。”

  木玨芝十分抱歉的坐下,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我已經按照你昨天晚上的吩咐,命手下的不良人去打聽消息了,讓堂叔久等了。”

  “無礙。不過,你可有查到什么?”

  “根據堂叔所述,符合條件的人不多,不良人已經去摸查,看誰與上京城萬金賭坊有過來往;或是最近有誰去過上京城;或是一年當中有誰常往上京城行走?”

  木憶榮點頭,然后道木玨芝長居臨潼縣,可有什么懷疑對象?

  木玨芝拍了一下桌上,說木憶榮算是問對人了,說是他覺得齊縣令這人,有些表里不一。

  木憶榮道據他了解,齊克誠在臨潼縣的口碑非常好,當官兢兢業業,斷案也不含糊糊涂,雖不是盡善盡美,無可挑剔,但也令人挑不出什么過錯來。

  木玨芝不屑的哼了一聲,說他看人很準,齊克誠就是那種善于扮豬吃老虎的人。

  雖然,齊克誠表面上為人低調簡樸,還頗有些善名。但是,私底下臨潼縣的衙役,都對他頗有微詞。

  木憶榮道齊克誠兩袖清風,為能幫下面的人謀得好的福利,久而久之,一些人自然對他有所不滿。畢竟,如今的天下衙門,就沒有一個是太過清廉的地方。

  木玨芝對木憶榮這話不予茍同,道木敬忠管理的大理寺就清如水,明如鏡,他以后也想到大理寺當差。

  說完這些,他忽然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堂叔你有所不知,我時常與縣衙的兩班衙役喝酒,常從這些人口中聽聞,齊縣令與他老婆晚上在房內偷偷數銀子,說誰誰又給他孝敬了多少銀兩,誰誰又送給他什么寶物。說得有鼻子有眼兒,不像是假。且說這些話的,可不止一人,不得不令人產生懷疑!”

  木憶榮道眾口鑠金,即使是假的,以訛傳訛,也會被說成是真的。

  木玨芝道“三年窮知府,十萬雪花銀”,他就是不相信,齊克誠能夠過得像看上去那么樸素,就連一邊生活得好一些的普通老百姓人家都不如。

  木憶榮自然也是不相信齊克誠兩袖清風到喝茶末子的地步,只是齊克誠聰明,懂得隱藏,以免引火上身。

  直木先伐,甘井先竭,不管好壞,太過張揚、鋒芒畢露都不是好事兒,齊克誠十分懂得“中和為福”之理。

  只是,齊克誠到底有沒有晚上與老婆窩在被窩里面數銀子,還只是一個傳聞而已,不必過度揪著不放。

  但不得不說,齊克誠兩袖清風的樸素人設有些過頭了,早晚得崩!

  木玨芝對木憶榮的看法表示認同,不過,除了齊克誠有可疑之處之外,但另外一個人,比齊克誠更加可以,那就是齊克誠的小舅子劉景山。

  劉景山這個人與他姐夫性格正好相反,做事兒張揚愛顯擺,兜里若是揣了一錠銀子,恨不得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他是有錢人。

  而且這個人還很愛銀子,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因為他是掌管功、戶、倉的縣尉,沒少利用職位之便撈銀子。

  但不過,都只是小打小鬧,就是一大缸米,他只敢挖一碗那種。所以大家也都裝做不知道,畢竟吃官家飯辛苦,而銀錢又少,不行職位之便撈點油水,根本養不活一大家子的老小。

  木憶榮聞言,雙目緊盯同為縣尉一職的木玨芝:“你也......”

  木玨芝不等木憶榮把話問出口,急忙擺手:“侄兒家有個做生意的老爹,不愁吃穿,自然是不會做這種事兒。且劉景山掌管功、戶、倉,有油水可撈。他則是管理一幫窮兵蛋子,不僅沒有油水,還得時不時的倒貼一些銀錢給辛苦辦事兒的部下。”

  木憶榮欣慰的點頭:“偷針和偷牛是一樣的道理,一旦開始,便是覆水難收,日后定會追悔莫及。”

  侯虎和侯猴見他們老大明明年紀不大,但總是喜歡擺出一副悲天憫人,愛講大道理的樣子,不由得朝木玨芝投以同情目光,結果剛好被木憶榮逮到。

  “你們可有從戶籍和縣志中,看出一些苗頭?”

  木憶榮說這話的同時,也看向了瑞草。

  正在搖著毛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瑞草,見到木憶榮看她,立刻露出一個我就是個打手,用腦子的事情你別找我的表情,令木憶榮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

  侯虎侯猴二人也給不出什么建設性的意見,木憶榮只好歸檔卷宗,將他列出的一些可疑之人名單交給木玨芝,讓他手下的不良人去查訪。

  木玨芝點頭,不過又道了一句,他還是覺得縣尉劉景山,最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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