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樹林的木憶榮與瑞草,忽聞身后樹林深處傳出無比凄慘的哭喊聲,皆是一驚。
二人停下腳步,彼此對視一眼,急忙轉身,朝樹林內望去。
林中霧豹妖制造出的濃郁霧靄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滿眼皆是燦爛的陽光,灑進郁郁蔥蔥的樹林內,變成無數絢爛美麗跳動的光斑,美輪美奐得仿若夢境,十分不真切。
“剛才,是什么聲音?”
木憶榮看著五感敏銳的瑞草,瑞草微微蹙眉:“聽上去,像是女子的哭嚎聲。”
說著,邁步向前,重入樹林內,木憶榮急忙跟上。
幽靜樹林內,不知何時刮起陣陣陰風,好似每一顆樹木后面都躲藏著偷窺的小鬼兒,在伺機而動。
眸光湛湛,渾身戒備的瑞草,很快走回了剛才戰斗過的那片樹林。
被撞斷的樹木,仍舊歪倒在泥土之中;沾著鮮血的草叢,七倒八歪的趴在泥土上面,其中夾著的斑斑血跡,好似盛開著一朵朵朱槿花,紅得刺目。
一片狼藉的樹林內,似被狂風席卷過的戰場,仍舊殘敗不堪。
只是,造成這場硝煙的罪魁禍首,卻是不見了蹤影!
霧豹妖的尸體竟然消失不見了,像是被輕飄飄的風帶走的柳絮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木憶榮狐疑的看向瑞草:“他被你說的那些人帶走了?”
瑞草提著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然后搖了搖頭,妖類執法者的味道兒她再熟悉不過了。然而周圍只有幽幽的青草香,還有那揮散不去的濃濃血腥氣兒。
不是妖類執法者,但是有人帶走了霧豹妖的尸體。
那會是誰?
附近人家的獵人?
可能有人見這么大一頭豹子躺倒在樹林內無人看管,便將霧豹妖錯認成是被人獵殺的普通豹子給運走了。
可是,他們剛才清清楚楚的聽到哀嚎之聲,而且瑞草十分敏銳的分辯出,那是一個女子傷心欲絕的哭嚎聲。
難不成,同獵人一起來的女子,在看到渾身是血的霧豹妖被嚇到了,所以驚叫出聲?
木憶榮擔心霧豹妖的尸體若是普通人類帶走食用,會不會出問題?
瑞草道不用擔心,妖在死了之后,會恢復本體原形,失去所有的妖力,尸體與普通獸類沒有不同。
豹子沒有毒,食用沒有關系。不過妖類執法者會在人類食用霧豹妖之前,將其尸體偷梁換柱,或是用其他的方法將霧豹妖的尸體帶走銷毀,絕對不會讓人類食用,以免真的發生什么預想不到的意外,對人類身體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
只是,瑞草實在對剛剛那一聲女子凄厲的哭嚎聲,感到耿耿于懷。
到底是誰,帶走了霧豹妖的尸體?
沒能尋到答案的瑞草與木憶榮,只好再次踏著地面上溫暖的陽光,走出樹林。
樹林的前方是一條還算寬闊的小路,放眼遠處,前方遠處一馬平川。
二人順著崎嶇小路,走了很長一段兒時間,才在不遠處,看到幾畝綠油油的瓜田。
西瓜這些年剛傳到燕周,引起了很大風潮,不少佃戶的良田都改種西瓜。
眼下,正值暑夏,再過一些時日,渾圓飽滿,紅瓤甘甜的大西瓜就能上市了。
瑞草踏在肥沃疏松的瓜田土地,發現田埂間躺著肥美飽滿的大圓西瓜,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
木憶榮笑著彈了瑞草一個腦瓜崩:“現在的西瓜還是白瓤兒,不甜。”
瑞草立刻回了木憶榮一個你少騙我的眼神兒,木憶榮生怕瑞草去徒手劈瓜,急忙扯著她,沿著田埂,快步往前走。
瑞草一邊吞咽口水,一邊不死心的問道:“咱們不是來偷西瓜的嗎?”
田間的果實正值旺盛生長期,需勤上肥澆水才能結出好瓜,而這個時節,也正是野豬、猹等動物,以及人來偷竊西瓜的時節。
木憶榮告訴瑞草,瓜田內都會有看瓜人居住的窩棚,他們就是在找看瓜人的窩棚。
木憶榮還忍不住笑瞪了瑞草一眼:“你為了吃西瓜,竟然裝不知道咱們來這里做什么,是不是變成鳥之后,都忘記自己是大理寺的官差了?”
“你是忘了我撲扇著一對兒小翅膀,去查訪案件的事情了嗎?”
瑞草覺得木憶榮太沒良心,她之前有多辛苦賣力調查案件,他是沒有看到嗎?
木憶榮忙笑著揉了一下瑞草的腦袋,見瑞草沒有閃躲拒絕,竟然還得寸進尺的用力揉了好幾下。
瑞草不再抗拒木憶榮的親密舉動,她是懶得抗拒了,反正他現在都知道她不是人,而是妖,但還是做出這般的親密舉動,她也是感到十分的無言以對。
人妖殊途,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瑞草想她反正不會動心。久而久之,木憶榮見她這塊兒鑄了鐵的石頭根本不會變柔軟,便也會徹底的死心了。
就算木憶榮自己不死心,等他年歲大了,他父的母和親人都會逼迫他成親。
人類生命有限,木憶榮熬不過她!
木憶榮完全不知道瑞草心中所想,覺得他與瑞草日久相處,瑞草正在被他潛移默化的一點點改變,相信瑞草早晚也會對他動心。
木憶榮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牽起瑞草的手,一前一后,走在高低不平的田埂之上。
白熾高懸的烈日,像是被人丟進了融化的金水里面,不知何時變成了金黃色,慵懶的掛在西邊。
夕陽下的木憶榮與瑞草,像極了兩小無猜,一起去田間抓青蛙,打地鼠的頑童。
大概每一個人見了,都會想到日后,自己白發蒼蒼的與心愛的人牽著手,坐在田埂上,仰望天邊落日余暉,感謝自己一生能夠遇到一個真正懂得自己,并彼此深愛著對方的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再只是憧憬的夢幻童話!
童話的結局,總是會迎來現實。
綠油油的瓜田中央,于田埂下方附近,有一個低矮的小窩棚,就是看瓜人住的看瓜棚。
木憶榮松開瑞草的手,壓低身子,示意瑞草不要出聲。
然后二人貓著腰,悄悄靠近看瓜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