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聲,木憶榮敲響驚堂木,喝問沈頭兒與鶴鳴道長、玉華仙,還有莊家女三人有何恩怨仇恨,為何要將三人置于死地?
木憶榮的聲音十分厚重,帶著公正之神的威嚴,沈頭兒心頭抖了一下,但很快鎮定下來,目光十分堅定的看著木憶榮。
“侍郎大人,小人好賭成性,欠下不少賭債,無力償還。聽聞鶴鳴道長乃是護國仙師嫡傳弟子,便在他身上騙取錢財,然后將其滅口。只是不承想,鶴鳴道長對玉華仙提起過他給小人錢財之事兒。今歲您們前來查訪鶴鳴道長之死,玉華仙懷疑到了小人頭上。小人擔心她出首小人,便勒死了她,并順走了她頭上的金箔花釵。而莊家女之死,純屬意外,小人與妻子已經沒有感情,想要與莊家女私奔雙宿雙飛,結果她不幸墜河,小人擔心被懷疑,牽扯出之前的案子,便將我們二人的鞋子放在河岸邊,假做雙雙跳河殉情,以令衙門不再追查此事兒。”
沈頭兒的自白,頓時引起軒然大波,仿若溺水剛剛被救上岸的莊老漢,掙脫別人的攙扶,一下子沖到沈頭兒近前,一邊捶打沈頭兒,一邊大罵沈頭兒是見死不救的畜生。
侯虎與侯猴二人急忙再次上前攔阻,一口氣就快喘不上來的莊老漢,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顫巍巍的指著沈頭兒對木憶榮懇求道:“大人,求你一定砍了他的腦袋,給小老兒的女兒報仇。”
“對,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聽到沈頭兒先后殺害了三個人,群情頓時激奮起來,要將沈頭兒砍了的審判聲,響徹整個縣衙門。
一些帶著孩子來的家長,一邊喊著砍了沈頭兒的腦袋,一邊緊緊將自己孩子護在懷中,仿佛孩子距離他們稍微遠一些,就會被沈頭兒這個殺人魔鬼給抓走一般。
喊著要將沈頭兒嚴辦的聲音一浪勝過一浪,縣令程元祥站起身擺擺手,示意眾人禁聲。
“大人們來藍田縣,就是為了查辦此案,還無辜往死之人一個公道。”
程元祥說完,朝木憶榮行禮:“侍郎大人,案件已經查清,還請將沈頭兒交給下官收押入牢,隔日押送上京。”
“誰說案子審完了?”
瑞草沒好氣的瞪了程元祥一眼,木憶榮也認同的點了點頭:“此案還有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還需要仔細查問。”
縣令程元祥的臉被烈日曬出了兩個紅臉蛋,活脫脫好似戲臺上面的丑角,他苦著臉,道沈頭兒已經認罪伏法,哪里還有需要審問的地方?
說完,他求助的看向刑部尚書柳師承。
柳師承也被烈日曬得好似一只煮熟的蝦子,不僅臉和脖子都紅彤彤的,身上還往外冒著白氣兒,仿若那剛出籠屜的大包子,眼看著就要徹底的熟透了。
柳師承用來擦汗的帕子濕了后擰干,然后又濕了擰干,如此反反復復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若不是十九親王坐在這里,他早就找屎遁尿遁等各種理由借口逃跑了,哪里還傻呵呵的坐在大太陽底下受這份兒老罪。
“程縣令說的沒錯,既然案子兇手已經認罪伏法,就沒必要再繼續浪費時間了。”說著起身,整理了一下粘在身上的衣服,朝十九親王拱手行禮。
“王爺,天氣炎熱,還請......”
柳師承的話還未說完,十九親王“唰”的一下子展開扇子,歲月靜好的扇著風。
“本王不熱。”
十九親王當然不會感到熱,在他身旁,有二丫頭幫他扇風,遞冰飲,身后有王府侍衛幫忙撐遮陽傘,簡直就跟在避暑山莊看戲一樣,悠閑自得。
十九親王掃了一眼沈亮亮,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沈頭兒:“木侍郎說你交代得不清不楚,本王爺也是如此覺得。想你應該不趕著被砍頭,還是把話都說清楚吧!”
這世上,哪里有人嫌棄自己命長,趕著去死的!
沈頭兒低頭不語,站在一旁的沈亮亮上前朝十九親王施禮:“王爺,久站多時,烈日難耐,若是沒有小人的事兒,小人想要先行告退。”
十九親王用扇子一指木憶榮:“你的去留,木侍郎說了算。”
沈亮亮微微蹙眉,扭頭看向木憶榮,剛要張口,就被木憶榮伸手制止。
木憶榮一臉威嚴正氣,看著沈頭兒:“你說從鶴鳴道長那里騙取了銀兩,可有多少、可有借據?你又說趁玉華仙受辱之時,將其勒死,以做自殺偽裝。但你怎就知那日玉華仙會受辱?還有,眾人皆說你與沈家婦夫妻二人感情深厚,從未在外傳出與女子過分親密的傳聞。若不是那日有人撞見你與莊家女二人同駕一輛馬車出城,根本無人知曉你們二人有所往來。所以,你們二人又是從何時起,開始暗通曲款的?且,既然莊家女乃是意外失足落水,那么她腳上的傷口,又該如何解釋?”
木憶榮丟出的一連串問題,一下子將沈頭兒給砸暈了,他下意識的扭頭去看沈亮亮。
沈頭兒大概把所有的聰明勁兒,都用在了那一次感知危險逃跑上面,沈亮亮不禁暗罵沈頭兒愚蠢至極,當初自己怎么會找上這樣一個沒腦子的人。
沈亮亮扭開頭,不想再理會沈頭兒,沈頭兒沒辦法,自己硬著頭皮瞎編,磕磕巴巴的回答。
“鶴鳴道長給了小人紋銀五十兩。”
“為了五十兩你就殺人?”
沈頭兒在木憶榮咄咄逼人的語氣和眼神中垂下頭:“侍郎大人不缺錢,不知道五十兩銀子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足以壓垮一個家庭。”
“五十兩雖然數目不小,但是對于家財萬貫的沈家主來說根本不算什么。若是你肯開口向他求助,本官想他念在主仆情分之上,不會不伸出援手。你何至于,去殺害一條人命。要知道,欠債只需還錢,而殺人,卻是要償命。為了區區五十兩,你的性命賠了進去,這樣賠本的買賣,無論如何算,都太不劃算,你卻為何要做這樣賠本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