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憶榮道沈頭兒為了五十兩銀子就去殺人,卻不懇請沈亮亮幫忙,覺得他做這樣虧本的買賣,有些說不通。
沈頭兒在心中暗嘆,他這一次,確實做的是賠本買賣,最終把自己都給賠進去了。
他當初到底是如何想的,會答應沈亮亮做出這樣的蠢事兒!
沈頭兒一言不發,只是低著頭,沈亮亮用袖子拭去額上的汗水,語氣有些煩躁。
“木侍郎,人之所以會犯罪,有時候是因為犯傻,有時候是逼不得已。若是以常理論之,這天下便沒有罪犯,天下太平了!”
瑞草不滿沈亮亮插嘴,瞪了他一眼:“大理寺問案,豈容你一個平頭百姓隨意打斷插嘴!”
沈亮亮對瑞草的申敕不以為然,道他只是因為酷暑難耐,堅持不了了,想要先行告退。
瑞草聲音冰冷:“案件還未審查完畢,涉案人等皆不許離開。”
“沈頭兒早已承認罪行,為何還要留小人這無辜人士在這里受罪?”
“你是否無辜,待案件審完才知。”
瑞草與沈亮亮針鋒相對,互不相讓,侯虎與侯猴覺得這樣的瑞草十分神奇,這與瑞草以前對待問案冷漠的態度,完全成了鮮明的對比。
沈亮亮此時完全不見了之前鎮定怡然的樣子,滿頭大汗,有些焦躁不安,口氣也不太好,道他又不是案件嫌疑犯,大理寺為何不準他離開,非得看到他被曬得中了暑,暈過去才肯罷休嗎?
瑞草是不管沈亮亮說什么,就是不準他離開。且冷著臉,一副你敢邁出衙門口一步,我就拿刀劈了你的架勢。
沈亮亮氣得七竅生煙,瞪著瑞草好半天后轉向木憶榮,瞇起眼睛,意味深長的哼了一聲。
“之前聽聞木侍郎在臨潼縣查案時,也是不顧縣尉劉景山喊冤,硬是給他安上殺人罪名,將其押往上京城。據說,他即使被關押在刑部大牢,仍舊大聲呼冤,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口口聲聲稱是被木侍郎冤枉陷害,拿他立功頂罪。如今,木侍郎也要故技重施,要拿小人立功領賞嗎?”
侯虎與侯猴二人聽到沈亮亮這番冤枉人的話,首先不干了,讓沈亮亮不要胡說八道,誣陷朝廷命官。
沈亮亮十分不屑的朝侯虎、侯猴二人哼了一聲:“大理寺還真是好大的官威。”
說完,轉過身,對圍在門口看熱鬧的群眾喊話。
“各位鄉親父老,你們當中有不少人是看著我長大,或是同我一起長的,深知我沈某的為人,可覺得我是那種因為男女感情,就會殺人的人嗎?”
沈亮亮這些年,帶著一些人發家致富,在藍田縣的地位,僅次于他姐夫程元祥縣令,很多人都念著他的好,紛紛起哄,道這件事情既然與沈亮亮無關,就應該放他離去。
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人起頭兒,就會有人跟著瞎起哄。
一時間,衙門院內的吵嚷聲,似要將院中的熱浪給掀飛回天上去一般。
瑞草眉毛一橫,再次拿起銅鑼,“當”的一聲敲響。
人群再次安靜下來,瑞草看向沈亮亮:“你是老人、小孩或婦女嗎,怎么那么嬌弱,太陽曬一下就要死要活?”
說著,手中銅鑼錘朝著門口圍觀的人群揮了一下:“他們那么多人擠在一起,也沒見有人熱昏過去,你是真的燥熱難耐,還是做賊心虛?”
沈亮亮給了瑞草一個我不與你這無知女人一般計較的表情,再次看向木憶榮:“侍郎大人,車轱轆話已經說過一籮筐了,小人與這些事情真的是沒有一丁點兒的關系,想要離開,希望大理寺莫要再阻攔。”
“不行,我也說過了,案件還未審理清楚,任何嫌疑人都不可離開衙門半步。”
瑞草語氣不容置疑,沈亮亮再次瞇起眼睛,緊緊盯著瑞草:“亭長大人為何非得要小人留在......”
沈亮亮話說到一半兒,忽然打住,焦急的望向門口的方向。
只見一個男人,身材魁梧,像是一頭狗熊,正在一臉焦急的朝沈亮亮揮手,似乎在喊著什么不見了。
沈亮亮頓時面如死灰,雙眼瞪成了銅鈴,猛地扭頭,惡狠狠的瞪向瑞草:“你們是在一直拖延我的時間?”
這時,興沖沖擠進衙門口的問事大川,朝瑞草豎起了大拇指。
瑞草一下子勾起嘴角,朝沈亮亮點了點頭:“沒錯。”
說著,她看向垂頭喪氣的沈頭兒:“你是不是心里特別憋屈,鶴鳴道長與玉華仙雖然是你殺的,但是你并沒有殺害莊家女,且你殺人也是因為受人指使。只不過,指使你的人綁走了你的孩子,你便要被迫背下所有的的罪名?”
跪在地上好似霜打茄子的沈頭兒,聽到瑞草這話,一下子猛地抬起頭,速度之快,險些將自己的脖子都扭到了。
沈頭兒嘴巴明顯跟不上腦子的速度,磕磕巴巴的問瑞草:“大人,您......您說什么?您怎么會知道?”
“你一個人扛下了所有,是覺得他會放你的家人一馬嗎?”
沈頭兒“唰”的扭頭看向沈亮亮:“你沒有放了他們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沈頭兒聲音拔高:“我在問你,有沒有放了他們?”
沈亮亮明顯不愿意理睬沈頭兒,一甩衣袖:“莫名其妙,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異常憤怒的沈頭兒,好似豹子一般一下子猛地從地上躥起,雙手死死的掐住沈亮亮的脖子:“說,你把我的大寶和小寶,弄到哪里去了?”
怒發沖冠的沈頭兒已經就快失去理智,他額上青筋暴突,雙手猶如鐵鉗。
被死死的掐住脖子的沈亮亮,雙眼已經翻成了死魚眼,眼看著出氣進氣皆無,就要被沈頭兒給活活掐死了。
木憶榮忙讓站在一邊看熱鬧的瑞草上前制止,瑞草撇撇嘴,伸出手,一掌敲在沈頭兒的后頸處,又用膝蓋撞了一下沈頭兒的腘窩,沈頭兒就像是煮爛的面條,軟趴趴的跪在了地上。
滿臉通紅捂著脖子的沈亮亮,彎著腰不停的咳嗽,而暈暈乎乎跪在地上的沈頭兒待到緩過勁兒來后,又立刻從地上跳起,撲向沈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