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邊?”
許敬宗得了消息,才將被他弄回來的舔狗廖全也在。
“陛下有令,令你領頭去西邊,迎接吐蕃使者。”
來的是禮部官員,隨后還有些人事安排,最終由老許牽頭,組成一個團隊前去。
“吐……吐蕃使者?”許敬宗聞言大喜,心想這不是給老夫送功勞嗎?
他隨即昂首,一臉的慷慨激昂,“請陛下放心,臣此去,定然為大唐揚威!”
廖全在邊上看著自己的偶像,不禁暗贊:果然是為國為民不辭辛勞的使君。
禮部官員點頭,“朝中的相公們說了,此時的吐蕃怕是會有些別的心思,要小心行事。”
老許的心肝齊齊顫了一下,“什么心思?”
官員說道:“先帝駕崩的消息傳去,吐蕃那邊定然會覬覦大唐,此行弄不好會見血。”
老許渾身一震,剛想拒絕這個任務,但廖全卻嗨了。
“使君正氣凜然,手段高超,那些吐蕃人算的了什么!”
可是老夫心慌啊!
老許強笑了一下,“此事……”
“同行的還有百騎的人。”
瞬間老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氣跑到朱雀門也不喘氣了。
有老夫的智囊在,老夫擔心什么?
他淡淡的道:“老夫義不容辭!無所畏懼!”
禮部官員回去后,有人問他:“那奸臣許如何?”
官員正色道:“莫要叫他奸臣,據某所看,此人一身正氣,忠心耿耿。”
團隊飛快組建了起來,臨行前,賈平安去百騎辭別。
唐旭在,邵鵬也在。
見賈平安帶著長刀,邵鵬尖聲道:“你可會殺敵?”
賈平安不知這話何意,但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會。”
邵鵬的聲音更尖利了些,“在長安,在大唐,你是百騎賈文書。在大唐之外,你是大唐武人,遇敵當如何?”
賈平安昂首,“殺敵!”
“不可給大唐丟人!”
“不可對異族低頭!”
瞬間,賈平安覺得熱血奔涌。
這就是大唐嗎?
“某記住了。”
他走出值房,外面站著數十百騎。
他們齊齊拱手,“不勝不歸!”
賈平安拱手,“定然不辱使命,不辱大唐!”
他走出了百騎,外面,男裝的衛無雙同樣帶著長刀,英姿颯爽。
“出發。”
包公和雷洪等數十名百騎跟著。
眾人出了皇城,匯合了使團,一路向西。
疊州。
大唐的行政編制和以往不同,第一級是道,但道卻只是區域劃分,并無權利和官員統轄,也就是說,道只是個區分地域的概念,并不是行政級別。
再往下就是都督府、州縣等等。
疊州都督王德凱此刻和別駕周果在議事。
他的身材看似普通,但一笑起來,那股子豪邁的勁頭,讓人難忘。
“人人都說疊州右側是吐谷渾,前方是白蘭國,再后面就是吐蕃,雖枕戈待旦,吐蕃贊普卻偃旗息鼓,不敢興兵,可見是最無趣的一個地方。
可先帝臨終前卻把英國公派來擔任疊州都督,可見這里的緊要。某緊隨其后,當有一番作為。”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飽經風霜的臉上多了些輕蔑之意,“吐蕃前陣子在白蘭國多番試探,甚至還有小隊牧人裝作迷路,從白蘭與吐谷渾之間穿插到了疊州之前,這是在試探!”
周果撫須,自信的道:“先帝駕崩,吐蕃以為大唐將會軟弱衰落,所以前來襲擾試探,這是常理,若是不來,下官還覺著奇怪了。”
“哈哈哈哈!”
二人不禁大笑起來。
“都督,吐蕃人來了。”
外面來了個軍士,臉上被曬得有些發紅。
王德凱霍然起身,“哪里?多少人馬?”
軍士說道:“是十余騎,說是吊唁先帝的使團快到了。”
王德凱坐下,擺擺手,“長安那邊來迎接使團的也該差不多要到了,告訴吐蕃人,來了再說。”
軍士走后,周果身體趨向王德凱那邊,自信的道:“都督,這等事其實何須迎接?某以為疊州就足夠了。長安派人來卻是墜了大唐的威風。”
王德凱點頭,“陛下新近登基,朝中怕是不穩,這是穩妥之意,只是不知派來的是誰。”
話音未落,有軍士來稟告,“都督,長安來人了。”
“誰帶隊?”周果起身問道,目光炯炯。
軍士說道:“說是雍州刺史……許敬宗。”
王德凱一拍案幾,罵道:“此人乃是奸佞,做事只知聽從上意,哪怕是派一頭牛來也比他強吧!”
周果回身,搖頭嘆息,“那許敬宗有文采,但有文采之人多了去,他靠的是體察上意一路升官,這等人……此事怕是要有些麻煩。”
“某知曉!”王德凱沉著臉,“告訴兄弟們,枕戈待旦,一旦許敬宗把事情弄砸了,咱們用身軀堵,也得把大唐的尊嚴立起來!”
當進入疊州時,許敬宗明顯的就多了些肅然的氣息。
他要時常提醒自己的身份,做出和身份相符的言行來。
而長腿美女這一路堪稱是吃苦耐勞。
出了長安城才百里,衛無雙的大腿內側就被磨破了,痛苦不堪。賈平安給她弄了一輛馬車,可她倔強的選擇了繼續騎行。
這等騎行就是磨,磨破肌膚,生出老繭,又磨破……最后馬術精進,肌膚也漸漸適應了這種摩擦,于是就成了騎士。
這個女人的轉變賈平安一直看在眼里,覺得……真特么的颯!
而這一路因為全程高速疾馳,所以也廢掉了一半的戰馬。若非路上有補充,他們只能靠著一雙腿前行。
這是個沒有馬蹄鐵的時代。
但賈平安現在并沒有貢獻出這個戰力倍增器的念頭。
李治才將登基,長孫無忌帶著小圈子縱橫一時,他必須要再看看。
“疊州都督王德凱來迎!”
前方出現了一隊騎兵,打頭的就是疊州都督王德凱。
雙方見禮,衛無雙在賈平安的身邊,附耳低聲道:“他們好似看不起許使君。”
老許這個奸臣的名頭在京城好了些,但在地方依舊如故。
來而不往非禮也,賈平安附耳過去,沖著衛無雙的耳朵低聲道:“別擔心,許公會讓他們刮目相看……”
然后他看到耳朵飛快的紅了起來。
“你的耳朵怎么紅了?”
覺得耳朵癢癢,很是難受的衛無雙的臉都紅了。
那么颯的妹紙,可依舊被賈師傅弄的面紅耳赤。
她雙手握拳,腳下發癢,可想著是自己先附耳和他說話,于是就沒了底氣。
“吐蕃信使來了。”
如果說老許和王德凱是一對貌合神離的怨偶,雙方在私下琢磨今晚一起睡時怎么裝作盡興的模樣糊弄對方,那么吐蕃信使就像是老許的牌友,喊了一嗓子:三缺一,有沒得人?
許敬宗招手,王德凱笑道:“這是……還有誰?”
他以為還有大佬隨行,等看到上來的是個少年小吏時,不禁愕然。
許敬宗也不介紹,稍后吐蕃信使來了。
來人看著眼睛紅腫,先是說了一番對先帝的哀悼之情,然后正色道:“吐谷渾一直敵視吐蕃,使團要經過吐谷渾邊上,使者擔心遇襲,懇請大唐使者前去迎接。”
吐蕃為音譯,按照字義,就和大唐這種稱呼差不多。
吐谷渾人在被大唐擊敗后,就俯首稱臣。而吐蕃一直對他們虎視眈眈,雙方沖突不斷。
所以這個說法成立。
但若是吐蕃人伏擊使者怎么辦?
老許就帶來了數十百騎,不當事啊!
別奇怪這個年代出使的風險,在這等偏僻的地方,對方若是有絕對的實力團滅你這個使團,出手就出手了,讓你死的無聲無息的,死無對證。
當年王玄策就是這么一個遭遇,只是他逃了出來,否則大唐使團死在天竺,誰也不知道。
王德凱恨不能自己上前來應付。
周果低聲道:“此事答應不好,不答應丟人,最好的法子還是答應。可許敬宗膽小怕死,怕是會拒絕。照某看,這信使就是來挑釁的,若是許敬宗拒絕,吐蕃就能先聲奪人!”
王德凱鐵青著臉,“早知道就該換個人!這下……哎!丟人!”
氣氛驟然凝重。
許敬宗有些腿軟。
你要他去軍中沒問題,但這種莫測的危險行動他卻不敢。
這就是貪生怕死。
信使看似不經意的看著他,發現了怯意,心中不禁狂喜。
成功了!
唐使懼怕被伏擊,不敢去!
吐蕃,先聲奪人!
賈平安站在許敬宗的身后,氣得想弄死這個老賊。他伸腳用力踩住了許敬宗的腳后跟。
“好!”
許敬宗瞬間打了雞血般的亢奮,“隨后就去。”
使者愕然。
這是……他發誓先前自己看得真真的,唐使就是怯了,可為何轉過頭他就變成了慷慨激昂……
這不科學!
王德凱等人更是驚訝。
這是奸臣許?
這個貪生怕死的老賊,他竟然敢慨然赴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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