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418章 王老二的聲音中帶著血腥味

  王氏在哭。

  一個婦人抱著一個女娃嚎哭讓人頭痛。

  王學友蹲在邊上嘆息,趙賢惠在罵人。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把你男人哭回來?”

  王氏抬頭,“阿娘,可夫君不可能受賄。”

  但凡了解楊德利的人,都認為他不可能受賄。

  “你說了不算,皇帝說了算。”王學友嘆息一聲,起身道:“此事還得看小賈的。”

  王大錘拎著斧頭在邊上砍柴,地上砍了一堆。

  “消停了!”

  趙賢惠喝道。

  “武陽伯回來了。”

  趙賢惠聞聲準備出去,賈平安就進來了。

  “如何?”王學友眼巴巴的問道。

  “此事定然是栽贓。”

  賈平安知曉王氏沒什么城府,就勸道:“安心,隨后我會去查探此事。”

  “可他們會拷打。”王氏一想到楊德利被拷打的渾身浴血,就覺得難受。

  “他們不敢。”

  賈平安的話里帶著強大的信心,隨即出去。

  “小賈是百騎統領,真要撕破臉,回過頭專門尋刑部的麻煩,他們也受不了。”

  王學友看似不打眼,一開口就讓趙賢惠松了一口氣,“只要女婿不受罪就好,此事慢慢的看吧。”

  “阿耶!”

  大丫突然嚎哭了起來。

  宮中,李治在看奏疏。

  帝王要想掌握這個龐大的帝國,必須要通過奏疏來了解各個地方的情況,以及各個官員的情況。

  也就是說,一個稱職的帝王,至少對這個國家的大致情況要有了解,至少對這個國家的主要官員們要有判斷。

  失去了這種素質,這個帝王就危險了,要么萬事不管,要么就把事情丟給宰相們,自己漸漸被架空。

  李治很勤奮,宰相們說他是大唐帝王中最勤奮的那一個。

  “陛下。”

  王忠良接到了消息。

  “說。”李治頭都不抬。

  “陛下,戶部主事楊德利,就是武陽伯的表兄,被查了受賄。”

  李治在看著奏疏,“真假?”

  咱也不知道啊!可若是說不知道……王忠良看看邊上那塊自己經常跪的地方,恨不能墊上一層被褥。

  但皇帝的問題必須回答,他仔細想想,“奴婢覺著……賈家不差錢,武陽伯和表兄相依為命多年,若是楊德利沒錢花他定然會伸出援手。如此此事怕是值得商榷。”

  “連你都知曉,那別人為何不知?”

  李治放下奏疏“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這個成語王忠良恰好知道,上次還因為理解錯了被罰跪所以印象深刻,“陛下那沛公可是后來的漢高祖武陽伯哪里能與他相提并論?”

  李治指指邊上。

  為何又讓咱跪?

  王忠良低頭癟嘴,過去跪下。

  李治負手漫步,“賈平安執掌百騎,前陣子清查左屯衛之事得罪了那些老關隴門閥接著再去洛陽清理……那是在刨他們的根。”

  可那是賈平安啊!和您沒關系。

  王忠良差點又脫口而出了急忙捂著嘴。

  這個蠢人!

  李治淡淡的道:“那些人恨的是朕,可朕是天子,朕是帝王,他們能如何?除非想翻臉,他們就只能在底下動手。如此執掌百騎的賈平安就成了他們的目標。想想以前的百騎……”

  王忠良明白了,“是了以前的百騎死氣沉沉的,武陽伯執掌之后百騎做了好些事,也壞了那些人的不少事所以他們借此來弄楊德利想讓武陽伯吃虧。”

  可此事該咋辦?

  王忠良覺得皇帝會棘手。

  “陛下此事怕是沒辦法了。”

  都人贓俱獲了,還能怎么辦?

  李治淡淡的道:“臣子有臣子的路,若是什么都要靠朕來解決,那朕要他何用?有人彈劾賈平安毆打刑部官員,朕壓下了。”

  這就是李治的出手。他會看著賈平安去鬧騰,去折騰。若是賈平安不能解救楊德利,他也只會看著。

  王忠良低頭。

  這才是帝王啊!

  百騎。

  “這是對百騎的挑釁!”

  賈平安把案子一說,隨即就定性為對百騎的挑釁。

  明靜意外的沒有說他假公濟私,而是開始琢磨……

  “你們說說,若真是栽贓的話,那些人為何要針對楊德利?”

  這個女人不算笨,但也不聰明。

  當然是為了打擊我,我被打擊了,皇帝也就被打擊了……咦!這個怎么像是兩口子。

  賈平安有些惡心自己的分析角度,“三十一戶隱戶之事不足以讓他們冒險栽贓楊德利,只需在仕途上攔截就是了。”

  程達剛過了一陣子大統領的癮,覺得很是舒坦,“岳州那邊今年必然是出事了。”

  果然,老程也是個老陰比,和李勣一樣,率先想到的就是岳州的賦稅會出事。

  “此事乃是必然,雷洪。”

  雷洪起身,“武陽伯吩咐。”

  他此次沒能跟著去洛陽,很是沮喪。

  賈平安起身出去。

  雷洪跟在身后。

  “知曉為何要留你在百騎嗎?”

  難道是因為我實力出眾,留下來壓場子?

  雷洪想到了這個可能,心中不禁暗爽。

  “我去了洛陽,百騎若是沒有心腹在如何能放心?出了事,我如何能知曉?”

  原來如此……雷洪瞬間覺得精神百倍,“武陽伯放心。”

  “你帶著兄弟們去查……”賈平安的眉間多了厲色,“老關隴一系的官員,從七品開始查起,查到了把柄馬上通稟。”

  這是要干啥?雷洪渾身一震,“武陽伯,這……”

  賈平安獰笑道:“耶耶動左屯衛,那是有令在身,他們沖著表兄動手,這是以為耶耶只能忍著?那耶耶便告訴他們,誰動了我的表兄,耶耶就動他!”

  瘋了!

  雷洪面色煞白。

  “只管去,此事他們不會在意你等。”

  賈平安隨口一句話就讓雷洪燃了,他漲紅著臉,“武陽伯這是看不起我嗎?”

  這貨竟然燃了?賈平安拍拍他的肩膀,“好,去吧。”

  回過頭,賈平安覺得感覺不大對。

  這種感覺……怎么就那么像是后來的錦衣衛呢?

  也不對,百騎沒有拿人的權利。

  想到這里,賈平安就覺得自己離廠公又遠了些。

  百騎隨即就動了起來。

  那些操練數年的技能都發動了起來:打探,潛伏,收買……

  京城中暗流涌動。

  賈平安以為明靜會第一時間稟告上去。

  但……

  “好累。”明靜披散著頭發坐在床上,“拖延了一日,該夠意思了吧?”

  她晚些起來,徑直去求見皇帝。

  “陛下,武陽伯令百騎去查探那些老關隴門閥世家一系官員的把柄。”

  這事兒犯忌諱,皇帝不會把那賤人給撤職了吧?

  李治頭都不抬。

  什么意思?

  難道陛下震怒了?

  可看著不像啊!

  還是我說的不夠大聲。

  明靜干咳一聲,王忠良擺擺手。

  出去!

  可暗自查官員犯忌諱的吧,陛下竟然不管?

  明靜懵了,旋即想到了武昭儀。

  這是陛下被吹枕頭風了嗎?

  回到百騎,她忍不住就問了賈平安。

  “陛下為何不說話?”

  他當然不會說話,如此失敗與他無關。賈平安覺得這個女人有些軸,“那些人弄我的表兄,我弄他們的人,這是對等還擊。不犯忌諱!”

  若是這事兒犯忌諱,李治還能有幾個心腹?

  心腹的家人被報復了,你這不許來那不許,最終心腹寒心,隨即離心。

  這等事兒多見,所以李治不聞不問。

  狗曰的,皇帝都不是好東西!

  消息不斷匯總。

  “武陽伯,有五人了。”雷洪滿頭大汗的送上了名冊。

  “再查幾個,刑部優先。”

  大統領要發狂了。

  可刑部壓根不覺得。

  “楊德利,出來!”

  沒有遭遇拷打的楊德利被帶到了堂上。

  堂上坐著的是刑部侍郎楊慎孟,他捋捋自己的大胡子,有些酒糟鼻的鼻子里噴出一聲嗤笑,“楊德利!”

  “在。”楊德利在牢里想了許久,一直沒想通自己為何被抓。

  楊慎孟一拍案幾,“你收受了岳州的賄賂,毀掉了岳州賦稅的賬冊,可知罪?”

  我不知啊!楊德利懵,“下官不知。那些賬冊明明就在值房里,第二日一來卻不見了。”

  “一派胡言!”楊慎孟冷笑道:“那些銀子你怎么說?”

  “那不是下官的銀子,定然是有人栽贓。”

  楊德利有些心痛,要是我撿到那些銀錠該多好?

  楊慎孟嘆息一聲,“你家已經被封了,你的妻兒整日惶然嚎哭不休……”

  娘子,大丫!

  楊德利的眼中多了痛楚之色。

  果然,妻兒便是他的命……楊慎孟淡淡的道:“你一日不認罪,你的妻兒一日便不得安寧。你要想清楚。”

  楊德利的嘴唇蠕動著。

  說吧,趕緊說……楊慎孟心中暗喜。

  只要楊德利認罪,賈平安在外面如何折騰都無濟于事。

  認罪?

  楊德利想到妻兒受罪就意動了。

  但……

  但有表弟在啊!

  他猛地想到了表弟。

  我就算是不認罪,娘子和大丫自然有表弟照看,按照表弟的性子,誰敢欺負了她們去?

  憨人只要打開了腦洞,馬上就樂觀了起來。

  楊慎孟盯著他,心中默念著:認罪,認罪,認罪!

  此事他費力才從汪海的手中搶了過來,就是因為背后有人指點:釘死楊德利!

  這是他的任務。

  眼瞅著就要成功了,這份歡喜啊!

  他雙拳在案幾下緊握著。

  就等著楊德利說出我認罪。

  楊德利抬頭,“下官不認罪。”

  臥槽尼瑪!

  期待值拉滿的楊慎孟一腳就踹翻了案幾,滿地狼藉。

  他面色漲紅的喊道:“動刑!老夫就不信你能挨過刑部的大刑!”

  楊德利一個哆嗦。

  果然,此人懼怕受刑。

  楊慎孟的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

  可下面的胥吏們卻磨磨蹭蹭的,你推我,我推你。

  楊慎孟大怒,“還不快來?”

  刑部動刑,楊德利招供,賈平安再想出手就晚了。

  幾個胥吏推攘著,突然齊齊跪下。

  這是何意?

  楊慎孟皺眉,“為何如此?”

  一個胥吏顫聲道:“楊侍郎,那武陽伯曾在刑部放了狠話,說他的表兄但凡身上少了什么,壞了什么,或是殘廢,或是成了瘋子,那就不死不休。武陽伯這幾年兇名赫赫,我等胥吏哪敢啊!”

  要是打出了些問題,賈平安報復我們毫無壓力。大佬,要不你親自動手吧。

  一群狡黠的蠢貨!

  楊慎孟冷聲,“老夫再問,可愿動手?”

  幾個胥吏齊齊搖頭。

  楊慎孟冷笑道:“打!”

  胥吏們渾身一松,頓時感謝了起來。

  “多謝楊侍郎。”

  刑部的兄弟動手自然有分寸,他們又沒犯下大錯,挨一頓打回家養著,正好避過了這件事。

  晚些胥吏們相互攙扶著回去了,下面換了一批人來。

  楊慎孟發現這批人都是一臉晦氣的模樣,心中一動,知曉自己被那群胥吏給忽悠了。

  果然,任你官清如水,奈何吏滑如油。

  “楊德利!”

  你竟然不敢動手嗎?那真是太好了……楊德利硬氣滿滿的抬頭,“下官在。”

  楊慎孟指著他,“你……”

  你什么?

  妻兒的威脅楊德利不在乎,動刑沒人敢動手,他有恃無恐。

  賈平安的手中已經有了一份名冊。

  刑部有人在傳消息。

  “今日楊侍郎先是用楊德利的妻兒來威脅,未果,就準備動刑,結果那些胥吏不想摻和此事,擔心被武陽伯報復……”

  賈平安不禁笑了,“多謝。”

  官員笑道:“英國公的吩咐,下官的榮幸。”

  老李真心不錯。

  賈平安回到家中,先去了王家。

  “如何?”

  王學友的鼻翼有半邊紅腫了起來,看樣子是焦急上火了。

  “表兄在刑部并未被動刑,此事再等兩日。”

  “王主事,今日楊慎孟想動刑,可那些胥吏卻不敢,要不……讓咱們的人去?”

  周醒的建議讓王琦心動了。

  他那日挨了賈平安一巴掌,刑部的人私下都在議論紛紛。

  ——實際上沒人議論,是他自己腦補。

  陳二娘忍不住說道:“咱們的人去,賈平安會不會動手?”

  王琦看了她一眼,右邊嘴角高高翹起,賈平安若是見了,定然驚呼一聲‘你便是歪嘴大佬?’。

  “你心疼了?”

  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和痛苦這兩種情緒,面色慘白,嘴唇卻潮紅。

  這個變態!果然,賈平安說的對,王琦已經變態了……陳二娘心中鄙夷,但卻依舊保持著恭謹的態度,“那賈平安羞辱奴,奴恨不能殺了他。”

  羞辱……王琦的臉越發的白了,眼中閃爍著妖異的神彩,“此事不可為,若是咱們的人去動手,便是摻和了老關隴之事,相公那邊會震怒。”

  而后陳二娘和周醒告退。

  出了值房,周醒低聲道:“他已經瘋了,你可從了我,我能護著你。”

  陳二娘的腿往后一踢。

  “哦!”

  周醒夾緊雙腿,捂著下身緩緩跪下。

  “賤人,你也配?”

  陳二娘回身冷笑。

  不知怎地,她想到了賈師傅握著自己手時的模樣。

  早上,賈平安起床早就練刀。

  隨即吃早飯。

  三花站在邊上,鴻雁在另一邊,賈平安覺得有些熱,就吩咐道:“鴻雁晚些去書房灑掃。”

  書房可是賈家的重地,只有我才能進去。

  鴻雁傲嬌的看了三花一眼,“是。”

  “三花晚些去把后院灑掃了。”

  “是。”

  后院是女眷和主人家的地方,我能灑掃,這便是郎君對我態度的轉變之始。

  二人出去,鴻雁冷笑:“我去書房。”

  三花淡淡的道:“你可知自己為何能去書房嗎?”

  “因為郎君信任我。”

  鴻雁很是得意。

  三花微笑道:“只因你識字不多,看到那些機密文書也看不懂,所以郎君才放心你去書房。”

  是這樣嗎?

  鴻雁失魂落魄的走下了臺階。

  跟我斗!三花冷笑。

  晚些杜賀發現鴻雁在角落蹲著哽咽,就問道:“這是為何?”

  鴻雁抬頭,眼睛都哭腫了,“郎君讓我進書房,是因為我識字不多,不是因為信任我。”

  杜賀滿頭黑線,“可就算是識字不多,卻能把那些東西盜出去!蠢不蠢?啊!”

  是啊!郎君難道不擔心我被人收買了把那些機密的東西拿出去?

  鴻雁的心情一下就暴爽了起來,覺得天空蔚藍的沁人心脾,空氣是如此的清新,連杜賀都是如此得可親。

  “謝謝管家。”

  鴻雁蹦蹦跳跳的跑了。

  杜賀撫須微笑。

  王老二悄然出現,“你為何不告訴她,郎君是想讓她和三花相互監督。”

  杜賀淡淡的道:“少女懷春,讓她高興高興也好。再說了,郎君這般對她,已經是破格的信任了。換了別人家,書房都是主人親自灑掃,誰能進去?”

  王老二點頭,“郎君確實大氣。不過最近那事要來了。”

  杜賀回身,“郎君令你和徐小魚查了幾日,可有了結果?”

  王老二點頭,“查到了刑部郎中管勝貪腐的證據。”

  杜賀冷笑道:“那些人都以為郎君只是令百騎查探,可哪里知曉暗中卻讓你和徐小魚去查了管勝,這便叫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郎君果然是手段了得!

  王老二說道:“那管勝還在叫囂什么……武陽伯跋扈,該嚴懲。等郎君把他貪腐之事砸出來……我真想去看看他那張臉!”

  “還有,你讓徐小魚多注意楊家,若是有人窺探或是襲擾,拿下了再說。”

  “殺了便是!”王老二的聲音中帶著血腥味。

  周一,求票啊!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