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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我怎會讓你置身于危險之中

  “老夫還有事,這就回去了。”

  老許磨蹭著。

  “那個……這幾日的飯菜不好吃。”

  “等著。”

  賈平安進去弄了一個瓷瓶出來,“這里面是醬料,你悠著點吃。”

  “哪要那么多,太多了。”

  許敬宗一邊嫌棄,一邊伸手。

  賈平安送走他,又帶著醬料去尋表兄。

  李治將會在這里待上半年,直至秋季才會歸去,所以整套班子都帶來了。六部都聚在了一起。

  進了戶部,一路尋到了楊德利。

  楊德利在埋首苦干,接過瓷瓶后絮叨道:“先前聽聞有人彈劾你,不過原因不明。平安,你無事便去山里轉悠,就當是歇息。你想想回長安你就差不多要成親了,和他們啰嗦個什么?反正他們這般老了,定然會比你先死。”

  表兄這話說的好有道理。

  賈平安隨后出去。

  “武陽伯。”

  路上他遇到了高履行。

  “見過高尚書。”

  老高雖然是長孫無忌的表弟,更是駙馬都尉,但做事卻落落大方,不是那等老陰比。

  “你這是來尋楊德利?”

  提到楊德利,高履行看著就有些精神抖擻的樣子。

  老高也受苦了。

  “是啊!他們說是飯菜不大好,我就給表兄送些醬料。”

  高履行和他寒暄幾句,突然說道:“先前許尚書為你說話,斥責彈劾你的人乃是南詔奸細,更是噴了那人一臉唾沫,陛下震怒,罰了他半年俸祿。”

  老許……

  賈平安想到了先前許敬宗為自己歡喜的模樣,還有后來要醬料的模樣……

  “多謝高尚書。”

  老高把這事兒告訴他,就是光明磊落。

  “老夫雖不喜此人,可今日他的話老夫卻極為贊同。”高履行緩緩說道:“外藩使者惱怒就惱怒了,那又如何?若是跋扈,當起大軍滅之!”

  這是對他的支持。

  賈平安拱手,“多謝高尚書。”

  高履行笑道:“你若是想謝老夫,便讓你那表兄……”

  他挑挑眉。

  老高竟然也扛不住了嗎?

  賈平安心想表兄雖然一根筋,而且較真,但不至于會去激怒高履行吧?

  “表兄可是不知輕重?”

  高履行神色古怪,“并無。”

  “那便是無禮。”

  “他甚是有禮。”

  竟然知道輕重,又有禮,那是為何?

  就算是找些毛病,也不至于找到高履行的頭上吧?

  高履行不肯說,分手后,晚些他的隨從跟來,“剛來此地時,有人說高尚書的凳子不大好,就想重新打造。可令表兄得知后竟然說……”

  這是有人想拍高履行的馬屁,表兄不會說這個耗費太大吧?

  哥!親哥!

  就是幾張凳子啊!

  你不至于吧?

  賈平安的臉頰顫抖,“不會是說……太靡費了吧?想來不會……”

  “正是。”隨從點點頭,一臉唏噓的道:“令表兄得知之后,徑直來求見高尚書,說什么……凳子只是坐的,大多咱們都是跪坐著,凳子可有可無。若是凳子坐著不舒服,可用破布裝了干草縫制成墊子,坐著極好……”

  表兄……

  只是幾張凳子啊!

  隨從見他捂額,就苦笑道:“后來有人說幾張凳子算得了什么。令表兄就開始算賬,說一張凳子要多少錢,又說什么既然能用就用,若是不行,只需給工具,他帶著人去伐木做凳子。”

  “哎!武陽伯,高尚書早上坐那凳子,結果一歪就……差點摔了。”

  賈平安唯一的念頭就是:若是表兄成了戶部尚書會如何?

  許多人大概要哀嚎,李治得呆若木雞,連阿姐可能都要柳眉倒豎……

  但高履行很是雅量高致的用這等委婉的提醒方式,賈平安也得投桃報李。

  于是晚些,賈平安就在給李治的簡報中加了一條:戶部上下極為節儉。

  第二日朝議結束,李治突然說道:“聽聞戶部極為節儉,朕很是欣慰。”

  高履行莫名其妙的就得分了。

  晚些皇帝還賞賜了幾道菜。

  大伙兒跟著皇帝到了這里,吃飯就成了個大問題。廚子偶爾抽抽弄出來的飯菜讓人難以下咽,而皇帝這里不會有這等事。

  吃了價值能買十幾張凳子的美味,高履行令人去了倉部。

  “尚書說了,楊主事勤勉得力,今年當為上上。”

  這便是上官考評,會匯總到吏部那里,作為這名官員職務變動的依據。

  可這不還是上半年嗎?還有大半年呢,高履行怎么就給了楊德利這等評價?要是下半年他犯個錯怎么搞?

  向長林懵逼,心想這不是我的權利嗎?高尚書越級來嘉獎楊德利,這是覺著我不靠譜?

  他惶然了許久,而楊德利卻被眾人起哄請客。

  “好說好說。”

  楊德利想到請客要花不少錢,頓時心如刀絞。

  但想到嘉獎,他不禁贊道:“這個世間還是正氣多。”

  他沐浴在正氣中,覺著這個世道真的不錯,卻不知自家表弟為了他和高履行來了一次利益交換。

  “鴻臚寺還是沒人來?”

  邏盛炎依舊淡定。

  隨從搖頭,“鴻臚寺這幾日對咱們不冷不熱的,吃的有,可卻沒人搭話。”

  “這是何意?”

  邏盛炎皺眉,“那個賈平安如何?”

  “不知,偶爾見到也是帶著人巡查。”

  “竟然沒有被責罰?”邏盛炎覺得不對,“賈平安可是門閥子弟?是了,定然如此。我聽聞大唐以門閥為先,帝王也得低頭。但此事終究涉及大唐西南,那些重臣不會不知輕重,再緩緩,他們定然會多給些好處,若是能順帶懲治此人一番,那就更完美了。”

  隨從有些詫異,“懲治他與否并不要緊吧?”

  邏盛炎冷冷的看著他,“此人那日羞辱了我!當著鴻臚寺的面,他一會說大唐不能派兵,一會兒又說大唐在西南有兵力派遣。你真以為他是忘記了?不,這是故意在羞辱我,讓我進退失據。”

  隨從怒道:“此等人若是在南詔,當殺了全家。”

  邏盛炎淡淡的道:“等,大唐此刻最要緊的是突厥和吐蕃,還有高麗,西南那邊他們壓根就不在意。但他們怕什么?怕西南局勢混亂。”

  “邏盛炎突然翻臉,這里面有他的考量和有恃無恐,但當日的談話并無大問題,他的翻臉有些突兀。”

  賈平安有些迷惑。

  “這幾日他們的人不時會出來看看。”

  包東也有些迷惑,“他們先前還想打聽消息,可那些官吏不搭理。后來他們就在附近轉悠,說是悶。”

  “我遇到過。”

  賈平安沉吟著。

  明靜單手托著下巴,“要不……窺聽?”

  “不妥。”程達很嚴肅的道:“窺聽別的也就罷了,窺聽使者,傳出去大唐還要不要臉了?”

  你就不會好好說話?

  明靜瞪了他一眼。

  “我在想此事的突然,于大唐而言,南詔不過是小地方,若非吐蕃在,大唐大概都不肯多看一眼的地方,他哪來的底氣?”

  “大唐忌憚他們攪亂西南。”程達看了明靜一眼,明顯的帶著挑釁。

  你這個百騎之恥!

  明靜冷笑道:“西南亂了,于大唐而言可有多大的傷害?”

  是啊!

  大唐此刻要緊的是北方和西北,以及遼東,西南……那就是個雞肋。

  哎!為何總有人鍥而不舍的往愚蠢的道路上狂奔呢……程達矜持的道:“就憑著南詔,不足以攪亂西南,所以他的倚仗只有吐蕃!”

  你說了半天,依舊逃不出我的判斷,所以,還是努力做好內侍這個職業吧。

  程達被她懟了許久,今日算是揚眉吐氣了。

  明靜的眼中多了羞惱,“武陽伯,可是如此?”

  這個……

  我是該支持道理還是支持明靜呢?

  今日我總算是懟了你一次,爽快啊!

  程達暗爽不已。

  賈平安覺得該敲打一下最近有些得意忘形的程達,就說道:“吐蕃在高原……”

  他突然冷笑了起來,“渣渣!”

  武陽伯這是在罵我嗎?

  程達有些委屈,“此事我覺著就是吐蕃最要緊。”

  “吐蕃再要緊,也得來了再說。”

  賈平安冷笑道:“包東,帶人跟我來。”

  他徑直去了鴻臚寺駐地。

  “此事你莫要擔心。”朱韜冷冷的道:“若是邏盛炎不肯罷休,我便去和他說說,使者便派個兇狠的去。”

  老朱挺不錯,但賈平安卻不是為這個,“朱少卿,那邏盛炎突然變臉,我以為多半是得了什么消息。”

  邊上的幾個官員卻先變臉了,其中一個人說道:“武陽伯覺著這是我鴻臚寺的錯嗎?”

  另一人不滿的道:“此事事出有因,乃是武陽伯你當時對使者多有擠兌,如此他便惱怒了。把此事歸咎于鴻臚寺,這……不地道吧?”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我可說了是鴻臚寺的錯?”

  那人皺眉,“可你就是這么說了。”

  “邏盛炎突然改口,必然事出有因,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在此之前,查一下可有問題?”

  那人深吸一口氣,“查,如何查?”

  這個問題當然是我和老朱商議。

  賈平安看向朱韜,“這幾日他們的人出來的次數可不少,若是聽到了什么事……”

  朱韜搖頭,“這里不是長安,使者來了也只能住在邊上。若是他聽到了什么……只有那些官吏閑聊。可這無法追查。”

  “我知曉無法追查,我的意思,這幾日關注一下他們,緩一陣子,讓人故意傳話……”

  賈平安一臉平靜,朱韜卻沒法平靜。

  “這話……若是他拂袖而去……”

  賈平安微笑,“他若是敢拂袖而去,我便主動請纓去西南。南詔來了,我來擋!”

  這貨瘋了!

  那幾個官員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這年頭西南就是半蠻荒地帶,去了那里,大概就和大明時去交趾一般,和發配沒區別,不是病死就是被叛軍殺死……

  朱韜咬牙,“也罷,這也能逼他一逼。”

  隨后賈平安就開始撒歡了。

  “那個,煩請告訴衛無雙,就說百騎有人尋她。”

  消息到了后宮,正在蔣涵這里的衛無雙木然,“沒空。”

  若非武昭儀說蘇荷的性子無法掌家,我也會說你沒空。蔣涵說道:“去吧,今日不必來了。”

  這便是放假了,順帶還能和情郎幽會……幾個女官不禁艷羨的看著衛無雙。

  衛無雙起身,“宮正,我……”

  “去吧。”

  蔣涵有些遺憾,心想若是蘇荷在,想來應當是兩個都去。

  至于一男和二女并肩出游正常不正常,對于沒成過親,一直在宮中的她來說,不是挺正常的嗎。

  衛無雙先回去換了一身衣裳,猶豫了一下后,從一個小盒子里翻出了脂粉和胭脂。

  她有些生疏的坐在小銅鏡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傅粉,而是沾了胭脂,輕輕抹在唇上。

  鏡子里的少女輕輕抿嘴,然后嘟嘴,最后起身時,已經變成了那個鋼鐵直女。

  糟糕,我好像耽誤了不少時辰。

  衛無雙有些糾結,心想那個小賊不會不耐煩了吧?

  到了宮外,賈平安就站在邊上,負手,微微皺眉。

  他不高興了?

  衛無雙走過去。

  “無雙?”

  賈平安抬頭,眼前一亮……

  娥眉淡掃,明眸微瞇,那紅唇更是恰到好處的點綴,讓人不禁生出探索之意。

  但……萬般都比不過那雙大長腿。

  “今日可還有事嗎?”

  后世的妹紙聽到這話,多半覺得這是要開房的節奏。

  我是說半日,還是說今日都有空?

  說半日,你看他換了新衣裳,眼巴巴的模樣,分明就是希望能和我一起轉悠一整日。

  可一整日……這個小賊會不會得意?半路上會不會調戲我?

  不會的吧,他打不過我!

  “今日我無事。”

  這妹紙竟然這般大氣,可見已經接納我了。

  這年頭的夫妻大多是婚后才有接觸的機會,成親后才開始磨合。而賈平安此刻就開始了。

  “山里我轉悠了些地方,山清水秀。”

  天臺山真的不錯,賈平安后世也去過不少名山,比如說天臺山好些地方都有,可到了這個天臺山后,他才知曉是個好地方。

  山青不足奇,若是無水,或是少水,那便顯得單調。

  “你看,瀑布!”

  這里便是后世的寶雞地界,賈平安一直以為這等地方該是黃土高原,到了才知道,這里不差南方的山水。更有各種人文景觀,特別是傳聞有炎帝活動的遺跡。

  二人一路緩緩而行,遇到陡峭的地方,賈平安先上去,然后回身伸手。

  衛無雙猶豫了一下,然后伸手,被他拉了上去。

  等到了一個更陡峭的地方時,賈平安也上不去了。

  老子好沒出息,在妹紙的面前丟臉了。

  那就換地方吧。

  可衛無雙卻覺得他是在欣賞景致。

  那我先上去吧。

  于是她抓住一塊凸出的巖石,輕松攀爬了上去。

  我……

  賈平安目瞪口呆,然后強笑道:“我這就上來。”

  他爬啊爬,可一直在半途一個滑溜的地方打轉。

  “你等著,我只是腳麻了。”

  他竟然上不來嗎?

  衛無雙滿頭黑線,伸手下去,“快些!”

  你男人不要臉的嗎?

  賈平安握住她的手,被拉了上去。

  上面赫然有一個水潭,看周圍的樣子,分明就是沒人來過。

  小溪從上面緩緩流淌下來,匯入水潭,從側面形成一個小瀑布下去。

  水潭不深,賈平安意動了。

  要是下去洗個澡該多舒坦?要是能一起洗……

  衛無雙走過去,驚訝的道:“有魚!”

  水潭里,一群最多有賈平安巴掌長的魚自由自在的溜達著。

  一塊大石頭被丟了下去,水花四濺。

  衛無雙怒而回身。

  賈平安已經沖了過來,“看看,哈哈!一群傻魚,果然翻白肚了。”

  小魚弄起來清理干凈,隨后生火,把小魚穿在樹枝上烤。

  “外焦里嫩,嘗嘗。”

  賈平安遞了一串過去。

  衛無雙嘗了一下,果然味道不錯。

  “這等地方水質清澈,魚長不大,但肉質卻不錯。”

  衛無雙吃完了兩條魚,賈平安心中歡喜。

  賈家必須要有一個能掌家的女人,蘇荷不傻,但經歷的事兒少了。衛無雙在蔣涵那里歷練了數年,見識了人心鬼蜮,正適合。

  他并非是無聊了惡作劇去弄魚來烤吃,而是想試試長腿妹紙的性子。

  結果很歡喜。

  衛無雙突然皺眉,“我好像聽到邊上有聲音。”

  賈平安也聽到了。

  他伸手,“無雙!”

  這個小賊!

  衛無雙惱怒,可看到賈平安那冷冷的模樣,以及盯著側面的專注,就把手伸過去。

  賈平安握住她的小手,猛地往后退去。

  箭矢落空。

  “有刺客!”

  衛無雙心中一緊,“你閃開!”

  賈平安喝道:“男人做事,女人閉嘴!”

  他竟然這般兇?

  衛無雙習慣性的想出腿,但卻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邊上的叢林中竄出來兩個男子,都持刀。

  “賈平安!”

  賈平安拔刀,微笑道:“竟然不是那邊的人,如此,讓賈某失望了。”

  他本以為會是李恪的人,誰知道不是。

  “我來對付另一個!”

  衛無雙很無畏。

  “閉嘴,靠后面去!”

  賈平安淡淡的道:“這是誰的人?關隴的?還是柳奭的?”

  兩個男子步步逼近,其中一人獰笑道:“知曉你沖陣廝殺厲害,可我二人聯手卻能讓你絕望。”

  賈平安伸手攬住衛無雙的腰肢,冷笑道:“比人多?真以為賈某出來會是一人?”

  他收刀入鞘,打個響指。

  身后冒出了幾個戴著草編花環的男子,帶頭的便是包東。

  “棄刀跪下不殺!”

  更上面有數人冒頭,張弓搭箭,為首的雷公臉厲喝道:“棄刀跪地,否則射殺!”

  衛無雙看著這些人,忘卻了自己正在被小賊占便宜,凝視著他,“你早有準備?”

  賈平安鼻端是長腿妹子身上的幽香,手里是腰肢的觸感,不小心手下滑了些,深情的道:“我怎會讓你置身于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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