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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神來之筆的逆襲

  凌晨,賈平安睜開眼睛,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一人在一邊睡的正香。

  他小心翼翼的起身,給他們把薄薄的被子掖好。

  賈昱緩緩睜開眼睛,“阿耶……”

  “醒來了?”

  他一動,兜兜也醒了,癟嘴要哭。

  賈平安趕緊抱起她,“看看兄長在這里,看看,看看……大郎是兄長,給妹妹做個笑臉。”

  賈昱就笑了笑。

  兜兜揉揉眼睛,打個哈欠,“啊……阿耶。”

  嬌嬌柔柔的小棉襖啊!

  賈平安給兩個孩子穿上衣裳,隨后一手牽著一個出門。

  早飯時,賈昱明顯的就變得聽話了些,看向衛無雙的眼神中都多了些孺慕。

  衛無雙心中好奇,等早飯后就問了賈平安。

  “夫君怎么一夜之間就讓大郎變了?”

  “關鍵是不要急切。”賈平安隱晦的說出了老婆沒耐心的毛病,“孩子最好用引導的法子來教導他們。比如說用小故事,讓他知曉善惡丑美,知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當然,責罰也應當,在某些時候孩子不聽話時,處罰能讓他記憶深刻。”

  “夫君……”

  還有什么比自家老婆崇拜的目光更讓男人暴爽的嗎?

  很顯然,沒有。

  “無雙,今晚……三人?”

  賈師傅神清氣爽,志得意滿。

  莫幀也是如此。

  他昨日和蔣林遵一起飲酒,席間說了收拾算學的事兒。記得蔣林遵那歡喜的模樣……然后羨慕之極,恨不能和他換個職位,親自來收拾算學。

  “什么新學?宮中那些紈绔弄的小學堂純屬笑話,那賈平安就指望算學來為新學張目,可老夫在此,他的謀劃就是個笑話!”

  白皙的臉上多了些愜意,莫幀微微一笑。

  “祭酒。”

  “何事?”

  一個官員進來,“幾位老將的孫兒說是想來國子監讀書……”

  他報了名,都是戰功卓著的宿將。

  莫幀訝然,眼中卻多了譏誚之色,“他們當初說是國子監只會讓他們的子弟變成軟骨頭,如今為何低頭?不外乎就是想讓子弟走文路,哈哈哈哈!”

  這樣的要求當然批準沒二話。

  “韓助教!”

  正在上課的韓瑋被叫出來,見六個年輕人吊兒郎當的站在前方,就問道:“這是哪來的?”

  帶路的小吏說道:“韓助教,這六人都是新學生。”

  這都是什么歪瓜裂棗啊!

  韓瑋看了一下名字,隨后就讓他們進了初級班。

  每年國子監都會有學生離去,也會有學生到來,按照學習的進度分班。

  國子監的學生大多都住校,這六人的住所也讓韓瑋頗費了一番心思。

  到了晚飯時間,學生們沉默的去飯堂。

  那六人走在一起,魏俊納悶的道:“怎地像是去坐牢似的?難道算學的學生都是這般……那叫啥?有城府?”

  “哈哈哈哈!”

  六人大笑。

  馬勝偉捂著肚子,“原來國子監竟然這般好玩嗎?阿翁以前說國子監都是軟骨頭,今日一看……都是怪人。”

  “我本是不想來的。”魏俊一臉無奈,“可阿翁說了,這是新學,學不好回頭打折腿。”

  “我也如此!”

  “都一樣。”

  “武陽侯的學問……就說那詩,確實讓人嘆為觀止,可新學是什么玩意兒?”

  “說是當年被廢黜的百家之學。”

  眾人一陣嘀咕,晚些到了飯堂,去打了飯菜。

  兩塊干餅子,一碗里面只有十多片菜蔬的湯……

  就這?

  魏俊抬頭問:“這是……打錯了吧?”

  幫廚的木然,“就是這,愛吃吃,不吃就自家去尋摸吃的。”

  碗落地粉碎,魏俊罵道:“竟然給耶耶吃這等豕都不吃的東西?瞎了你的眼!”

  他挽袖子準備動手,廚子罵道:“都是國子監分配的錢糧,咱們算學就得了這么些,有本事就去尋國子監,在這里鬧騰算是什么事?也算是男兒!?”

  魏俊罵道:“耶耶若是欺負你就不是好男兒,誰干的?此事誰干的?”

  一個學生嘀咕,“祭酒干的!”

  魏俊回身,“祭酒……誰?”

  連特娘的祭酒是誰都不知道……這是怎么混進國子監的?

  “莫幀!”

  魏俊回身,“怎么說?”

  眾紈绔罵道:“弄他!”

  值守的小吏本以為鬧騰一下完事……這幾日鬧騰的多了去,不差這幾個。

  可他們竟然要去尋莫幀的麻煩。

  “萬萬不可!”

  魏俊打頭,六人大搖大擺的往外走。

  “他們要去尋祭酒的麻煩……”

  此刻國子監剛下衙,官吏們都剛出來。

  “走!”

  一群學生沖了出來,韓瑋見了皺眉:“這是要去作甚?”

  一群學生沖出了算學,后面追來兩個小吏。

  “韓助教!”

  韓瑋招手,“這是為何?”

  小吏苦笑道:“新來的幾個學生說是要去尋祭酒的麻煩。”

  “隨便吧。”韓瑋知曉去了也是白去。

  一個小吏突然發呆,“那幾個……我怎么認識……那人……那是魏俊吧。”

  韓瑋隨口問道:“魏俊……哪家的?”

  能來算學的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家,所以沒人當回事。

  小吏說道:“他阿翁……致仕了,他阿耶是左驍衛的將軍……另外幾個好像也是軍中大將的孫兒。”

  臥槽!

  韓瑋一個激靈。

  “這不對!”

  他搖頭,“這些可是紈绔,若是動手……不好!”

  一個助教低聲道:“老韓,莫幀這般對咱們算學,讓他們去鬧一鬧也好啊!”

  “不妥,他們是學生!”

  學校放學,但國子監的官員們依舊還在當值。

  莫幀正在看書。

  “老狗,滾出來!”

  莫幀一怔,抬頭道:“看看是誰在爭吵,呵斥一番。”

  小吏出去。

  他跌跌撞撞的退回來,捂著胸口,“祭酒,是算學的學生。”

  莫幀冷著臉,“不知好歹!”

  他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魏俊六人冷笑,見他出來,魏俊回身,“把飯菜拿來。”

  飯菜送到。

  魏俊問道:“這便是朝中給算學的飯食?莫祭酒,這便是你治下的國子監?”

  這幾個學生有些過了啊!

  莫幀的眼中多了厲色,“這六人打賞國子監官吏,全數拿下!”

  國子監也有自己的規矩,什么情況下該拿下,該是什么責罰都有規定。

  幾個小吏沖上來,魏俊劈手一巴掌扇倒一個,幾個紈绔一陣拳打腳踢,現場沒法看了。

  “老狗!”

  不知是誰扔了暗器過來,正好砸在了莫幀的額頭上。

  一個肉眼可見的包正在快速崛起……

  “來人吶!”

  莫幀捂著額頭,大怒,“去,請了金吾衛的人來,就說有兇徒!”

  事情牽扯到了金吾衛,事情就鬧大了。

  賈平安得了消息后不禁愕然。

  他只是想讓那幾個紈绔去體驗一番生活,隨后一通抱怨造輿論,隨后他再出手。

  可他們竟然動手了?

  六個學生都被拿下了。

  “莫祭酒!”

  金吾衛的問清了他們的身份之后,趕緊尋了莫幀。

  “什么?”

  一群老將的孫兒竟然進了算學!

  莫幀捂著額頭上的包,惱火的道:“那又如何?老夫明日就彈劾……”

  毆打官員,就算是老帥的孫兒也不管用。

  莫幀咬牙切齒的,“先拿下再說。”

  金吾衛的將領為難的道:“莫祭酒,此事不好辦吶!”

  莫幀冷笑:“你想包庇他們?同罪!”

  將領冷著臉,“那我無話可說,回頭……”

  回頭那些老將自然會尋你的麻煩。

  將領出去,魏俊等人說道:“那老狗如何說?”

  將領苦笑,“要彈劾。”

  臥槽!

  魏俊面色一白,“彈劾……”

  別的事兒好說,就算是處罰他們都沒問題,但彈劾父祖,這個就是禍及家人了。

  “事情鬧大了。”

  那些師生都知曉,明日國子監就要出大事了。

  莫幀出來,冷冷的道:“算學這是想做什么?韓瑋,你來說。”

  這是精準打擊!

  韓瑋稱賈平安可為吾師,為新學搖旗吶喊不遺余力,莫幀此刻出手,正中七寸!

  韓瑋上前,“祭酒,算學的錢糧短了不少,飯堂的飯菜難以下咽,學生們為此抱怨……”

  “這是你的蠱惑!”

  莫幀冷笑道:“若非你的蠱惑,他們怎敢對老夫動手?”

  這是要趕盡殺絕了!

  韓瑋看了那六人一眼,心中一橫,“今日……”

  “武陽侯來了!”

  賈平安策馬疾馳而來,路上有人想阻攔,他罵道:“滾!”

  算學的師生看到他不禁生出了一種自己外面被人欺負后,家中的靠山來了的感動。

  莫幀回身看著他,冷笑道:“此人跋扈,算學之事與他無關,老夫倒要看看他今日能如何……動手?老夫若是退半步,便就此致仕!”

  小吏發現他的眼中竟然有興奮之色。

  難道祭酒渴望和武陽侯來一次沖突?

  賈平安下馬,疾步過來,問道:“何事?”

  莫幀冷冷的道;“與你何干?”

  “你這語氣我不喜。”

  賈平安第一次見到莫幀,就不喜歡此人的刻薄氣息,“所謂相由心生,你這一看就是刻薄臉,想來說話定然是尖酸刻薄……”

  有人捂嘴。

  這特娘的說的太對了。

  莫幀才將來國子監,說的話刻薄的讓人想動手。

  “你這般羞辱老夫,目的不過是想為他們開脫而已……”

  他指著額頭,“眾目睽睽之下,算學的學生悍然動手,韓瑋是主謀,幾個學生被他蠱惑……”

  這一家伙就準備把算學打入深淵。

  魏俊昂首,“武陽侯,此事乃是我所為,一人做事一人當!”

  莫幀只是冷笑。

  那些師生都神色黯然。

  “今日算學怕是要完了!”

  氣氛莫名的悲壯!

  莫幀厲喝道:“那六個學生放歸,明日朝中老夫自然有話說。至于韓瑋……老夫在國子監一日,你就別想踏入國子監一步!”

  毀前程啊!

  韓瑋面色蒼白。

  賈平安淡淡的道:“可我怎么聽聞……是學生得知算學的錢糧被貪腐,義憤填膺來問你,你卻破口大罵,學生們血氣方剛,自然怒不可遏……”

  他回身。

  這樣也行?

  武陽侯果然是好手段!

  就在算學上下心喪若死時,就在莫幀心中暗爽時,賈平安出手了。

  貪腐!

  算學的錢糧被克扣,貪腐必然不敢,但我說你是貪腐有問題?

  你若是自辯并未貪腐,那你為何私下扣住了那些錢糧!

  莫幀面色慘白,“血口噴人,那些錢糧好端端的就在……”

  賈平安哦了一聲,“原來果真是貪腐了算學的錢糧!”

  老夫為何這般……莫幀只覺得渾身發熱,“那些錢糧只是暫存著……”

  賈平安的眼中猛地多了怒火,“存著?今日說是存著,可若是沒有算學師生的義憤填膺,你會承認那些錢糧是存著?過一陣子定然就變成了你的囊中之物。莫幀,你這個老賊!”

  要給對手扣黑鍋嗎?

  要坑新學嗎?

  賈某奉陪!

  “你……你……你……血口噴人!”

  莫幀此刻想辯駁,可怎么辯?

  你說我只是把錢糧暫時扣下,忘記發了……巴拉巴拉一大堆,這樣能搪塞了吧。

  可賈平安卻說你是準備等風平浪靜后再把那些錢糧都給貪了。

  這一招堪稱是天外飛仙,如羚羊掛角,打的莫幀毫無還手之力。

  你犯錯在前,再想彌補……怎么彌補!

  趁你病,要你命!

  賈平安回身,“算學的賬冊都封存了。”

  一個助教舉手,“我去!”

  “我等也去!”

  怒了!

  從莫幀就任以來,算學就被百般打壓,他們一直在忍耐,一直憋屈著。今日賈平安一招封喉,算學的師生都不禁為之雀躍。

  至于翻臉……

  “以后咱們在國子監可沒法做人了。”

  “還做什么人?莫幀都沒把咱們當人看,咱們難道還得把臉送上去任由他抽打?”

  “走!”

  賈平安看了那六個學生一眼,“你等得知了莫幀貪腐的消息,義憤填膺,可也不敢動手……對了,誰動的手?”

  這不對啊!

  “兄長!”

  李敬業來了。

  他一進來就罵道:“我半路聽聞有人想害你,誰?”

  他目光轉動,兇光四射。

  “英國公家的孫兒!”

  莫幀厲喝道:“有人要動手了!”

  這是想碰瓷!

  賈平安冷冷一笑,“魏俊,你等誰動的手?”

  魏俊一個激靈。

  我都說了是自己動的手,武陽侯為何還要問?

  這……

  當時好像沒人仔細看清?

  武陽侯……果然是名將!

  魏俊悲憤的道:“我也不知,莫幀出來就說是我等做的。他血口噴人。”

  賈平安嘆道:“那你為何承認?”

  這個……

  賈平安拍拍李敬業的肩膀,“好兄弟!”

  兄弟情義……

  妙啊!

  魏俊低頭,“我聽聞莫幀要處置他們,為了兄弟情義,我便出頭認了此事。”

  演技差點意思。

  但已經足夠了!

  賈平安回身,“莫祭酒,你痛恨新學也就罷了,為何對算學下狠手?那些學生誰不是家中的珍寶?被送到國子監來也只是想好生讀書,為大唐效力。可你卻為了一己之私……”

  賈平安深吸一口氣,“你號稱大儒,所以對新學深惡痛絕,道不同而已。可你想對新學下手。想沖著賈某下手只管來,為何對這些懵懂的學生動手?”

  莫幀喘息道:“老夫從未貪腐,算學的錢糧老夫本想明日發下去……”

  撒比!

  賈平安問道:“算學以前可問過錢糧?”

  有學生說道:“武陽侯,問過,就是前陣子,咱們還被他呵斥,說若是不回去,國子監的規矩就為算學而設。”

  “老狗!”

  賈平安回身怒斥道:“上次你為何不發錢糧?難道那些錢糧在你這里還能下崽?你分明就是意欲貪腐!”

  莫幀怒吼,“純屬污蔑,老夫若是貪腐了那些錢糧……死無葬身之地!”

  李敬業仔細看著他,“小時候我聽長輩說起,越是喜歡發誓的,就越不把誓言放在心上……你一看就是個騙子!”

  越是喜歡發誓的,就越不把誓言放在心上!

  這話竟然格外的精辟!

  莫幀氣得渾身打顫。

  李敬業嘆息一聲,“真正有理的人都會滔滔不絕,可你卻啞口無言,只知道無能顫抖。”

  莫幀面色煞白。

  李敬業覺得這個對手太無能了些,“面色煞白,多半是擔心害怕。你害怕何事?定然就是貪腐了。”

  他回身,“兄長,這等人隨便問問就好了,走,咱們去平康坊。”

  這娃的兩萬錢被老李沒收了,老李信誓旦旦的說過陣子給他,但按照賈平安的推算,這錢大概就回不來了。

  莫幀兩眼泛白,嗝兒一聲,竟然暈過去了。

  “祭酒!”有人趕緊上來攙扶。

  李敬業詫異,“這是……想裝暈逃脫責罰?”

  莫幀的手顫抖了一下。

  嘴張開。

  一口老血竟然就噴了出來。

  他睜開眼睛,嘶聲道:“老夫要求見陛下!”

  轉瞬,他的氣勢就如同股市般的一瀉千里。

  “兄長,趕緊走吧,晚些六街打鼓了。”

  李敬業覺得這事兒沒有去看胡女甩屁股重要。

  賈平安看了魏俊等人一眼,“回家照實和長輩說了此事,告訴他們,有事……算我的!”

  “武陽侯豪邁!”魏俊毫不猶豫的躬身,“阿翁說新學厲害,我心中不以為然,可今日一見武陽侯……可為我的先生,請受我一禮!”

  六人一起躬身行禮。

  賈平安負手而立。

  “好好學習!”

  金吾衛那邊求援,來了個將軍。

  “莫祭酒,有話好說!”

  將軍進來,首先入眼所見的就是被人扶著,神色萎靡,嘴角帶血……身前一灘血的莫幀。

  不是說莫幀氣勢洶洶嗎?

  “莫……祭酒,你如何這般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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