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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 非得要逼我出大招

  李治讓武順緩和與皇后之間的關系,并非是心血來潮。上次他無意間見到了武順盯著皇后的眼神,里面竟然有嫉妒。

  他希望自己的女人安分守己,可卻不知道女人之間的嫉妒心能殺人。

  “賈平安動手,那必然是事出有因。他是兵部侍郎,曾執掌百騎,非是愣頭青,也知曉朕的性子。如此他依舊動手……朕問你……”

  李治的眼中多了些惱色,“誰先動的手?”

  武順不能答,只是恨恨的低下頭。

  李治冷冷的道:“可是賀蘭敏之先動的手?可曾有羞辱的話語?”

  這番話恍若親眼所見。

  武順抬頭,心中駭然。

  這個皇帝平日里和她總是親昵,壓根就看不出什么皇帝的威嚴,或是什么敏銳的手段。

  可此刻……

  李治起身,負手看著她,眼中竟然有些厭惡之色。

  “你要尋他和解,為何擺下鴻門宴?”

  “你這是做給朕看,想糊弄朕!”

  “你且回去,好自為之!”

  武順直至到了家中,耳邊依舊回響著這番話。

  第二日凌晨,賈平安和兩個孩子出操。

  “一二一,一二一……”

  賈昱化身為賈班長在前面領跑,口號喊得有板有眼的。

  兜兜跟在他的身后,賈平安在最后面。

  從后院跑到前院,再跑出家門,這父子三人就消失在了春日的薄霧中。

  姜融出來了,打個哈欠,準備巡查一番。

  “一二一,一二一……”

  “誰啊這是?”姜融聽到了孩子的聲音,剛想尋摸過去,賈昱已經從薄霧中跑了出來……

  “武陽公!”

  姜融看到賈平安被兒女領著跑步,不禁捧腹大笑。

  不是該武陽公領跑的嗎?

  賈平安沒搭理他,一路小跑,晚些讓賈昱和兜兜歇息,他自己開始加速跑。

  一身汗的回到家中,狄仁杰饒有興致的問道:“平安,你讓賈昱帶著你跑,為何?你跑的更快,為何將就他?”

  賈平安一邊用手巾擦汗,一邊說道:“賈昱是長子,以后必然要引領一家子在長安城過日子。長安居,大不易。賈家的家主必然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這個便是在培養他的責任心。”

  狄仁杰一怔,“責任心?”

  賈平安笑道:“是啊!他此刻連我都能帶著跑,以后我老了,他依舊能帶著賈家跑。”

  狄仁杰呆在原地。

  還有這等手法?

  可是父親的尊嚴呢,不要了?

  “阿耶,先前你跑慢了。”

  賈昱和兜兜一直在等著阿耶,此刻提出了嚴厲的批評。兜兜在邊上小聲嘀咕,“大兄,阿耶老了,你莫要呵斥他。”

  賈平安不禁莞爾,然后認真檢討了自己的錯誤……先前他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所以腳下慢了些。

  狄仁杰若有所思,晚些回去和娘子說了。

  “平安常說三歲看老,賈昱從小就被他這般培養,可……為何不嚴加管束?為何不刻苦學習?”

  這個問題狄仁杰也有些摸不清,晚些再度去問了賈平安。

  “孩子還小,如今只是打基礎。再說了,孩子天性好動,這個年齡段就該讓他們多動動,多玩玩,而不是關在家中頭懸梁,錐刺股的學習。”

  晚些,賈平安去上衙,不出預料的遇到了那個熟人。

  “見過武陽公。”

  仙風道骨的范穎稽首。

  “你昨夜在坊中?”

  這個老騙子,一身道袍,頭上只是簡單的插了一根木簪,卻讓人覺得灑脫不羈。

  “是,昨日坊中有人去了,請了老夫來。”

  范穎見賈平安精神抖擻,不禁有些迷惑。

  不是說賈平安懶散嗎?可現在坊門都沒開,他竟然就出來了,可見傳言不實。

  二人閑聊幾句,賈平安突然問道:“青衣可還好?”

  魏青衣對范穎來說就如同是女兒般的關系,所以聽到這話,他心中馬上警鐘長鳴。

  “呵呵,還好。”

  別想勾搭青衣!

  賈平安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晚些到了坊門那里,姜融見到范穎就冷著臉道:“昨夜你在坊中四處游走,今日再如此,我便把你扣住,拷問緣由。”

  坊正的權利極大,在坊中堪稱是說一不二。

  老騙子一個激靈,昨夜他悄悄出來,想去賈家外面窺探一番,看看這位讓青衣嘀咕的賈家是個什么模樣。

  魏青衣說賈平安的發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哪日她定然要來道德坊看看賈家的屋宇。

  那老夫就先看看吧,可沒想到卻落入了姜融的眼中。

  他趕緊應了。

  外面傳來了鼓聲,姜融喝道:“開坊門。”

  道德小區開閘了。

  范穎看著姜融在前面為賈平安開道,甚至一路送到坊門外,不禁暗罵一聲狗腿子。

  一路到了兵部,早茶會剛開始。

  賈平安自然是不參加的,先告假,再進宮授課。

  大外甥看著很精神,看來沒少鍛煉。

  一堂課上下來,李弘突然說道:“舅舅,昨夜我看到了好些掃把星。”

  這娃……

  賈平安便是掃把星的代名詞啊!

  李弘這會兒反應過來了,赧然道:“阿耶早就說了,舅舅不是掃把星。”

  “那不是掃把星,那是流星。”賈平安笑著問道:“可許愿了?”

  “許愿?”

  李弘不解。

  “是啊!流星墜落時,你閉上眼睛許愿,許了什么都能實現。”

  這話就是哄孩子的,賈平安卻一本正經。

  “呀!孤竟然不知道。”

  李弘很是懊惱。

  賈平安卻知曉此事怕是會掀起一些波瀾。

  邵鵬送他出去,低聲道:“先帝在位時,曾遇到過這等掃把星……”

  “老邵,這不叫掃把星,叫做流星。”

  你才是掃把星,你全家都掃把星。

  賈平安有些惱火。

  可路上遇到的宮人卻都用惴惴不安的眼神看著他,并站在路邊,等他走了才敢動。

  我這是成了凈街虎了?

  賈平安看到了蔣林遵,見他也是如此,心中大樂,便故意往他那邊走去。

  蔣林遵面色大變,一邊退一邊喝道:“無禮!”

  可賈平安越走越快,蔣林遵尖叫,“來人,來人,拉住他!”

  賈平安捧腹大笑。

  外面消息已經傳開了,不少人見到賈平安都是皮笑肉不笑的。

  “奏疏如雨,陛下已經焦頭爛額了。”

  李勣苦笑,“昨夜星墜如雨,今日奏疏也如雨。另外,彈劾你的也不少,許多人說該把你流放到邊陲之地去,甚至驅逐出大唐,去禍害別的地方。”

  “這不是扯淡嗎?”

  賈平安一聽就怒了。

  晚些去了高陽那里,高陽抱著賈老三喜滋滋的道:“小賈你快看看,大郎長得這般俊美了。”

  老三還是個娃娃,哪里看出俊美來了?

  你這個違心的夸贊也不覺得丟人?

  賈平安接過孩子逗弄了許久,高陽在邊上說著自己這幾日的事兒,最后提到了隕石雨。

  美眸微微一動,高陽很是堅定的道:“郎君就算是掃把星,我也跟著郎君到處飛,不離不棄。”

  我不是掃把星啊!

  賈平安俯身,高陽嬌羞的閉上眼睛,賈平安輕輕吻了她的額頭一下。

  很溫馨。

  回到家中,妻兒壓根就沒當回事,衛無雙在看賬本,蘇荷在研究刺繡,賈平安進來想說話,蘇荷嚷道:“夫君,我很忙。”

  我這個男人竟然被嫌棄了。

  賈平安不忿的拿出釣具就準備出城。

  到了曲江池邊時,賈平安突然想到了魏青衣。

  那個女人是不是還守在那個地方?

  就像是望夫石。

  去看看。

  賈平安拎著魚竿進了曲江池。

  一路晃蕩,賈平安尋到了一個靜水處,見獵心喜啊!馬上就開始打窩。

  隨后下桿,至于魏青衣……下次吧。

  曲江池里竟然也有魚,沒多久賈平安就上了五條,只是不大。

  不大也行啊!

  賈平安樂此不疲,突然覺得身側有人。

  “曲江池便是氣運所在,這里的魚怕也是有些來歷,武陽公這般把它們釣起來,也不怕后患?”

  魏青衣就像是一個幽靈般的出現在賈平安的身側,好奇的看著他。

  “我為何要怕什么后患?”賈平安偏頭看了魏青衣一眼,發現這妹紙竟然頗有些深谷幽蘭的氣質,讓人不禁想探索一番。

  魏青衣越發的好奇了,“世人但凡聽聞此等事,便會驚慌失措。外間都說你是掃把星,你卻坐在這里垂釣……是真不慌,還是什么?”

  這條魚溜了我一刻鐘了,我慌得一批……賈平安笑道:“我心慌。”

  男人果然都是這樣嗎?

  表面鎮定,可暗地里卻頗為緊張。

  “來了……來了……來了,起!”

  賈平安猛地提了一下魚竿,樂呵呵的道:“少說一斤。”

  魏青衣見他笑的暢快,這才明白,“你是不上魚就心慌?”

  妹紙,別開車啊!

  “我不上魚!”

  你若是把魚換成是女人就妥了……賈平安一邊溜魚,一邊腹誹著這妹紙的話。

  周圍圍攏了不少人,都在看著賈平安。

  “這是何意?”

  難道我今日帥出了天際?

  “武陽公!”

  一個小吏一臉難色的過來,“曲江池不許垂釣。”

  臥槽!

  賈平安鬧了個大烏龍。

  “我斜著釣行不行?”

  賈平安開了個玩笑,然后收桿閃人。

  魏青衣和他一起出去,賈平安隨口問道:“青衣可知曉流星的來歷?”

  魏青衣搖頭,秀眉微微一蹙,“我看過一本書,書上說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

  這妹紙竟然看過左傳……比我有才。

  “武陽公要小心。”

  妹紙很好心的告誡了他。

  賈平安止步,側身。

  魏青衣止步,側身,二人相對而立。

  魏青衣的個子不算低,到了賈平安的眉上一點。一頭青絲學男人束起來,清秀的眉微微蹙著,一雙明眸幽深,鼻子小巧,紅唇一抹……

  好一個清秀可人的少女。

  賈平安點頭,“別擔心,這些都奈何不了我。”

  魏青衣微微昂首,紅唇輕啟,“你最近頗為不妥,這是一個難關。”

  她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多了些決斷,“若是過不去,武陽公可來尋我。”

  她把自己的住所告訴了賈平安。

  也不怕我晚上去偷香竊玉?

  賈平安笑了笑,“此事我自有手段。”

  魏青衣目送他出去,晚些去尋到了老騙子。

  “武陽公怕是有難關。”

  好事啊……范穎先是一喜,然后端著臉,裝作是沉痛的模樣,“可能活過來?”

  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最好滾出長安城。

  “當然能活。”魏青衣看了師父一眼,嗔道:“師父你怎地生出了這等想法來?”

  當然是因為那個小子在覬覦你。

  范穎打個哈哈,隨即糊弄了過去。

  翌日凌晨。

  六街的鼓聲還在耳畔,長孫無忌已經身在上朝的路上了。

  “相公!”

  一個官員來了,拱手后,放緩速度,落在了后面。

  一個長孫無忌提拔的官員來了,默然。

  “老夫竟然成了過街老鼠,世間人心莫測,得意時如烈火烹油,失意時烈火焚身,有趣!”

  長孫無忌笑的很是輕松,“賈平安今日卻有難了。”

  賈平安已經超過了他,看著竟然很是愜意的模樣。

  “少年人,不識愁滋味。”

  李義府悲天憫人的一嘆。

  長孫無忌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不屑。

  李義府身為野狗,為帝王撕咬是本分。但看看歷史上的那些野狗,有幾個有好下場的?人貴自知啊!

  長孫無忌覺得自己今日的感慨太多了些。

  李義府策馬過來,拱手笑道:“長孫相公來的好早,不過太早也不好,來得早,也去……得早。”

  賤狗奴!

  長孫無忌淡淡的道:“酷吏也敢當道?”

  二人隔空交手,李義府目光閃爍,有羞怒之色;長孫無忌卻平靜如故。

  他歷經了多少風風雨雨?更是輔佐先帝成就帝業,也是李義府這等野狗能相提并論的?

  他幽幽道:“可憐登善。”

  晚些進宮,賈平安在兵部也被召喚。

  任雅相剛開始泡茶,看了內侍一眼,對賈平安說道:“武陽公只管去,老夫在此!”

  這便是擔當!

  賈平安隨即進宮。

  今日群臣云集,御史們正摩拳擦掌,準備給皇帝一擊。

  楊德利也在,看了表弟一眼,給了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這個眼神久違了。

  當年在華州時,楊德利就是這般。

  群臣就位,皇帝就坐。

  李治抬眸看著群臣,眸色幽幽,知曉今日是個難關。

  先帝時曾遭遇過隕星雨,惴惴不安。群臣進諫,勸先帝要親賢人遠小人,更要把自己一身的壞毛病都得改了。先帝納諫如流,于是君臣皆大歡喜。

  可當時的彈劾并不地道,有些話也是先帝能容忍,所以才相安無事。若是換了楊廣,不少人會倒霉。

  “議事。”

  宰相們開始說事。

  但大伙兒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這些都是在積攢炮火,不時看賈平安一眼。還有幾個官員神色悲憤,看向長孫無忌的目光中多了不少同情。

  要出事!

  近幾年朝中郁積了不少恩怨,隨著皇帝威嚴日盛,這些恩怨都被壓了下去。可今日借著隕星雨的機會,大伙兒要爆炸。

  我能不能提早離開?

  賈平安看了李治一眼。

  你在做夢。

  李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議事完畢。

  李治發現眾人都在沉默,心中一動,就開口,“如此,諸卿自去。”

  說著他起身就準備閃人。

  他最近在看兵法的相關書籍,看到了曹劌論戰一章: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只需消磨一下群臣的氣勢,數日后自然就煙消云散了。

  回去裝病?

  李治剛起身,李義府就指著賈平安喝道:“陛下,便是這個掃把星引來了隕星雨,給大唐帶來了災禍。”

  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之色,語氣慷鏘有力,“老夫想著這個掃把星為何遲遲不肯發作,沒想到卻是積攢了下來,一次爆發。

  昨夜老夫夜觀天象,看著那些隕星墜落如雨,老夫……心疼!可老夫更是憤怒,那隕星雨昨夜便是在道德坊方向落下,陛下,這便是賈平安帶來的災禍!”

  這條瘋狗……臥槽尼瑪!

  賈平安暗罵。

  李治卻是用那種憎惡的眼神看了李義府一眼,朕在想誰會先站出來噴,沒想到竟然是你這條野狗!

  果然,野狗都養不慣家。

  李治目光沉郁,坐下后,淡淡的道:“前陣子,賈卿解了三門峽千年的難題,前日閻立本的奏疏到了長安,說是再度打通了一塊礁石,加之棧道進展順利,此后洛陽的糧食便能逆流而上,供給長安。

  朕也無需憂心忡忡的看著糧荒……更無需帶著你等去洛陽就食。這也是掃把星能做的?”

  李義府心中微動,知曉自己的攻擊太過了些,引發了皇帝的不滿。但既然要利用我,我為何不能利用……

  最近他犯事不少,李治呵斥了他一次,但李義府壓根沒放在心上。

  皇帝還算是不錯,并未做縮頭烏龜,至少和新城那個小白花不同。

  接著群臣開始噴。

  剛開始噴賈平安,可漸漸的都集中在了皇帝身上。

  “陛下,再不改,大唐危矣!”

  “臣請陛下反省!”

  這些人都希望皇帝能做縮頭烏龜,如此大伙兒的小日子就安逸了。

  李治面色鐵青,但此刻他卻只有低頭的份……先帝都低頭,你能昂首?

  誰能幫朕?

  看看許敬宗,在眾人的圍攻下面色漲紅,在挽袖子準備動手。

  許卿……果然是忠心耿耿!

  看看楊德利,以一敵十不落下風。

  看看賈平安……

  賈平安出班,覺得這特么的就像是個菜市場。

  “肅靜!”

  沒人搭理!

  “肅靜!”

  依舊沒卵用!

  好好說話不行?非得要逼我出大招!

  賈平安手中拿著一根粗大的炮仗,點燃丟在空地上,有衛士喊道:“有人縱火……”

  殿內一聲巨響,群臣愕然,隨即慌亂。

  賈平安站在那里,罵道:“猶如市場般的混亂,這是朝堂,不是東西市,娘的,不像話!”

  倆宮女蹲在了邵鵬的身后,面無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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