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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狼子野心,做尚書吧

  賈平安一怔。

  什么夫君娘子?

  這個女人什么意思?

  難道是李姣為了扯虎皮做大旗,謊稱我賈某人是她的夫君?

  這個騙夫……該當何罪?

  李姣氣紅了臉,罵道:“賤人,信口胡言!”

  她看了賈平安一眼。

  你可別誤會,我從未說過你是我的夫君……

  可賈平安那古怪的眼神分明就是覺得她說過。

  他誤會我了,怎么辦?解釋?解釋……怎地像是掩飾。

  我……

  羃后的臉紅的和蜜桃一般。

  張氏冷笑道:“當著我的面打情罵俏,果然是輕浮。”

  李姣不在意她的威脅,但卻受不了污蔑,她冷冷的道:“你可知曉造謠生事的后果?你說我勾你的老顧客,證據何在?我這里車水馬龍,每日早早就賣完了,我犯得著勾誰?你這番我若是告到市令那里去,你知曉是什么后果?”

  這個賤人竟然尖牙利齒……張氏冷笑道:“你且好自為之。”

  剛才李姣的氣勢驟然一盛,賈平安看得有些好笑。

  這個女人從小嬌生慣養,在洛陽被一些官員追捧,想透過她向長孫無忌示好,所以養成了這等氣勢。若是出去裝個夫人,都不帶用演技的。

  “租賃個店鋪吧。”賈平安覺得規模大了,就得考慮正規化運營。

  李姣也想,但前陣子買了仆役把錢花光了。

  “我買了人,把錢都花完了。”

  你竟然買人……賈平安懵逼了,“我不是說請人嗎?”

  誰買人?權貴有錢人,你一落魄女子買人,也不怕被人覬覦?

  而且奴婢可不便宜,動輒幾萬錢……這里三女兩男,少說十多萬錢。這妹紙竟然是個小富婆?

  不過賈平安一想就明白了,長孫無忌在先帝時就備受寵信,錢財滾滾而來,真心不差錢。和李姣的老娘春風一度后竟然珠胎暗結,他也不怎么在意,砸錢就是。

  于是就砸出了李姣這個優越感暴強的妹紙。

  但為何不請人?

  “請人我擔心他們會偷學了做菜……”

  李姣一臉自信,“買人的話雖然貴一些,可這些仆役便是我的人,生死都在我的手中。我如今把炒菜的手段教給他們,自己輕省,而且還安心。”

  你果然是貴族思維!

  李姣看了他一眼,心想難道你還有別的法子?

  賈平安幽幽的道:“你不會教授給大紅?”

  李姣搖頭,看了前方的大紅一眼,眼神柔和,“大紅跟我多年,當初剛到長安時,阿娘帶著我去長孫家,一進門就遇到了刁難,有人指使侍女來辱罵我,說我是野種,舉手就想打我……是大紅擋在我的身前,她知曉不能反抗,就這么硬生生的被打了許久,臉都腫的老高……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強笑,說只是一點點疼。”

  “可請人簽訂契約不行嗎?”

  賈平安覺得這個女人有些一根筋,“你買幾個人來幫忙,譬如說簽約五年十年,約定不得把炒菜之事外泄,否則罰錢多少多少……”

  李姣美眸圓瞪,“還能這樣?”

  奴仆除去購買之外,還能折值。譬如說約定買了你,每年折值多少錢,干滿多少年你就自由了。在此基礎上還能約定別的事兒,譬如說保密條款……

  雇傭的奴婢價錢比全價購買的奴婢便宜了許多。

  賈平安淡淡的道:“你不知曉的事多了去。”

  你不懟我會死嗎?

  李姣氣抖冷。

  “走了。”

  “且慢。”李姣叫住了他,“武陽公,我還未曾感謝你。沒有你的主意和炒菜的法子,我也沒有今日。要不……”

  美眸轉動,一臉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賈平安想到了小白花新城。

  “要不我把這個生意分你些……七成分給你可好?”

  你難道好意思要七成嗎?能要三成就算是不錯了。

  “呵呵。”

  賈平安呵呵一笑。

  這個女人竟然想用錢來勾他入伙,如此一來這個生意就有了最硬扎的靠山,而且她這個人也有了靠山……大伙兒都是股東,有人欺負我你不伸把手?

  “七成啊!我覺著還好……”

  這個貪婪的男人,我花了十多萬錢才有了今日的生意,你竟然想一舉拿走七成的份子……

  李姣覺得自己是在引狼入室,心痛的想哭。

  反悔?

  不能,我就算是死也不能反悔……一諾千金!

  賈平安實際上是在逗弄她,見她面色難看,心情不禁大好,“不過我不差錢,所以此事免談。”

  是了,我忘記了他有幾門生意,每年掙到的錢多不勝數。

  悲哀!

  李姣啊李姣,你何時才能和他一般有錢?

  要努力!

  李姣暗自發誓,定然要成為長安著名的女商人。

  讓賈師傅刮目相看!

  進了道德坊,賈平安一邊想著國子監的事兒,一邊往嘴里懟零食。

  此次那些山東名士算是被他懟慘了,第一步就大敗虧輸,長安城中不知多少人在暗自發笑,甚至是在慶祝。

  山東士族是很牛筆,算是正統修仙門派,可那些散修合起來也不容小覷。山東士族冒頭后,將會搶占官場資源,散修們的日子只會越來越難過。

  賈平安堪稱是為他們出了一口惡氣,瞬間就變成了散修界的風云人物。

  哈哈哈哈!

  賈平安只覺得神清氣爽。

  “嗚嗚嗚!大兄你別跑!”

  賈家的門一開,賈昱就像是脫韁的野馬竄了出來,接著就是嚎哭的兜兜在緊追不舍。

  這是又鬧矛盾了?

  賈平安無奈的嘆息,家中有兩個小魔星真的不省心。可愛起來讓你心軟,可惡起來讓你恨不能賞幾個五毛,或是竹筍炒肉。

  “你欺負我!你欺負我!”兜兜一邊哭一邊嚷著。

  賈昱回頭得意的道:“你來追呀!你追上了我就讓你打,你追呀!”

  話音未落,他便被地面上的土坷垃給絆倒了,呯的一聲,臉著地。

  兜兜一怔,歡呼著沖過去,一把抓住了兄長。

  “你別動,我要打你!”

  兜兜嘚瑟的舉起小拳頭。

  賈昱抬頭……

  那張臉被地面摩擦的多了幾道傷痕,鮮血流淌。

  “哇!”

  賈昱嚎哭了起來。

  兩個倒霉孩子!

  賈平安下馬過去,一把拎起賈昱,仔細看看問題不大,就呵斥道:“為何欺負妹妹?”

  賈昱一邊哭一邊說道:“兜兜先踹的我……”

  兜兜義憤填膺的道:“是你先推我!”

  孩子的官司打不清,賈平安松手,“回家。”

  回到家,賈昱嚎哭著進去,“阿娘,阿娘。”

  衛無雙納悶,抬頭看了一眼……

  這是我兒子?

  滿臉花!

  “怎么弄的?”

  “我摔了。”

  “為何摔?”

  “我……兜兜追我。”

  兜兜在蘇荷的懷里趴著,撅著小屁股,聞言抬頭,“大娘,大兄先欺負我!”

  衛無雙橫眉怒眼,準備收拾兒子。

  “罷了。”賈平安覺得這些事兒沒必要上綱上線,“孩子們都還小,打打鬧鬧只是尋常。只是不能放縱太過,欺負人不行。”

  衛無雙別過臉去,“夫君不知曉……上次親戚家的孩子就是在家中經常打打鬧鬧,后來出門做客,打傷了別人的孩子。兩家本是至交,就此成為了仇人……此時不管,長大了后患無窮。”

  這個女人怎么就那么軸呢?

  賈平安說道:“孩子不能放縱,可也不能矯枉過正,整日都是規矩規矩,孩子的童年可有樂趣?”

  衛無雙和蘇荷齊齊納悶的看著他。

  難道我錯了?

  這兩個娘們是想造反嗎?

  “孩子要樂趣作甚?”蘇荷說道:“夫君,別說是咱們家,就算是那些小官小吏家都是重規矩,孩子從小就在教規矩,越矩便要責罰。夫君你如今是武陽公,以后弄不好還能再漲些……若是孩子出門沒規矩,別人會笑話。”

  衛無雙點頭,“長安那些人家都是這般教導孩子的,夫君你……”

  “可這是我的孩子!”兩種理念壓根就不交融,讓賈平安怒了,“我的孩子如何,我來教。什么從小就要守著那些繁瑣的規矩?咱們家的孩子難道沒教?可那等把孩子束縛的規矩,讓他們小小年紀便像是個大人般的中規中矩,這等規矩……永遠都不能進賈家!”

  他起身,冷著臉道:“就這么教孩子!”

  我還不信一家之主不能在教導孩子的問題上說一不二!

  隨即氣氛就冷了。

  兩個孩子也噤若寒蟬,悄然去尋阿福。

  賈平安怒氣未散,氣沖沖的去了書房。

  衛無雙丟下賬簿,不管了,躺床榻上發呆。

  蘇荷嘟囔道:“無雙,夫君怒了。”

  “怒就怒!”

  衛無雙冷冷的道:“夫君執拗,可世間都是這般管教孩子,他這般標新立異,以后大郎他們出門,那些同齡的孩子可會看得起他們?可會和他們交往?孩子被孤立了怎么辦?”

  蘇荷躺下去,枕著她的腰,惆悵的道:“這是夫君第一次生氣呢!”

  賈平安的氣在漸漸消散。

  但……他不想先低頭。

  “晚飯我在書房吃。”

  “是,郎君。”

  三花應了,聲音溫柔的讓人無語。

  這是……狼子野心,想趁虛而入……

  賈平安在書房里吃喝,隨后睡下。

  第二日,早飯時一家子沉默。

  賈昱和兜兜沒心沒肺的開心,恨不能趕緊開始玩耍。

  不說話?

  賈平安偷瞥了一眼兩個婆娘,衛無雙冷著臉,蘇荷看著有些委屈。

  夫君在偷窺我們!

  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微微昂首。

  了不起嗎?

  賈平安起身,“走了。”

  這個態度前所未有。

  衛無雙和蘇荷都傻眼了。

  這是要翻臉還是什么意思?

  晚些二人回到后院,蘇荷有些心慌,“無雙,夫君真的生氣了。”

  衛無雙冷著臉,“生氣就生氣,難道我們錯了?”

  蘇荷搖頭,二人在這個問題上倒是有志一同。

  “為了孩子!”

  衛無雙淡淡的道。

  這個時代男人便是一家之主,女人低頭是常事。可衛無雙在這個問題上卻不準備低頭。

  但今日格外的難熬。

  賈平安到了兵部,隨即告假進宮。

  “昨日你做的好,陛下雖然沒說什么,可晚飯卻多吃了不少。”

  武媚覺得阿弟越發的出息了,“面對那些山東名士你還能戰而勝之,可見能獨當一面了。任雅相如今為相,若是讓他出了兵部,你……”

  “阿姐。”我才多大啊!

  賈平安頭痛的道:“我還不到三十歲。”

  武媚嘴硬的道:“怕什么?才華又不是靠年齡來定,你有才,早些做尚書不行?”

  賈平安趕緊忽悠了一番,成功讓阿姐收回了這個想法。

  “對了,昨日陛下提及山東士族時,語氣不善。”武媚覺得有必要讓小老弟知曉皇帝的態度,“他提及了盧承慶。”

  我去!

  盧承慶是范陽盧氏的子弟,作為李治引入朝堂對付長孫無忌一黨的干將,才將完成任務,這就要準備卸磨殺驢了?

  皇帝果然都是拔劍無情的生物,什么情義,什么功勞,當你威脅到了他和江山社稷時,這些都是假大空,反手就能變臉收拾你。

  武媚淡淡的道:“平安你可知曉當初陛下剛登基時的兇險?彼時長孫無忌等人把持朝政,威逼陛下。陛下隱忍,故作軟弱以迷惑他們。

  他想動手,可勢單力孤,于是便這里拉一人,那里拉一人,漸漸那些人就成為了他的羽翼,一朝斬斷了權臣的手臂,大權在握……這一路的艱辛和煎熬你無法想象。”

  這不是補鍋匠嗎?李·拉涅利·治。賈平安知曉這種煎熬,每日都在各種算計中度過,生恐一步走錯就會掉落萬丈深淵。

  李治頭上的白頭發不少,這些多是煎熬的產物……先帝病重時,他惶然不安,擔心自己無法掌控大唐。

  事實上他確實是沒法掌控大唐,長孫無忌一伙人代替他做了帝王。

  現在小圈子四分五裂,皇帝看似大獲全勝,但山東士族卻又趁虛而入……

  當朕是個擺設?

  李治此刻大概想調動軍隊,一舉剿滅了山東士族。

  賈平安隨即去了太子那里。

  “兄長。”曹英雄昨日也想去算學助拳,可太子去了,他只能蹲在這里打卡。

  “昨日只聽說兄長威風凜凜,壓的山東名士無法抬頭……”

  我壓他們干啥?

  賈平安覺得這個詞有歧義。

  “誰說的?”

  “殿下說的。”

  李弘干咳一聲,“舅舅昨日真威風。”

  以后你會更威風。

  郝米默然看著賈平安,知曉自己此刻的學問還不夠資格去幫助先生,唯一的法子就是刻苦學習。

  “上課!”

  賈平安坐在對面。

  李弘舉手,“舅舅,孤要上世界課。”

  小屁孩!

  “也好!”

  賈平安開始上課。

  趙二娘在側面傾聽。

  什么是世界課?

  竟然引得太子這般迫不及待,莫非是有趣的?

  “……世界很大,大唐也不小,譬如說大唐的北方干旱少雨,而南方卻大雨瓢潑。如何應對這等情況?目前而言最好的法子便是修建溝渠,另外還得注意一個……盡量少砍伐樹木森林。”

  李弘好奇,“為何不能砍伐樹木森林?”

  趙二娘也頗為好奇這個問題怎么回答,一雙眸子靜靜的盯著賈平安。

  “樹木植被都能涵養水源,雨水從天上掉落,地上的枯枝和落葉能截留雨水的水流,而有樹木和植被的土地空隙多,雨水順著空隙浸透下去,那些水便被留了下來,這便是涵養水源。若是不能涵養水源,太陽長時間的暴曬,地面的水會被蒸發光,于是土地干裂,樹木枯死……”

  “原來是這樣?”

  賈平安笑道:“太子無事可帶著人去挖一棵樹,看看樹木的下面可是截留了水,更濕潤些。樹木植被還有許多功用,說個簡單的,沙漠可知曉?”

  眾人點頭,趙二娘都情不自禁的跟著點頭……這門課竟然這般有趣生動,而且讓人豁然開朗……武陽公怎地這般有才?

  “沙漠原先也不是沙漠,原先也曾綠樹成蔭,只是后來漸漸就變成了沙漠。在北方,那些草原異族放牧,牛羊經年啃噬草地,此刻下雨,失去了野草承接,雨水便徑直打在地面。北方的土層非常薄……”

  賈平安當年去過草原,土層真的薄,有的地方都露出了沙層。

  “沒有樹木和野草的承接遮擋,雨水就能把那層土沖走。沒了土層,野草無法生長,這片土地就成了沙地,無法涵養雨水。隨后便越來越干燥,最后變成了沙漠……”

  李弘只覺得眼前打開了一扇門,讓他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

  “舅舅,孤聽他們說,大河變黃就是因為沿岸的黃土被沖刷了下來。這可是因為沒有樹木野草的緣故嗎?”

  大河便是后世的黃河。

  聰明的娃!

  賈平安心中振奮……有這么聰明的太子,許多事兒才能延續發展下去。

  “這個是主因。還有一個問題,泥沙會越來越多,會一步步抬高河床,最后河水蔓延,水災將會成為大河沿岸的常態。”

  黃河在大唐之前還是清的,如今不時出現渾濁的情況。

  關中地區砍伐林木有許多年了。失去了樹木,黃土不夠穩固,雨水、河水沖刷就形成了黃河。

  李弘沉吟著。

  賈平安壓壓手,示意眾人不要打攪他的思路。

  良久,李弘抬頭,“那……不能在大河兩岸砍伐,誰敢砍伐就重罰。”

  賈平安笑的就像是老父親般的欣慰,“可其它地方的樹木被砍伐一空,雨水下來,就會卷帶著黃土沖進大河之中。這個問題要慢慢解決,不可一蹴而就。”

  關中從秦漢就開始大規模砍伐,生態系統被破壞的夠嗆。到了大唐就更不用說了。及至大宋,水災就成了常態。這個也可以說是自家害自家。

  李弘面色凝重。

  下課后,李弘急匆匆的帶著幾個內侍去了后面。

  “太子呢?”

  李治和武媚正在等他用飯。

  邵鵬一臉糾結,“陛下,皇后,殿下說是……要去后面找棵樹……挖了。”

  李治和武媚的臉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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