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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8章 女人啊……惹不得

  金家父子的熬刑本事很差。

  幾乎才將開始,金鑄就崩潰了。

  “是我!”

  “就是我找人刺殺了賈郡公。”

  包東出來,見賈平安一臉唏噓的道:“竟然這般不禁打?”

  金鑄被扔了出來,跪在那里和一只老鼠差不多,先前的慷慨激昂不見分毫。

  “我把那商人的兒子搶了過來,他疼愛兒子,不得不做。”

  “看來你還有做綁匪的天賦。”賈平安微笑問道:“那孩子呢?”

  “那孩子……”金鑄猶豫了一下,包東揚起皮鞭,金鑄急忙舉手喊道:“我說我說!那孩子長得好看,我把他賣給了過路的商人。”

  長得好看?

  徐小魚納悶的道:“長得好看買去作甚?”

  包東笑的陰惻惻的,“青樓里不只是有女妓,有的青樓還有男妓,那些人最喜歡……”

  徐小魚一個哆嗦。

  “好狠!”

  雷洪罵道:“耶耶在百騎多年,從未見過你這等狠毒的畜生。”

  金德被帶出來了,神色絕望的看著兒子,隨后跪下叩首,“都是我的攛掇,我是罪魁禍首……求賈郡公放過我的兒子吧。”

  金鑄面色慘白,此刻才想起了自己的下場,他瘋狂磕頭,“是我父親的指使,這是我父親的指使,賈郡公饒命,饒我一條狗命,我愿給賈郡公做牛做馬……”

  “這是作甚?”賈平安皺眉道:“大唐是法治國家,放心,都放心。”

  金鑄抬頭,狂喜的道:“多謝賈郡公,我父親就是個老畜生,一心想著復國,我當與這等老賊勢不兩立。從今日起,賈郡公便是我的父親,孩兒見過父親大人!”

  賈平安擺擺手,隨即轉身出去。

  “多謝父親大人!”

  金鑄不停的磕頭。

  金德木然看著兒子的表演,只覺得在世間的最后牽掛都消散了,然后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他看到了徐小魚拎著大棍子過來,那獰笑……

  “呯!”

  “啊!”

  賈平安走出了大門,外面兩個百騎笑的格外的諂媚。

  “賈郡公……可有我等效力之處?”

  “老子在百騎教導你等時說過多少次了,要笑的大義凜然,大義凜然,不是諂媚!”

  賈平安喜歡敵人跪在自己的身前諂媚,或是嚎哭,但卻見不得自己人這副模樣。

  兩個百騎瞬息就換了一張正義凜然的臉,讓賈平安都挑不出毛病來。

  這變臉的手藝不錯。

  “里面就是刺殺我的人犯,你等帶回去……罷了,百騎帶回去無用,小魚,去把敬業叫來,叫他多帶幾個人。”

  這不就是現成的功勞嗎?怎么把好兄弟給忘記了?

  李敬業帶著人急匆匆的來了,看著氣勢洶洶的。

  “兄長,是誰?”

  賈平安指指里面,李敬業沖了進去。

  這一下功勞到手。

  因為李勣的緣故,外加自己是英國公府的長孫,所以李敬業不好升官。現在他只能不斷的累積著,等啥時候……李勣和他老爹去了,才是他出頭的日子。

  你要說這豈不是耽擱了這個鐵憨憨。

  一個家庭中出了個讓帝王都頗為尊重(忌憚)的英國公,你還想出個啥?再出一個大將?

  李勣和李敬業爺孫二人縱橫沙場,所向無敵……李勣宰相,李敬業尚書……

  若是這等局面,李勣估摸著就得學李靖了,晚上家里都不關門,把大門敞開,向皇帝表示自己的無害和忠心。

  那樣活著和死了沒啥區別。

  李勣更老奸巨猾些,所以但凡是孫兒要升官的關口,他總是出頭去壓制。

  大伙兒都知曉他的意思,李義府等人恨不能李敬業趕緊升官,明著暗著都是這個意思,甚至還在暗中提供幫助。

  上吧小子,趕緊做尚書,等著皇帝哪日把你一家子都給趕下臺去。

  雖說現在不好升官,但功勞很重要。

  李勣這個模樣……賈平安覺著干不了十年不是去了就是退了,隨后就是李敬業大展拳腳的時候。這個時候先把功勞累積起來,到時候爆發起來才叫做一個爽。

  “嗷!”

  里面一聲慘叫,聽著就像是殺雞似的。

  “死了!”

  王老二的聲音中帶著驚訝。

  賈平安不知何意,兩個百騎一臉懵逼。

  李敬業回來了,“兄長,那人不禁打,我只是提溜了一下,他竟然被勒死了。”

  賈平安緩緩回身,就見金德躺在那里,雙目如死魚眼珠子般的翻著。

  老子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賈平安欲哭無淚。

  不過還好,金鑄還在。

  “那金鑄就是幕后指使者,罪大惡極,你帶回去再審訊一番,出了結果就報上去。”

  李敬業一臉糾結,“兄長,那個金鑄……”

  賈平安生出了不妙的預感,沖進去看了一眼。

  金鑄坐在地上笑,笑的格外的純真和傻氣。

  邊上的王老二一臉震撼,“李郎君只是一巴掌就把他扇傻了。”

  “李敬業!”

  賈平安的嘶吼聲回蕩在金家,李敬業趕緊詛咒發誓自己真是失手了。

  “那幾個紈绔的名單拿去,他們都是參與者,全數拿下,全家都拿下,再出錯……”

  賈平安的腦門上青筋蹦跳,雙拳緊握。

  李敬業頭痛,“兄長,對付仇人為何要報官?小弟覺著不如一拳一個都打死豈不爽快?兄長你越發的和阿翁一般無趣了。男人就要爽快,甩屁股,殺人,干什么都要……我走,我馬上走!”

  見賈平安面色鐵青的要拔刀,李敬業果斷帶著人溜了。

  晚些刑部破獲大案的消息傳來。

  李勣正在處置政事,有人悄然進來。

  “英國公,賈平安私下給了令孫消息,令孫剛才一舉拿獲了欲圖謀反的高麗降人數十人……可喜可賀。”

  “謀反……那不可能。”李勣淡淡的道:“這是大唐,他們若是能謀反,老夫能剜了雙眸去。”

  來人笑了笑,眼中盡是欽佩之色,“確實,最多是不安分做些事罷了。他們想刺殺賈郡公,連帶當時和賈郡公一起同出行的高陽公主也殃及池魚……”

  李勣點頭,“知曉了。”

  這個功勞不算小。

  李勣嘆道:“老夫又得想辦法壓下去。”

  宮中的李治得了消息……很詳盡。

  “賈郡公徑直去了金家,只是略一拷打就問出了結果,那些高麗降臣不安分,上次行刺賈郡公和公主就是他們的手筆。賈郡公把名冊丟給了李敬業,李敬業隨即帶人抓捕……”

  王忠良吸吸鼻子,覺得這是私相授受,太過分了。

  可皇帝眸色動都不動,“男子全數殺了,女子全數為奴!”

  “是!”

  武媚得了消息后……

  “連親戚一起拿下。”

  李治嘆道:“女人啊……惹不得!”

  王忠良不禁暗自咂舌。

  高陽聞訊喜大普奔啊!

  “把新城請來,咱們喝酒慶賀。”

  新城來了,詫異的道:“小賈呢?這時候他不該來這里慶賀?”

  高陽笑的雞賊,“皇后說他上次病倒是天譴,就請了法師為他做法事,要九九八十一日,小賈欲哭無淚。”

  小賈定然是想反抗來著,隨后被鎮壓……新城捂嘴偷笑。

  “法師,我告假一日。”

  “法師!法師你去哪?”

  玄奘掉頭就走。

  多少人想請他主持法事?但凡他露個面,那些人家就會欣喜若狂。

  可到了賈平安這里可好,九九八十一日嫌太長了,玄奘也覺得沒必要,可皇后那邊傳話:翻譯經文不在于一時。

  這話里隱含威脅之意:不做,回頭就別想再翻譯什么經文。

  現在賈平安熬不住了,玄奘也難免炸裂。

  賈平安把跪坐換成盤坐,單手托腮看著周圍的和尚們。

  “繼續?”

  一個和尚問道。

  賈平安點頭,絕望的看著前方的佛像。

  到了晚上,他實在是熬不住了。

  關鍵是為了確保消除天譴,武媚有過交代,必須吃素。

  吃素……

  賈平安不想吃,可肚子餓啊!

  吃著吃著的,他發現自己的飯量越來越大了。

  再摸摸臉,竟然有些發胖的趨勢。

  再不能這樣了。

  大晚上的賈平安悄然摸到了圍墻邊。

  徐小魚在協助。

  “用力!”

  賈平安在翻墻。

  兩個內侍站在遠處看著這邊。

  “皇后令咱們來看著賈郡公,這……”

  “明日他回來就是了。”

  “也是哈!”

  “睡覺睡覺。”

  賈平安溜了出去,才將出現在朱雀大街上沒多久,就被金吾衛的逮住了。

  這些人怎么感覺像是守株待兔呢?

  賈平安覺得不對勁,“我是賈平安!”

  金吾衛以往不是很好說話的嗎?

  今日這是怎么了?

  金吾衛的將領笑的很是溫柔,“皇后有交代,賈郡公這兩個月的夜里定然會出來,令我等……拿下。”

  阿姐竟然這般神機妙算?

  賈平安徹底的服氣了。

  第二日,賈平安灰溜溜的被邵鵬領了出來。

  “皇后說了,好生去做法事,再敢偷跑出來……你懂的。”

  賈平安回到了大慈恩寺,這次沒跑,老老實實地呆了一個月。

  漸漸的,他覺得自己變了。

  “兄長。”

  李敬業來看望他。

  賈平安跪坐在蒲團上,聞聲睜開眼睛,平靜的道:“你來作甚?”

  李敬業拎著個包袱,見他這副模樣不禁嚇壞了,“兄長,你……你難道出家了?”

  賈平安微笑道:“心中有佛,處處都是寺廟。”

  “兄長!”李敬業悲憤的道:“你難道以后都不甩屁股了?”

  賈平安的眸色中多了些生氣。

  “你難道不想著妻兒了?”

  賈平安干咳一聲。

  李敬業打開包袱,“小弟給你帶了些素齋來,你看,這是素肉,這是素酒。”

  大片大片的鹵牛肉裝了一大油紙包,少說有五斤。一酒囊的酒水,少說十斤。

  我去!

  賈平安正色道:“要虔誠。”

  李敬業點頭,“都是素的。”

  賈平安吃了一片牛肉……

  再來一口酒。

  老子活過來了啊!

  一頓狂吃海喝!

  吃飽喝足了,李敬業說了這陣子外面的事兒。

  “說是陛下的頭風病不大好,這陣子都是皇后在理政。嘖嘖!兄長你不知道,皇后處置政事讓宰相們都贊不絕口!”

  當然,阿姐的能力不遜須眉。

  “梁王私下穿著婦人的衣裳……”

  前太子竟然還是個女裝大佬?

  賈平安愕然,隨后覺得不對,這不是女裝大佬,而是害怕了吧?

  這娃在作死呢!

  作為政治斗爭的失敗者,在這個時候李忠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每日吃吃喝喝,該敦倫就敦倫,該看書就看書,別的啥都別做。

  賈平安一臉寶相莊嚴。

  “我就在大慈恩寺里潛心修煉,不問世事。”

  凌晨楊德利醒來,王大娘已經不在身邊了。

  “夫君。”

  王大娘正在生火,楊德利過去搶了燒火棍,“你去看看孩子們!”

  他生火的手藝堪稱是一絕,煙霧少,火力均勻。

  “阿耶!”

  幾個孩子都起了,隨即一家子吃早飯。

  “阿耶,我去讀書了。”

  招弟很乖巧,幫著阿娘把碗筷收拾了才準備去賈家。

  楊德利看著她,笑道:“只管去。”

  原先他連生兩個女兒時心中難免焦躁不安,所以也忽略了女兒們。生了兒子后他恍然醒悟,心中覺得愧疚,難免會補償一些。

  才兩歲的兒子要抱,楊德利抱著他逗弄了一陣子,盼弟眼巴巴的看著,楊德利笑了笑,摸摸她的頭頂。

  “我去了。”

  楊德利看了妻子一眼,再看看孩子們。

  王大娘嘀咕,“怎地今日覺著是什么……告別似的。”

  “阿耶!”

  兒子嚎哭了起來,王大娘趕緊抱起來哄,盼弟也在身邊逗弄弟弟,三人一起把楊德利送到了大門外。

  “都回去吧。”

  冬日的凌晨很冷,楊德利打個哆嗦,“我忘記了一件事。”

  他急匆匆的跑進了自己的書房里。

  “姑母……”

  這一家子都習慣了,面色如常。

  晚些楊德利到了宮門外……

  李勣瞥了一眼,冬日天色昏暗,他看不清楚,“那是誰?”

  早上等候進宮的只有宰相,那個小官怎地也在?

  許圉(yu)師看了一眼,“是那個誰……御史。”

  李義府冷笑道:“是賈平安的表兄楊德利!”

  眾人齊齊看向楊德利。

  沒辦法,上次這位御史直接彈劾皇帝,那悍不畏死的勁頭讓人為之敬佩。

  “他這是要進宮仗彈……”許敬宗看看宰相們,幸災樂禍的道:“最近誰犯事了?李相?定然是你。”

  賤狗奴!

  李義府冷冷的道:“老夫行得正,坐得端,只是你許敬宗得好好想想自己最近做了些什么。老夫怎地聽聞你最近流連于青樓,那個高麗貴婦人可是有趣?”

  許敬宗怒了,“李義府,你竟然敢令人盯著老夫?賤狗奴!”

  老許劈手就是一巴掌。

  李義府避開,罵道:“老夫用得著盯著你?老夫……”

  許敬宗突然被打通了腦回路,“你特娘的就在邊上看著,你這個賤狗奴!可是喜歡去嫖那些高麗的貴婦人……”

  高麗國滅,那些歸順的人一家子屁事沒有,可那些脖子硬的難免一家子為奴為婢……那些青樓神通廣大,竟然弄了些高麗貴婦人來為妓,引得一些老蛇皮趨之若鶩。許敬宗就是其中的一個,看樣子李義府也是如此。

  不要臉!

  楊德利站在邊上冷著臉。

  他就去過一次青樓,只是去喝酒。成親之后就再也沒去過了。

  管不住襠下那塊肉的多半沒出息。

  這是當年姑母說的話,那時候楊德利還小不懂,長大后就奉為圭臬。

  晚些進宮。

  “陛下,御史楊德利求見。”

  楊德利當然不能跟著宰相們一起進去,他得申請。

  李治有些模糊的視線內突然全是紅光……紅紅火火的日子啊!

  “楊德利?”

  內侍說道:“是,監察御史楊德利。”

  李治的眼皮子蹦了一下。

  他又要彈劾誰?朕怎么覺著脊背有些發寒呢?

  但作為一個志向遠大的帝王,作為一個想青史留名的帝王,李治微笑道:“讓他來。”

  他還看了宰相們一眼。

  御史要仗彈,彈劾的那人多半位高權重,需要倚仗帝王來撐腰……

  咳咳!

  宰相們在干咳。

  李義府面色陰晴不定。

  他做的事兒自己清楚,真要彈劾一抓一大把,但帝后看重他,誰能如何?

  可楊德利是賈平安的表兄,穿一條褲子的。

  莫非是要彈劾老夫?

  宰相們在這個威脅之下開始理事。

  沒多久,楊德利來了。

  行禮后,李治問道:“楊卿今日仗彈何人?”

  楊德利深吸一口氣,拿出一張紙,“陛下,臣彈劾陛下。”

  李治的從容撐不住了。

  這是第二次了吧?

  第一次楊德利彈劾皇帝縱容李義府網羅罪名,把李崇德無辜下獄。

  那一次楊德利的膽大給李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楊德利也因此在御史臺一戰成名,成為了許多人的偶像。

  這次又是為何?

  李治下意識的檢討了一下自己最近的事兒……沒啥問題。

  “帝王乃是一國之基,帝王的身體更是一國之重,臣聽聞宮中云集了天下名醫,最近孫先生更是來了長安城……臣很是歡喜。”

  身體?

  李治揉揉眉心,頭風病一旦發作的話,他不但頭痛欲裂,更是視線模糊,所以他才把皇后給推了出來。

  但楊德利這話是啥意思?

  楊德利抬頭,“臣去請教過十余醫者,他們說頭風病患者要清心寡欲……”

  他突然提高了嗓門,“可陛下卻從未清心寡欲過,臣就在宮城外轉著,只是一個月,臣竟然就看到了武氏的兩輛馬車進宮十余次!”

  轟隆!

  王忠良仿佛聽到了一聲霹靂。

  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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