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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9章 她的手好軟好滑

  “閃開!”

  十余騎看到了長安城。

  為首的便是王忠良。

  從九成宮到長安,這一路他們換馬不換人,甚至冒險在夜間趕路,以至于開路的一名騎兵馬失前蹄。

  “止步!”

  長安城的城門前出現了拒馬,讓王忠良心中一冷,急忙拉住馬韁喊道:“咱王忠良!”

  有將領出來,鷹隼般的目光盯住了王忠良,“王中官?”

  王忠良問道:“咱奉命而來,城中如何?”

  將領擺擺手,有人移開了拒馬。

  “有賊人謀逆。”

  王忠良心中冷了半截,“你等……”

  將領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下官忠心耿耿。”

  身邊的騎兵低聲提醒,“百姓能自由出入,不是逆賊。”

  若是逆賊控制了長安城,第一件事兒就是緊閉四門,不許人進出。

  王忠良尷尬一笑,隨即進城。

  他擔心長安城變成了一座廢墟,等看到城中如常時,不禁愕然,“沒縱火?”

  他急匆匆的趕到了皇城前。

  皇城屁事沒有,就前方的地上有些可疑的深褐色。

  “去大明宮!”

  看到大明宮時,大車一輛輛的進出,進去是空車,出來不是廢墟就是尸骸。

  王忠良心跳如雷,下馬過去問道:“殿下何在?”

  一個軍士說道:“在宮中。”

  王忠良緩緩走進了丹鳳門,站在門內抬頭看著。

  整個門恍如遭遇了一場浩劫,各種痕跡都有。

  進了丹鳳門,前方尸骸堆積的到處都是。

  “讓開!”

  一輛裝滿了尸骸的大車過來,王忠良讓開道,仔細一看,全是穿著褐色衣裳的男子。

  “殺得好!”

  王忠良喃喃的說道。

  過去就是下馬橋,過去后,能看到前方的幾道宮門……

  走之前簇新的宮門啊!此刻卻被燒沒了。

  一群內侍正在那里收拾廢墟。

  “見過王中官。”

  “哦哦哦!”

  王忠良進了大明宮,發現里面竟然完好無損。

  他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畫面:賊人在拼命的攻打,還縱火,可太子臨危不懼,帶著將士們奮力廝殺,最終殺光了賊人。

  殿下威武!

  太子正在交代事情。

  “宮中任何人不得隨意外出,不得打探消息,否則拿下問話。”

  “長安官吏不得告假,非常時期,誰若是告假或是遲到,上官要立即帶人去查驗,若是有假,立即拿下。”

  太子坐在上首,神色威嚴,“告訴所有人,非常時期,在查清賊人同伙之前,先忍耐些時日。”

  “領命!”

  輔臣們應了。

  “王中官?”

  有人看到了王忠良。

  “殿下!”

  王忠良進來,他覺得太子會興奮。

  “阿耶如何?”

  太子第一句話就問了皇帝的情況。

  “陛下在山中遇刺,無恙。”

  太子松了一口氣,“孤派去的人估摸著還在半道上,阿耶無事就好。”

  “也不知五郎如何了?”

  武后站在九成宮的高處看著遠方。

  皇帝坐在側面,身后是宮殿,身邊是兩個宮女。

  兩個宮女很規矩,連嬌羞一下都不敢。

  李賢和李哲兩兄弟在另一邊說話。

  “長安有宿將,無需擔心。”

  皇帝很是淡定。

  武后回身,見皇帝喝的竟然是白水,就問道:“天氣熱,陛下該喝些茶水解暑。誰送的白水?”

  其中一個侍女福身,“皇后,茶葉不在這呢!”

  茶葉被皇后管控的很嚴……

  皇帝惱火的低頭看了一眼。

  朕竟然沒喝出來?

  武后不禁捂嘴笑了,“倒是臣妾忘記了。”

  皇帝黑著臉,這時有內侍送文書過來。

  皇帝接過文書看了一眼,“陳王去了。”

  武后回身,“倒是可惜了。”

  陳王李元慶,是李淵多子多孫的一個證明,此人一直在下面為官,頗有政績。

  皇帝放下文書,“朕想到了滕王。”

  武后走了下來,“滕王記得就比陳王小幾歲吧,可依舊在長安活蹦亂跳的,沒心沒肺。可見這人越多情就越傷身傷神。”

  這里的多情指的是李元慶的執拗。他的母親劉婕妤過世后,李元慶上書請求親手為母親營造墳墓,李治未許。

  皇帝轉過身,招手道:“六郎七郎在說什么?”

  李賢和李哲過來行禮。

  李賢說道:“阿耶,他們說太子在長安有危險呢!”

  李哲說道:“可長安好些人,太子定然沒事。”

  皇帝淡淡的道:“誰說長安有危險?”

  李賢說道:“我聽軍士們說的。”

  軍士多了去,見過就忘。

  皇帝不置可否。

  “陛下!”

  一個內侍急匆匆的過來,“太子派來使者。”

  皇帝霍然轉身,武后喝道:“快叫進來。”

  夫妻二人并肩而立,竟然有些緊張。

  來人竟然是張文瑾。

  “見過陛下……”

  “說話!”皇帝不耐煩的喝道。

  張文瑾說道:“陛下,前日有逆賊在長安發動,三千余人圍攻大明宮,幸而守軍英勇,擊敗了他們。”

  帝后齊齊松了一口氣。

  “太子如何?”

  “太子無恙,令臣來九成宮請示陛下如何處置。”

  “誰在謀逆?”武后眸色陰冷。

  “關隴五家人。”

  “知道了。”皇帝眸色微冷,“說說。”

  張文瑾說著鎮壓的過程,當聽到叛軍兩度攻進大明宮時,武后不禁握緊了雙拳。

  “后來才知曉趙國公是故意而為,他擔心若是在城外擊潰了賊軍,賊軍會散在長安各處,很難清剿。”

  皇帝說道:“所以他就把朕的大明宮毀了?”

  武后不滿的道:“只是燒了幾道門罷了。”

  張文瑾干笑,“兵部侍郎吳奎沖出皇城,在長安各處呼喚,隨即長安百姓蜂擁而出,逆賊無所遁形……”

  “召喚?”

  皇帝眼中多了些平靜。

  張文瑾解釋道:“吳侍郎說是自己的主意,趙國公說是他的吩咐,二人爭執不下。后來問了百姓,百姓說陛下對他們好,他們擔心逆賊造反成功好日子就沒了,所以甘愿出來擊賊。”

  皇帝的眼中多了釋然。

  “英國公和盧國公召集了百余家人進了皇城,帶著皇城守軍出擊,擊潰了皇城外的賊人。”

  皇帝贊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武后問道:“那些頭目可抓到了?”

  張文瑾點頭,“趙國公出宮就去尋到了那五家人的頭領,當場斬殺一人,一人自盡,三人被俘,如今百騎正在清理賊人殘余。”

  皇帝眸色深沉,“太子如何吩咐的?”

  武后看了皇帝一眼,心中知曉這也是一種考驗。

  大唐未來的繼承人是什么性子很重要。

  賊人反叛,如何處置他們的家眷?

  這便是一道考題。

  張文瑾心中一緊,“殿下令全數拿下,等候陛下敕令。”

  皇帝微微皺眉,顯然不滿意這個處置手法。

  隨后又問了些話,晚些等張文瑾走后,武后說道:“五郎這個處置沒有錯謬。”

  李賢突然說道:“賊首當誅殺,子孫殺了,其余的男子流放到西南險惡之地去,女子盡數為奴。”

  皇帝微微點頭,武后擺擺手,李賢等人告退。

  武后說道:“五郎只是太子!”

  太子難道能有處置這等逆賊的權力?

  皇帝默然,良久說道:“朕知道了。”

  太子若是放話處置賊人,這便是侵權,侵占了皇帝的權力。而全數拿下等待皇帝的敕令,這才是最為妥當的方案。

  “五郎長大了。”

  皇帝嗟嘆,“朕老了。”

  武后微微一笑,“陛下正當年,為何如此想?”

  一個內侍過來,“陛下,山上有十余官吏便衣準備出行,被拿下。”

  皇帝回身,譏誚的道:“遇刺之后,朕便令人盯住了關隴出身的官吏。看到張文瑾來了,他們也慌了,不打自招。”

  武后驚訝的道:“陛下竟然早就猜到了刺客的來路?”

  “若是連這個都猜不到,朕不知死了多少次。”

  賈家波瀾不驚,兜兜甚至認為這兩日什么都沒發生。

  賈平安把賈昱和王勃叫進了書房里。

  “前日長安城中有關隴五家謀逆,三千余人攻打九成宮,事敗。”

  簡單的一段話,里面卻蘊藏著巨大的信息量。

  賈昱問道:“阿耶,他們為何謀逆?”

  賈平安說道:“為了權力。原先關隴勢大,曾多次改朝換代,陛下登基后就不斷在削弱關隴門閥,他們這也算是忍無可忍,暴起動手。”

  賈昱想了想,“可他們依舊榮華富貴呀!”

  賈平安笑了,“一山望著一山高,這也是今日為父要交給你的一個道理。”

  他看了王勃一眼,王勃知曉這個道理包括了自己,趕緊束手而立。

  很乖啊!

  賈平安說道:“關隴原先只是一些將領。帝王無能,于是他們便生出了野心,一步步的攫取了軍權。手中有了軍隊就會得隴望蜀,窺探帝位,可眾口難調,于是他們便推出了自己人去爭奪帝位,譬如說前隋的楊堅,譬如說……當年的高祖皇帝。”

  賈家的歷史教育歷來都是撕開史家留下的那層遮羞布,直指核心。

  所以賈昱知曉這段歷史。

  “楊堅立國大隋,隨后便開始削弱關隴門閥,楊廣繼位后更是持之以恒,最終關隴門閥暴起……改朝換代了,大唐立國。”

  “大唐立國后依舊在不斷削弱關隴門閥,大郎,可知為何?”

  賈昱說道:“阿耶,一山不容二虎。”

  “哈哈哈哈!”

  賈平安欣慰大笑。

  “正是如此,一個勢力比帝王還強大,帝王若是不動它那便不是帝王,所以從關隴成型開始,這個團體就注定了要走向沒落。”

  王勃心中一震,對關隴的不解之處盡皆釋然。

  “關隴為何不低頭?因為欲望。”賈平安在給兒子和弟子分析關隴的動機,“人都愛得隴望蜀,做了郎中就想做侍郎,做了侍郎就想做尚書……關隴制霸多年,不能忍受平庸,這便是他們動手的緣由。”

  賈平安看著王勃,“人皆有好勝心,都想出風頭,但要有度。關隴無度,在出了幾次風頭后,子孫遭殃。有人說不遭人妒是庸才,我有才華為何不讓人羨慕嫉妒恨?”

  王勃不禁點頭。

  賈平安笑了,“可我有才華是我的事,我憑什么要別人的認可?”

  王勃愣住了。

  賈平安最后說道:“一心炫耀自己的才華,只求能讓別人認可自己,這多半是自卑。明白嗎?”

  為斗雞寫文章,別人想讓女婿出風頭你也能搶了機會……

  這娃不斷想出風頭,瘋狂裝比想讓別人認可自己,結果葬送了自己。

  這一番話賈平安不知王勃是否能聽進去,但他作為先生的責任已經盡到了。

  賈昱卻若有所思,“若是有才華,自己知曉就夠了,自己用就夠了。”

  “對,不過別走偏。”賈平安說道:“該展露才華的時候不要猶豫,但無需把自己的才華用在無關緊要的地方。”

  王勃若有所思,賈平安欣慰的道:“子安這是有所得了。”

  王勃突然問道:“先生,那你原先去青樓愛作詩……算不算炫耀?”

  賈昱退后一步。

  “嗷!”

  晚些狄仁杰看到了被毒打一頓的王勃,問了情由后不禁捧腹大笑。

  “狄仁杰!”

  有人來了,是個小吏。

  小吏冷著臉,“可是狄仁杰?”

  “是。”

  狄仁杰懵了。

  小吏說道:“趕緊去吏部。”

  狄仁杰愣住了。

  他偏頭,就看到站在側面的賈平安。

  賈平安含笑,“此次各地會清理一批官吏,缺口不小。懷英只管去,家中為你準備了壯行酒。”

  狄仁杰拱手,隨即跟著小吏去了。

  到了吏部,按照規矩該銓選。

  吏部一個郎中神色冷漠的把他叫進去。

  “狄仁杰?”

  “是。”

  若是以前的狄仁杰,大概會回答:正是!

  少了一個正,那鋒銳也就少了幾分。

  郎中微微垂眸看看文書,“原先你在地方為官,為何辭官?”

  這些資料文書上都有啊!

  狄仁杰平靜的道:“那時我莽撞。”

  如今的他已經能坦然說起當年的事兒,可見確實是長進了許多。

  郎君輕笑,“地方為官要緊的是能統御下屬,愛護百姓,莽撞之人……”

  這是刁難之意!

  狄仁杰微微皺眉,平靜的等待著。

  叩叩叩!

  外面有人敲門,郎中朗聲道:“進來。”

  門開,一個小吏進來。

  “王郎中,太子身邊的人方才來過,問了狄仁杰,說是可有空缺,若是沒有,東宮屬官還差些人手。”

  郎中起身,笑容滿面的道:“有有有。”

  他笑瞇瞇的道:“狄郎君這等大才自然該有好地方施展抱負,華州鄭縣的縣令乃是關隴出身,狄郎君只管回家等著,本官這里隨即上報,等著赴任就是了。”

  狄仁杰起身,“這……銓選……”

  要想為官得仔細甄選,各方面都要了解,甚至相貌都是一項考核內容。

  郎中笑道:“你當年乃是科舉及第,銓選了一次,都是知根知底的,只管去。”

  狄仁杰回到賈家,隨即就是酒宴。

  九成宮和長安之間快馬不斷往來。

  第三日皇帝的敕令就來了。

  “懷英,一路順風。”

  狄仁杰一家子出發了。

  楊德利家依舊在整修,得知狄仁杰去老家鄭縣任縣令后,楊德利拜托了一堆事兒,比如說請他幫忙看看老宅,莫要被人侵占了。

  送走了狄仁杰,長安城中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新城那里此次并未受到波及。

  挫敗了關隴謀逆的圖謀后,長安的貴婦們迸發出了驚人的熱情,今日宴請,明日游園,后日打馬毬……

  天氣熱,新城也不樂意出去,拒絕了兩起邀約。

  “大多是覺得逃過一劫,于是便瘋狂玩樂。”

  新城不喜這樣的氛圍。

  黃淑站在邊上發呆。

  “黃淑!”

  黃淑沒動靜。

  新城皺眉,“黃淑!”

  一個侍女干咳一聲,“公主叫你!”

  黃淑一驚,福身道:“奴在。”

  “神思恍惚,為何?”

  新城問道。

  黃淑說道:“奴在想那些逆賊為何動手。”

  新城吩咐道:“去問問小賈的消息,上次說好三日處置了造謠的那人,三日復三日,連人影都沒了。”

  黃淑急匆匆的去了前院。

  張廷祥說道:“這幾日長安亂作一團,趙國公也沒空吧?”

  黃淑板著臉,“公主的事也沒空?”

  張廷祥心想那可不是,但卻不敢說。

  這時有人敲門。

  門開,門子笑道:“是徐小魚。”

  黃淑身體一震,接著板著臉,“你來作甚?”

  徐小魚冷笑,然后說道:“郎君令我來傳話,造謠那人狡猾,郎君絞盡腦汁謀劃了許久,這才抓到了蛛絲馬跡,請公主放心,最多兩日就能傳來好消息。”

  黃淑走近,低聲道:“說話不算數!”

  徐小魚怒了,“有人謀逆,這是意外,如何是說話不算數?”

  呵呵!

  黃淑呵呵。

  呵呵在許多時候都帶著輕蔑之意,堪稱是挑釁中的戰斗機。

  徐小魚怒,低聲道:“看看你的臉頰依舊紅,我很欣慰。”

  黃淑被人戳了痛腳,下意識的伸手。

  “嗷……松手!”

  “不松!”

  “你松不松?”

  徐小魚握住了黃淑的手,準備發力。

  黃淑仰頭,倔強的道:“不松,有本事你就動手。”

  “我真動手了啊!”

  徐小魚準備用力,但突然發現……

  她的手好軟好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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