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城自行車賽比的已經不是速度,而是每個車手的體力與意志,對于這種長途自行車賽,所有選手都是第一次參加,雖然有不少人提前進行了訓練,不過第一次比賽,總會發生一些疏忽,比如就有不少選手錯誤的估計了自己的體力,在比賽之初只想著搶到第一的位子上,結果消耗了大量體力,等賽程才進行四分之一時,就已經有不少車手感到體力消耗太大,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如此一來,之前領先的車手一下子落到了后面。
李恪對這次比賽做足了準備,因此一開始就表現的不急不緩,始終保持著一定的速度,所以當前面的選手放慢速度時,他卻慢慢的沖到了前面,當然了,緊跟在他身后的松贊干布和李愔、李惲三人,也沖進了領先的隊伍。
“六郎,干脆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把那個吐蕃人給作了吧,省得跟在你三哥后面礙眼!”程懷亮一手扶車把,一手指著前面的松贊干布,滿臉兇狠的提議道。雖然他話中的意思好像是在為李愔著想,其實主要還是因為剛才對方超過了他,心中有一股惡氣難平,這才提出這么一個根本不可能的建議。
“好啊,這件事就交給懷亮兄你去辦吧,咱們兄弟在后面給你壓陣!”李愔雖然不想浪費力氣說話,卻又不想聽程懷亮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的轟炸,因此只得無奈的回了一句。
程懷亮本來也屬于對自己體力估計錯誤的人,剛開始就沖到了第一位。現在終于吃到惡果,體力下降的厲害,只得將第一的寶座讓給了別人。不過相比普通車手,他應該算是那種體力狂人,精力充沛的有點過頭,所以就算是速度降了一些,但仍然保持在第一集團的車手隊伍中。
“我?”程懷亮一愣。沒想到李愔竟然同意了,不過立刻反應過來,一臉訕笑的說道。“咳咳~,交給我是沒問題,只是剛才騎車有點猛。搞的我現在身上沒什么力氣,一個人動手可能會出什么意外,還是大家一起比較有把握。”
李愔就知道以程懷亮的滑頭,肯定會這么回答,因此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剛想說些什么,剛巧他們已經到了金光門,這里有為比賽設立的補給點,專門為車手提供補充體力的糖塊和水。
金光門前的十幾個補給點一字排開,每個補給點之間都有一定的距離。當車手需要水或糖塊時,可以騎著車從補給點的工作人員手中接過補給,在車上邊騎邊吃,絲毫不耽擱時間。
李愔騎著車拿了一瓶水和幾個糖塊,把糖塊塞到嘴里咬碎咽下。又用嘴咬開瓶口的木頭塞子,喝了幾口加了鹽的水,隨手把瓶子扔到路邊,然后奮力追上了已經拉開一段距離的松贊干布。
長安城的北面比較特殊,因為這里緊挨著城墻有兩個比較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與皇宮緊挨著的西內苑。以及西內苑旁邊沒有建成的永安宮,永安宮的名字大家可能不熟悉,它本來是李世民興建,準備讓李淵養老的地方,不過還沒有建成,李淵就去世了,所以就停建了,不過已經有了一定的規模,在此基礎上,后來李治將永安宮擴建,改名為大明宮,想必這個名字大家肯定都聽說過。
西內苑和永安宮的占地面積極廣,若是車手繞路的話,可能要多騎上數十里地,如此一來,比賽時間就太長了。為此李世民特意下旨,暫時對參賽車手開放兩個皇家園林和宮殿,允許他們從中穿過。
當李愔騎著車子進入西內苑的時候,在他右手邊卻有一個威名赫赫的地方,這個地方以一種神獸的名字命名,雖然這種神獸是中華四圣獸之一,本身代表著長壽,可是每當人們提起這個地方,所有人想到的卻都是血腥、殺戮,以及皇家的冷酷與無情。能讓人有如此復雜聯想的,自然就只有那座沉重無比的玄武門。
做為皇城的北大門,直接與城外相通的關鍵所在,這座名為玄武的城門建造的極為高大雄壯,甚至可以與長安正門的明德門相比,再加上此處關系到皇城的安全,所以一直駐扎著重兵,李愔他們騎著車子從城門前經過時,就見到一排排的士卒挺槍而立,全神戒備的盯著經過的車手,看樣子只要有人敢有所異動,立刻都會引來他們無情反撲。
幸好這些車手在比賽前,已經被告知要進到西內苑和永安宮,也知道會有軍士警戒,所以見到這些士卒時雖然免不了緊張,但大部分還是順利通過,偶而幾個心理素質差的被嚇的摔了一跤,不過無論多疼,全都是立刻爬起來騎上車子就走,絲毫不敢停留。
八十里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兩個小時的比賽時間過去了,李恪等人的第一梯隊也只不過才剛過延興門,剩下還有十五六里的賽程,而這時大部分的車手都已經累的筋疲力盡,只靠著自身的意志力在蹬著車子。
李愔也不例外,他現在只感覺兩條腿都已經失去了知覺,像是兩截木頭似的安在自己身上,肌肉更是又酸又脹,同時胸口也在劇烈的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砂紙在打磨喉嚨,疼的人從心底里癢癢,讓李愔恨不得現在就躺地下休息一會。
相比李愔的狼狽,前面的李恪和松贊干布的情況卻要好的多,甚至連跟在李愔旁邊的李惲,也只是滿臉大汗呼吸加速,看樣子遠還沒有達到極限,不過這也難怪,畢竟李愔大病剛愈,體力還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能騎這么遠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轉過長安城東南角的曲江池后,總算又到了長安城的南面,也就是他們出發的那一面,只不過這里離明德門還有四里多地,說遠不算遠,說近也不算近,而且看松贊干布和李恪的狀態,幾乎是不相上下,讓人很難猜出最后誰會第一個沖過終點。
看到這種情況,李愔在疲憊欲死之余,卻又多了一分擔心,萬一讓松贊干布先沖過終點,那這次阻止吐蕃和親的事可就白忙了,而且若是讓吐蕃借和親得到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那么后患無窮啊!
想到這里,李愔不由得動了幾分歪心思,只是他又想到,當初李世民曾經說過,讓他不能背地里動手腳,否則當初的許諾就不算數,這讓他不禁有些投鼠忌器,不知該如何動手腳卻又不讓人察覺。
就在李愔苦思之時,旁邊的李惲好像看到了他的表情,只見他猶豫了一下,最后臉上的神色一定,也沒和李愔打招呼,奮起余力加快了幾分速度,很快就沖到了松贊干布的前面。對于李惲的突然爆發,不但被超的松贊干布一愣,連李愔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懦弱的七弟發什么瘋?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因為只見李惲沖到松贊干布前面后,忽然間來了個緩慢的減速,而且剛好車子擋在了松贊干布的正前方,結果如此一來,松贊干布只有兩個選擇,要么跟著一起減速,要么加速繞過去。
減速肯定不行,畢竟離終點沒多遠了,他要保持和李恪的之間的距離,所以只得一加速超過李惲。可是沒想到李惲卻又一加力,故計重施擋在了他的前面。看到這里,李愔也是眼睛一亮,他終于明白李惲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原來他是把自己當成戰場上的炮灰,以此打亂松贊干布的比賽頻率,然后消耗對方的力氣。
說起來這個辦法可真夠損的,本來松贊干布和李恪就不相上下,就算是有差距,恐怕也十分不明顯。可是李惲這么一搗亂,卻把松贊干布的力量消耗掉一些,如此一來,自然與李恪之間拉開了距離。
想到這里,李愔也是精神一震,把全身殘余的力量全都集中在雙腿,也加入到與松贊干布搗亂的隊伍之中,雖然這也讓李愔和李惲的力量消耗極大,但哪怕是以二比一的消耗,他們也是愿意的,反正他們也沒多少力氣了,看到終點也沒辦法沖刺,還不如現在做炮灰有價值。
松贊干布沒想到李愔兄弟兩人這么無恥,想出這種辦法消耗自己的力量,而且面對這種無恥之尤的舉動,他根本沒有任何破解的辦法,只得和他們玩起了消耗戰,看誰先把誰的力量消耗光?
對于李愔和李惲兩兄弟的舉動,其它比賽的選手也都看到眼里,比如秦懷玉、李敬業等人,全都在暗暗偷笑,不過他們也真夠哥們,沖在前面的減速,落后的則加速,然后用車子和身體將李愔兩兄弟盡量擋住,免得被人看到。
就這樣一直糾纏到啟夏門,李愔第一個沒有了力氣,只得將車子停到路邊休息,而李惲又堅持了一里地,也堅持不住了,同樣停了下來,這時松贊干布總算是自由了,可惜他的力量也消耗了不少,而且與李恪之間已經拉開了近半里的距離。
等到離明德門還有兩三百米,李恪開始毫無保留的沖刺時,松贊干布卻已經累的氣喘吁吁,甚至雙腿都出現了打顫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不可能還有力氣沖刺,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李恪和其它選手沖過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