嶼本來就是小島的意思,李愔他們會面的中墩嶼既然有個嶼字,自然也大不到哪去,整個小島不過才兩里方圓,再加上島上也沒多少植被,所以一眼就能看清島上的全貌。而在島中間的位置,則有一個剛建好沒多久的竹亭,那里就是雙方會面之地。
在李愔和李恪登上中墩嶼的時候,同時看到在島的另一端,也有人登上了小島,雙方沿著滿是山石的小路相對而行,距離越來越近。
當兩隊人相距百十米的時候,李愔開始仔細打量對方,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只有兩人,而前面的則是個身穿青布袍衫的中年人,身材高大挺拔,手中提著一個小食盒,遠遠看第二百四十七章另一個齊王上去有四五十歲,烏黑的頭發中夾雜著點點白星,三縷精心修剪過的胡子,同樣也是黑白相間。
當離的更近一些時,對方的五官也落入李愔的眼底,只見這個中年人長相十分俊朗,長眉星目、鼻如懸膽,無情的歲月雖然讓對方的眼角和額頭增加了幾條淺淺的細紋,但卻絲毫沒有降低對方的魅力,反而更增加了一種成熟男人的味道。
這位英俊不凡的中年人應該就是楊烈口中的主人了,只不過當李愔看到這個人時,卻總感覺哪里有點不太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倒是旁邊的李恪看到前方的中年人時,卻露出大吃一驚的表情,看看對方再看看李愔,臉上露出一種迷茫之色。
李恪之所以有如此表現,主要是因為對面那個中年人和李愔長的實在是太像了,雖然年紀相差懸殊,但是在五官上,卻足足有七八分相似,而李愔剛才看到對方時感到不對勁,其實也正是因為如此。甚至若是對方再年輕個二三十歲,然后再把他和李愔、李恪三人放到一起,別人肯定說李愔和對方是親第二百四十七章另一個齊王兄弟。
兩邊的人幾乎同時走到了竹亭里,但更讓李愔和李恪意外的是,對方的兩人之中,除了中年人自己外,另外一個竟然是個小女孩,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極為可愛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看上去頂多十歲左右,身穿一件粉紅色長裙,圓圓的臉蛋小巧的嘴巴,長長的眉毛下面鑲嵌著一雙珍珠般的大眼睛,正在眨啊眨的打量著李愔和李恪,眼神里滿是說不出來的好奇。
對于中年人不帶護衛,只帶一個小女孩的舉動,李恪和李愔都有些不明所以,不過李愔最喜歡小孩子,看到那個小女孩長的如此可愛,不由得向對方眨眨眼睛,惹的小丫頭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既然對方沒有帶護衛,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李愔也讓席君買等十個護衛出了竹亭,使得亭中只剩下他們四人。而中年人在看到李恪兩兄弟,特別是看到李愔時,臉上也露出一種十分復雜的神色。
“坐吧!”中年人忽然開口,好像是一個相熟的長輩一般說道。
“你……”李恪本來就對這個中年人的身份十分好奇,現在又見對方與李愔長的如此相像,自然是更加忍不住,張口就要問對方的身份。
不過卻沒想到旁邊的李愔一把拉住他,并對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問,然后又拉著他一起坐下來,而李恪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不過事先已經說好了,他一切都聽李愔的,所以想了想也沒有抗拒。
看到李愔的表現,中年人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己也拉著身邊的小女孩坐下,然后將手中的食盒放到桌子上,打開蓋子之后,一陣清香撲鼻,里面放的是幾樣別致的小菜。
只見中年人將小菜一樣樣擺好,然后笑呵呵的說道:“遠來是客,讓你們兩兄弟跑這么遠來看我,實在是辛苦了,我親手做了幾個小菜,也不知合不合你們的胃。?”
中年人的話越發奇怪了,話里話外都真的將自己當成李愔兩兄弟的長輩,而且對于這次見面,也好像是也拉家常一般,絲毫沒有談判的樣子。
而對于中年人的表現,李恪只感覺十分的詭異,搞不清這個奇怪的中年人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盤?倒是李愔卻表現的十分坦然,絲毫也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也是笑呵呵的說道:“長者宴請,無論酒菜滋味如何,都是是小輩們的榮幸!”
聽到李愔如此會說話,中年人也是仰天大笑,同時手指著李愔道:“李愔啊李愔,你果然不負齊王這個封號,也只有和老夫一樣的聰明人,才有資格做齊王!”
中年人的話一出口,李恪感覺更加摸不到頭腦,怎么對方又和李愔的封號扯上關系,而且聽對方話里的意思,好像他也做過齊王一般?
而李愔聽后卻是驚的站了起來,雙手扶著桌子急切的問道:“不可能,你不是早就被殺了嗎?”
之前在得知對方和前隋皇室有著莫大的關系,又能讓四衛之一的凈衛甘心受其驅使,而且楊烈在遇到自己這個正牌的四衛戒主人時,也不愿意吐露對方的身份,甚至不惜以死明志。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對方的身份幾乎就呼之欲出,那就是楊廣的直系后人。只不過他卻無法肯定,對方到底是楊廣子孫中的哪一位?
所以李愔在來之前,特地向王安請教了一些關于楊廣子孫的情況,因此他十分清楚的知道,當年楊廣有三個兒子,其中有個兒子的封號就和自己一樣,也是齊王,只不過這位大隋的齊王在江都之亂時,就已經被宇文化及殺死了。可是眼前這個容貌和自己極為相似的中年人,竟然透露他就是齊王,這自然讓李愔無法相信。
“當年江都的事不提也罷,九妹她現在如何,姓李的那小子沒有欺負她吧?”自稱齊王的中年人似乎不想回答李愔的話,反而開始問起楊妃的情況,只不過他稱楊妃為九妹,稱李世民這個大唐皇帝為姓李的小子,顯然是坐實了他的身份。
“你……你竟然是楊……楊暕?”李恪這時也終于聽明白了,結結巴巴的開口問道。楊暕就是那位大隋齊王的名字,他是楊廣的二兒子,也是蕭皇后的親生兒子之一,只不過據史書記載,當年在江都之亂時,他的確被宇文化及所殺。
李恪的話其實是十分無禮的,雖然這個楊暕的身份還有待考證,但若他真的是楊廣的兒子,那也就是李恪和李愔兩兄弟的舅父了,身為外甥,直呼舅父的名字可是十分的無禮。比如旁邊那個十歲的小蘿lì就有些不滿的說道:“父親,這個大表哥好生無禮,竟然直呼你的名諱,采兒不喜歡他!”
李恪聽到小蘿lì的話,也立刻醒悟過來,臉上也浮上一種尷尬之色,不過對于這個自稱是自己舅父的中年人,卻還是滿心的懷疑。
幸好這時李愔從深思中醒來,倒是及時幫李恪解了圍,只見他深深的看了中年人一眼,開口回答道:“母妃她很好,而且在去年又給我們生了一個小妹,至于父皇,他寵愛母妃還來不及,哪里會欺負她?”
中年人聽到楊妃的近況,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只不過李愔雖然回答了他的問題,卻回避了對他的稱呼,從這點也可以看出來,李愔心中對他的身份還是有些懷疑。
想到這些,中年人的臉上也露出幾分無奈,當下只得說道:“恪兒、愔兒,你們懷疑我的身份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當年江都之亂之事,早已經傳的天下皆知,當時大哥已經早亡,三弟又年幼,所以我這個已經成年的齊王,自然是宇文化及必殺之人,不過凡事都有意外,況且亂臣賊子的話也是不可信的……”
楊暕為了讓證明自己的身份,將當初自己從江都逃亡的經歷講了一遍,原來當初楊廣不肯回北方,身邊又部分都是關中子弟,這些人思鄉心切,結果被裴虔通和宇文化及等人利用,發動了江都之變。
只不過楊暕當時已經察覺了身邊的異動,本想稟報父皇楊廣,可惜因為一些事情,他卻被父親楊廣猜忌,所以對方根本不信他的話,結果當兵亂發動時,楊暕則事先在一些心腹的護衛下,只身逃出了江都。而宇文化及為了蠱惑人心,同時也想讓天下對楊氏死心,所以才對外宣稱楊暕等直系的皇子皇孫都已經被殺。
“這不可能!”楊暕的話音剛落,李恪就立刻反駁道“若你真的是楊暕舅父,那么在逃出江都之后,就應該立刻公開自己的身份,然后號召天下對楊氏忠心之人討逆,可是按史書上的記載,自從江都之亂后,再也沒有齊王楊暕出現過的消息,反而明明白白的寫著,齊王楊暕被賊所殺!”
李恪的話在表面上看來,的確很有道理,不過李愔聽后,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而對面的楊暕也露出了一絲苦笑道:“恪兒,看來你對當時的情況還不太了解,當時我楊氏已失民心,天下間群雄并起,若是我打出齊王的名號,只怕立刻會被別人挾持,成為對方爭霸天下的一枚棋子,所以我不敢也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
李愔一直在觀察對方的表情,當楊暕說到這里時,臉上也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畢竟那場政變中,他不但父親兄弟被殺,而且連他的兩個兒子也被殺死,可是事后他卻連報仇都做不到,這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還有什么比這種事更加痛苦和屈辱?
“這個故事的確很有說服力,而且也合情合理,可是若只憑這個,恐怕還是不能證明你的身份吧?”李愔終于再次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