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武學院校長辦公室里,氣氛輕松融洽,新上任的大校長趙天平正在接受一群人的恭賀。
“恭喜領導轉正!”
“守得云開見月明啊,哈哈!”
“領導辛勞多年,早就該坐在這個位置上了!”
“可不是?雖說人死為大,不該說些難聽的話,可事實就是事實,遮掩也改變不了它存在!”
“就是嘛,他向來喜歡當甩手掌柜,屁事兒不管,還一心想著那邊!活兒都是咱趙校長干了,功勞榮譽卻都歸他,憑什么?呵呵,現在總算好了!”
“這算不算撥亂反正?”
“必須算!”
“哈哈哈哈!”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無比歡快。
趙天平一臉淡然的擺擺手:“好了諸位,不要再說關于老校長的話題了,逝者為大。”
這時候,有人突然說道:“領導,凌逸真的廢了嗎?”
屋子里的空氣稍微一滯,人們安靜下來,看向趙天平。
趙天平肯定的點點頭:“是的,無法復原。”
如果別人這么說,或許還有假,但大秦醫神說的話,不可能有假!
昔日那個號稱五十年才出一個的武道天才,的的確確廢掉了。
他的輝煌,也將因為那個人的死,而徹底結束!
“那他會不會鬧?”剛才那人又問道。
“鬧?他拿什么鬧?一個廢掉的人,沒把他送進大牢已是情分!若還不知好歹,呵呵……”有人在一旁冷笑道。
趙天平神色淡然的坐在那,對這種話題,他已沒有什么興趣。
他忽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那個標注著“小逸哥”的號碼,直接拉黑,然后刪掉。
凌逸回到房間,看著剛剛打掃干凈的客廳,沉默著。
因為那塊隕石進入身體,導致之前已經點開的那些穴位莫名被封印。
穴位中蘊藏的磅礴力量,一絲都提不起。
加上傷勢嚴重,此刻的他,在力量上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
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帶走什么。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茶幾上擺著的一個相框上——
相片中,老校長滿臉慈祥的坐在公園長椅上,八歲的凌蕓坐在他左手邊,笑得很開心,露出滿嘴的豁牙。
十四歲的蘇青青坐在他右邊,已經開始脫去稚嫩的清麗臉上帶著淡淡的矜持笑容。
時年十二歲的少年凌逸則趴在長椅靠背上,在老校長身邊露出一個頭,還很羞恥的做了一個鬼臉。
一晃,已是十年。
一晃,物是人非。
看著這張照片,凌逸木然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他走過去,彎下腰拿起相框,輕輕放進沙發上的背包里。
除了這張照片,這里也就只有一些他和妹妹的衣物,蘇青青早搬出去了,老校長這些年也是身無長物,除了一些基本生活用品,這房子里也沒什么其他能帶走的東西。
趙天平在外面有自己的豪宅,幾乎不可能住進這里,所以這棟房子大概率會從此空置下去。
所以,就這樣吧!
凌逸將背包背在身上,最后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一景一物,轉身出了門,把門關好,鎖上。
長嘆一聲,從這里離開。
當他再次出現在宗武學院的廣場上時,卻發現前方黑壓壓,站著一群人。
四周還有更多看見他而聚攏過來的人。
目光各異。
有同情的,有漠然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充滿鄙夷嘲諷的。
人群中議論紛紛。
“真被開除了嗎?”
“應該是真的,聽說還欠了學院三個億!”
“我去……三個億?這么夸張?那豈不是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不知道具體怎么回事?”
“呵呵,想不到他也有今天……”
凌逸沉默的看著這群人,不到一個小時傳遍整個學院,這叫不公開?
這時,有幾個人,從人群中緩緩走出來,一臉蔑視的看著凌逸。
“你真是宗武學院的恥辱!”為首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臉不屑的看著凌逸說道。
梁善明。
凌逸對他印象很深。
之前基本確定畢業留校任教的他,早在大二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帶學生了。
從一階練技到二階點穴,凌逸都有著豐富的經驗,學院里那些教一階二階的老師大多不如他。
眼前的梁善明比凌逸晚一屆,是凌逸最早帶過的一批學生。
只是那個時候,梁善明對他的態度,可不像現在這樣。
人多的時候一口一個師兄,無比親熱,人少的時候,甚至管他叫師父。
凌逸平靜的看著他,沒說話。
梁善明看著凌逸注視著他,似乎有些心虛,但還是梗著脖子,一臉強硬的道:“我要挑戰你這個給學院蒙羞的人!”
“我怎么就給學院蒙羞了?”凌逸看著他。
“你給學院造成重大財產損失,然后被開除,這不算蒙羞嗎?”梁善明大聲說道,還看向四周:“宗武學院多少年都沒有被開除的學生,反正我從來沒聽說過,大伙說說,這不算給學院蒙羞,什么才算?”
“不錯,自己做過什么自己不知道嗎?還要別人說?真不要臉!”
“學院不會平白開除一個人,如果不是犯的錯很嚴重,你怎么會被開除?”
梁善明身邊幾個人紛紛出言附和。
人群中,也有一少部分應和的,但更多人則選擇默默的吃瓜。
宗武雖然是一所修行學院,但文科同樣很強大,并非所有人都是只會修煉的武夫。
進了大學,大多都已成年,都有判斷是非的能力。
凌逸被開除這件事太蹊蹺,時間點卡的如此耐人尋味,要說這跟剛剛死去的老校長無關,誰都不信。
“被開除,就一定是犯了大錯,不然不會被開除,嗯,這邏輯沒毛病,”凌逸自嘲的一笑,看著梁善明,“說實話我也挺想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錯,造成價值三億的重大損失又是什么……”
“少在這里狡辯了,如果不敢接受我的挑戰,你就直說!”梁善明冷冷打斷。
凌逸看著義正辭嚴,一臉替天行道模樣的梁善明,心中更是悲涼。
果然,無恥是不分階層的。
開除他的那群人,是為了徹底斷絕老校長這一脈。
估計同時被清理出宗武學院的人,還不止他一個。
而眼前的梁善明這些人,又真的是出于公心嗎?
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踩他一腳,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被人鄙視嗎?
不,他們都很清楚!
別看年輕,能進宗武的,其實一個個都是人精!
他們心里明白著呢。
這種時候踩他,可以最大程度討好如今掌權宗武那些人!
會在第一時間被關注到!
至于旁人的鄙視……那又算得了什么?
等真正崛起那一天,誰會提起當年舊事?誰還敢提?
到那時,甚至可能已經沒人記得凌逸這個名字。
“想踩著我上位,是要付出代價的,你要想清楚。而且,你今天的舉動,也未必會得到你想要的。”凌逸一顆心悲涼無比,面色卻愈發平靜。
他看著梁善明,又看看他身邊幾人:“常泉,苗海,梁立宏,楊鐵……你們都是我帶過的學弟,你們的天賦都很好,很優秀,也都很聰明,你們確定真要這么做?”
他是個懶散的人,向來與人為善。
即便曾號稱宗武學院五十年才能出一個的天才,在校園里也幾乎從未與人發生過沖突。
所以這可能給很多人造成了一種錯覺,認為凌逸只是一個天才學生,不是一個強大的戰士。
被他點到名字的幾個人,都有點心虛。
說實話,如果不是聽說凌逸確實廢掉了,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跟梁善明一起來挑戰。
“哈哈,真是太搞笑了,凌逸,你該不會是腦子壞掉了吧?我不過是看不慣你這個宗武的恥辱,想要挑戰你,你接就接,不敢就說不敢,何必說那些廢話拖延時間?”
梁善明冷笑著大聲嘲諷。
見凌逸始終沒有接受他挑戰,心中愈發肯定——他真的廢掉了!
這機會簡直千載難逢!
還有什么,比擊敗這位五十年天才更榮耀的事情?
至于曾經那一點點師生情,跟可能到來的收益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不能搶在第一個挑戰凌逸,身邊這些同樣得到了內部消息的小機靈鬼們,很可能就會把機會搶走!
他是不會讓的!
梁善明想著,用手指著凌逸大聲道:“凌逸,廢話少說!就說敢不敢接就完了!”
“對,不敢就說不敢,別說其他!”被凌逸點到名字的楊鐵也忍不住在一旁語氣陰冷的說道。
“這真是秦國第一,全球第六的武道學院?”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聲音突然從人群中傳出,所有人下意識望向那邊。
一個容貌艷麗神色清冷的高挑少女,從人群中走出來,看向梁善明等人,道:“得到一點不靠譜的內幕消息,趁著凌師兄重傷,就臉都不要的跑來落井下石?誰想挑戰他,先過我這關再說!”
圍觀的人群頓時傳來一陣輕微的嘩然,因為站出來這位,也不是一般人!
其實能考進宗武的學生,就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但眼前這少女,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趙欣欣,宗武學院大一新生,下半年即將大二,是凌逸帶過的最年輕也最優秀的學生之一。
今年只有十九歲,已是二階點穴境高手!
雖然跟十四歲就已踏入二階的凌逸沒法比,但在宗武學院,趙欣欣絕對是頂級天驕之一!
論天賦,要比梁善明這些二十出頭才踏入點穴的人更高一籌。
“趙欣欣,這沒你事兒,最好不要跟著瞎摻和,”梁善明冷冷看了一眼面前明艷動人的少女,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強烈妒火,冷冷看著凌逸,“你該不會要讓一個小姑娘給你出頭吧?”
“看他這慫樣子,就是想躲在女人身后吧,這也就是他那群同學都已經離校了,不然他肯定會躲到同學身后讓別人出頭呢!”楊鐵嘲笑道。
“是的,想想這種人居然教過我,真是覺得慚愧。”常泉也忍不住開口嘲諷起來。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如此,還不如把事情做絕!
“你們可真無恥!”趙欣欣怒視著這群人,轉身看向凌逸,眼里露出一抹濃濃悲傷:“師兄,節哀。”
這是第一個敢當眾站在他面前安慰他的人。
凌逸悲涼的心泛起一絲暖意,沖著趙欣欣點點頭:“謝謝你,不過,他們說的對,這件事和你沒關系,讓我自己解決吧。”
“師兄,你的傷……”趙欣欣眼中露出擔憂之色。
“沒事,幫我拿下背包。”凌逸把背包拿下來,交給趙欣欣。
一臉平靜的看著梁善明這群人,又看向四周人群。
“還有誰想要挑戰我的,不用顧忌什么,都站出來,就讓我這師兄,給你們上的最后一課。”
身心疲憊,無比虛弱,用不出半點穴位力量的凌逸卻在這一刻,爆發出一股迫人氣勢!
四周,瞬間一靜。
此刻,宗武學院的辦公樓內,大量得到消息的人全都站在窗前望向廣場方向。
只剩下一個人的校長辦公室里,趙天平也站在窗前,目光冷漠,面無表情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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