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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爆發

  蘇甜看著面前的男子,她神色里有一絲似如隔世的恍惚。

  夏極看到這恍惚都有些懷疑眼前的蘇家老祖是不是真的了。

  而蘇甜卻露出笑,“我們...一起散散步吧?”

  夏極看她沒帶什么敵意,便是應了聲“好”。

  兩人很默契,誰都沒有說一千六百年前的事。

  夏極沒問“其實你看重的應該不是黑皇帝,那你為什么要幫我,又為什么要與我繁衍后代”,也沒提起之前兩人相處的種種。

  蘇甜也什么都沒說。

  兩人只是并行在一起,沿著死亡教會外的一個湖,在散著步。

  蘇甜打開話題道:“你又快和妙妙成婚了吧?”

  夏極道:“已經在挑選日子了,沒多久了。”

  蘇甜點點頭,走著走著便停下腳步,靠到湖邊的鐵欄桿之前,頗有女人味地隨意撥弄著長發,如是顧影自憐的仙子。

  夏極停在他身側道:“住些時日吧,參加完婚宴再回去。”

  蘇甜忽然往前靠了靠,胳膊支著欄桿,托腮回頭笑道:“你給蘇月卿的信被我截下來了,她沒看到。”

  說完,她用挑逗、挑釁的目光看向夏極。

  夏極不知怎么回答。

  蘇甜雙唇一翹,成了甜甜的新月,“知道我為什么沒給她嘛?”

  夏極還是不亂猜。

  于是,蘇甜就不說了。

  兩人如是進入了冷戰。

  夏極終于還是忍不住問:“為什么?”

  蘇甜道:“我不告訴你。”

  夏極:...

  他被這么撩了下,還是好奇地問:“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蘇甜沒有理睬他的問題,而是笑著回答上一個問題:“因為我吃醋了!”

  緊接著,她道:“那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對你了么?”

  夏極搖搖頭,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不信這女人會真的喜歡自己。

  蘇甜舒了口氣,她回過頭,看著遠處的湖面。

  時值春日,垂柳如煙,春風從東邊城門而來,卷入此間,撥動柳條,亦撥動長發。

  蘇甜挽了挽長發,櫻唇動了動,帶著歡樂的笑意道:“你想不想看看更大的世界?”

  夏極剛要開口,蘇甜道:“不是那個...而是...你上一個母親來的地方。”

  她每次開口,都會帶來令人意想不到的話,哪怕夏極再怎么覺得已經無話可說,眼前這女人總如你心底的小蟲子,讓你再怎么想閉口不言、再怎么想與她拉開距離,都完全做不到。

  夏極知道如果自己不問,眼前女人就不會再說了...

  但他偏偏又猜錯了。

  蘇甜直接道:“如你所知,我們的宇宙正在被入侵,而正式入侵前的探索是極其重要的。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我們所見的一切都很正常,但在天道層次的存在眼里,這些東西卻可以反映出許許多多。

  這就如兩軍交鋒,先排斥候,了解敵情,再做攻擊是一個道理。

  那些穿越者,就是入侵宇宙的斥候,我們的宇宙雖然處于劣勢,但也沒有放棄...而我們這九人自然而然就成了斥候。”

  她說完,看著夏極的眼睛。

  她能看得懂男人的眼神,甚至連其中的疑問都一并解讀了。

  她微笑道:“你想問我是不是剛穿越回來?”

  夏極不得不點頭。

  蘇甜道:“不是,我們的天道以一種投影的方式將我們投到那個世界,而若是遭遇了不可逆轉之危機,這投影就會被中斷。

  所以,我們可以坐在宇宙邊緣,投影到對面的宇宙,算是一種特殊的穿越,每次只有三天時間左右的時間。

  而有趣的是,兩邊時間并不對等,我們這邊過去一千五百年,那邊的宇宙只會過去一千五百天。

  這就是說,我們回來時,已在三年之后。

  對了,你娘是海府三中普通高級中學三年級的學生,坐在第二排第三位,她名字叫林玉,在四年前失蹤了,她家人還在找她。”

  她的話包含了許許多多的信息。

  比如老祖和天道竟然達成了某種奇異的默契?

  這一劫的變化,是前所未有。

  而因為這個宇宙的劫數,他能夠派出作為大將的只有這九人了,因為這是九個被壓在十四境皮囊里的真正神明。

  甚至夏極覺得過去自己的視角還是小了。

  老祖,真的只活了萬年么?

  每兩萬四千年是一個“小過濾”,每二十八萬八千年是一個“大過濾”,而宇宙存在了多少億年根本不知道。

  那么,難道這九位老祖里就沒有從極其遙遠、無法追溯年份的荒古“過濾”至今的么?

  理所當然地覺得是活了萬年,只是因為自己當初視線的狹窄。

  可若不是這種狹窄,他也許未必就存了一往無前的心氣了。

  蘇甜誠懇道:“你很特殊,所以,我想...你能和我在一起。一起面對這場戰爭,不要再彼此對抗,而是并肩作戰,好么?

  這一劫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了,我們可以都活下來,卻也可能都死去。”

  夏極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問:“你見過白燭了嗎?”

  蘇甜道:“我們辦法很多,說不定能幫你斬斷你與黑潮的聯系...”

  說著說著,她聲音便緩了下來,輕聲埋怨出一句:“你為什么要把名字寫在真箓上?

  黑潮...不是一個人可以面對的。

  祂是窮極無數年的劫源,是宇宙最黑暗的一面...”

  夏極忽然問:“你與我究竟有何因果?”

  蘇甜不答,只是問:“你來么?”

  夏極道:“不了...”

  蘇甜凝視著他,忽道:“若是我來,你歡迎么?”

  夏極愕然了下道:“我甚至連一分的把握都沒有,你來做什么?”

  他與老祖的關系似是有所緩和,但沒到這種地步吧?

  蘇甜道:“放心,我不會去與你的新娘子爭奪什么,我呀,最善解人意了。

  好了...我來這里就是見你一面,見完就走了。”

  “等等婚禮吧。”

  “我回去還有事情要處理,處理結束了,也許在這一劫之末,我來找你。”

  蘇甜說完,側頭深深看了一眼夏極,露出甜甜的笑:“活下來。”

  說罷,她麻利地很,直接一抓龍行千里,消失在原地,身形出現在數千里之外,一個閃爍接著一個閃爍,然后到了海邊也不帶停頓,又是連閃...

  空氣里依然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女人香。

  夏極也不再多想。

  之后,夏極挑選了日子,與妙妙成了婚,度過了一段甜蜜的時光。

  然后便是讓雪夫人和一些小妖精陪著妙妙,自己則是閉關了。

  他閉關并不選擇在死亡教會,而是獨自一人在深海尋找了一座孤島,一座即便渡輪再怎么迷途也不可能尋到的島嶼。

  然后,才抓出定海珠,隨手展開。

  二十四顆散發著五色毫光的珠子頓時縈繞在他身側,如此,無論什么存在,只要擊破不了定海珠的防御,就無法干擾到他。

  而夏極做完這些準備,則是閉目塞耳空心,進入了消化精神饋贈,并將這新獲得的力量與自身融合的境界。

  其實...

  在那漫長的近乎有千世輪回的夢境之中,他已經尋到了一絲東西,如今是時候去印證這東西的時候了。

  他雙手翻覆,手背落于膝上。

  面前,陰陽箓業之輪緩緩旋轉。

  按理說,天地陰陽乃是至理,陰極生陽,陽極生陰,陰陽流轉則生出萬物,此乃萬古不變之道,亦是創世先天之道。

  然而,夏極卻另有所悟。

  他伸出手指,緩緩點在那陰陽箓業之輪上。

  這一剎那,那流轉的陰陽竟然緩頓了一下,陰陽魚兒往兩邊分開,而兩者中間竟似要插入第三條魚兒。

  只不過陰陽魚兒還在動,那第三條魚兒卻半點不動。

  夏極口中喃喃道:“世有中極,中恒不變,不見無常。

  陰過中而生陽,陽過中而生陰,是為三相。”

  說完這句話,他就徹底閉上了眼。

  三百載光陰,幽幽而逝。

  而在這三百年里,世間又是發生了不知多少劇變。

  凡間王朝改朝換代還算是小事...

  大事則是修士們終于察覺了“黑潮怨靈”的存在,察覺了箓頁的問題,可是已經遲了。

  燕洲這片大地,滾滾怨靈早就再度凝聚,而化出了新的怨主。

  繼而,在一百年前,黑潮怨靈修士醞釀已久的風暴徹底席卷了整個大陸,只不過,人間修士哪里會是怨靈修士的對手?

  在幾番殺戮,以及那無窮的套娃之后,整片大陸的宗門幾乎都淪陷了。

  這可謂是你方唱罷我登場,自火劫之時就開始凌駕于凡間王朝之上的宗門,在這一千多年后,也終于陷入了絕大的危機。

  在這短短一百年的時光里,且不說其他地方,單單燕洲的宗門上層修士便是幾乎死絕了,剩者十不存一。

  新的怨主名為梼杌,他的想法很簡單。

  滅殺所有修士,重建新宗門,而后來的所有人類修士就會乖乖地落于他們的掌控之下了。

  所以,黑潮們對于人類宗門修士的殺戮是不遺余力的。

  如今...

  在這絕望的局勢里,

  燕洲只剩下一些庇護營地在對抗黑潮。

  而其中最大的三個庇護之地的首領,分別是邪修陣營的劍魔,散修陣營的白王,以及正道陣營的玄武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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