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池畔,楊柳依依。看著眼前這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致,王玄義不由得心馳神往……
“王賢弟,實在夠不著就算了吧!”
站在樹下的蘇易簡看到王玄義立在樹杈上搖搖欲墜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擔心的提醒了一句。說來這狀元公也真是個怪人,別人前來送行都是送些別禮盤纏什么的,唯有這位王賢弟,卻執意要效仿古人,爬到樹上去折那柳樹枝。雖說這折柳送別乃是一樁雅事,但做到王狀元這種份上的還真是不多見。
聽到樹下蘇易簡的呼喊,王玄義只往下看了一眼,便一個翻身扯住柳枝,隨后便猶如靈猿一般幾個卸力便落在了地上。直到此時,王玄義才發現自己剛才墜的急了,手上只來的急擼下了一把柳葉。
蘇易簡見到此狀,連忙側過頭去掩飾自己的笑意。只見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又回過頭來,拱手向王玄義說道:
“賢弟美意,在下已然心領了,只是這柳葉得來的實在不易,剛才若是害的賢弟受傷的話,為兄就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蘇易簡說著,便從王玄義的手上拿起了一片柳葉來別在了自己的幞頭上,隨后躬身向王玄義再次行禮。當他起身之后,又向站在王玄義身后的那些同年們拱手告別別,這才矮身坐進了一旁的馬車里。
“諸位,同年,有緣的話,望來日富貴相見!再見啦!”
“再見啦,太簡兄!”
望著漸漸遠去的車馬,王玄義嘆了口氣。隨后暗自腹誹道:
“總算是又送走了一個,要是每一個都奉上別禮的話,真不知要花費多少銀兩呢!不過,這今明池畔的柳樹也太不經折了吧,這才幾天的功夫,都得爬樹啦!”
看到蘇易簡走遠了之后,狀元公卻依舊站在那里暗自搖頭,不少尚未辭別的同年便上前對他勸道:
“王兄,這蘇兄已然走遠了,王兄還是不要太過擔心了吧!”
“啊,走遠啦!哎,這才幾日的光景啊,沒想到大家就紛紛各奔前程了,也罷,也罷!在下還有俗事纏身,就先告辭一步,告辭一步了!”
看到王玄義送行過后居然轉身就要走,諸位同年不由得面面相覷。說來也真是奇怪,這狀元公連日來既不參加聚會,也不與他人交際,只是在聽得有人要離京赴任的時候,他才會出面相送。這狀元公的性格,也太過孤傲了吧。
王玄義看到對方那窺探的眼神,卻只是暗自低頭行了一禮。只見他徑直來到了王敬的身邊,先是翻身上馬,隨后便撥轉馬頭朝著城內而去。直到進到了城內之后,王玄義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誒,老爺,您怎么又不跟這些同年們一起出去吃酒啊!”
“吃酒?要吃酒也得要有銀子才行,我現在吃的穿的,全是管你借的,哪有余錢跟他們出去品酒吟詩啊!算了,還是早日尋個住處為好!”
王玄義話音剛落,便催馬快走了幾步,王敬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兩人沿著新鄭門大街向東直行,隨后又向南過寶相寺來到了殺豬巷一帶。待行到曲麥橋頭之時,兩人方才下馬。
看到曲麥橋旁不遠處開封右廂店宅務(西城區廉租房申請接待機構)的牌子。王玄義便將自己的馬匹交給了王敬,待王敬拴好了馬匹之后,兩人這才進到了店宅務的廳堂之中。
待王玄義通報了自家姓名,只稍候了片刻,這里的管事便親自迎了出來。
“下官便是這勾當左廂右宅務的公事官,不知上差前來,未能遠迎,罪過……罪過!”
當日在那崇文殿山,官家親口為王玄義許的差遣乃是判開封府左軍巡院事。要是說起來,這店宅務乃是開封府下轄的一個小部門,專司開封府內官屬邸店,計值出租及營選修繕之事。看到這新科狀元突然找上了門來,公事官不免有些緊張。不過,王玄義乃是個好脾氣的,他看到對方如此的客氣,便也禮數周到的回應道:
“公事官實在是太客氣了,冒昧來訪,實在是有些禮數不周!失敬!失敬!”
“豈敢!豈敢!”
王玄義同那公事官客套了一番之后,待下人送上了茶水。兩人才漸漸地切入了正題。只見這王玄義眉頭一皺,便語帶帶為難的問道:
“敢問公事官,這東京城內,可有那便宜些的院子嗎?”
“哦,上差這是……“
“實不相瞞,在下近來這手頭上……實在是有些周轉不便,所以便特意來此,想要借問一處好的住所!不知公事官這里……”
“狀元公當真?莫不是來說笑的嗎?”
聽到王玄義來這里租房居然是為了自己住,這公事官不由得吃了一驚。想這大宋堂堂的狀元公,竟然也來這店宅務尋住所。他不免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額,實在抱歉,剛才是下官僭越了,不過大人您乃是狀元之才,這官署邸店,如何住得……如何住得?”
“哎?……別人住得,我怎就住不得,難不成公事官您……有什么難處不成?”
“啊……不不不!非是在下為難,只是這店宅務所轄的邸店,據是在城內偏僻之處,且大多狹**仄。實在是不適合大人啊,大人若是愿意,我倒是認識幾個機靈的莊宅牙人,定能為大人尋得一處好住處的!”
“莊宅牙人?實不相瞞,我尚未娶妻,且家中人丁單薄,只有高堂老母一人而已。若是尋得這每月數貫的宅子來住,舒服倒是舒服了,可這挑費……卻也著實可惜!倒不如,尋得一處舒服的住所,樂得個逍遙自在……”
“狀元公果然好胸襟啊!也罷,這官署邸店雖比不得私屬的宅邸,卻勝在租金便宜。只是這位置,怕是指能在城內的邊緣所在了!”
“哦?公事官果然有好的住所嗎?”
“有是有,不過卻是在這殺豬巷中。名雖不雅,但也勝在環境清幽,院落寬敞,只是……這殺豬巷乃是位于東西教坊之間的一處小巷,若是遇到什么年節慶典之類的,不免會有所打擾,所以……”
“無妨,無妨,我卻不是那多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