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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勸說

  “院判,請留神腳下!”

  巡檢李忠一邊好心的提醒著王玄義,一邊伸手攙扶著他慢慢地走下了臺階。

  “啊……想不到這外面烈日炎炎,此間卻是一處清爽的所在啊,就是這里面的氣味……”

  “稟院判,這左軍巡院獄原本就不甚寬敞,再加上夏征之時,又送了些抗捐的刁民來此地羈押,這人一多,我們的人手就有些不夠用了……”

  眼看著這李忠有些為難的對自己作著解釋,王玄義便不再繼續追問這件事了,反正今天他到這里來也不是為了改善犯人待遇的。待那李忠將掌管此處的牢頭喚來之后,王玄義這才小聲點詢問道:

  “昨日我送來的那人呢?爾等可是按照我吩咐的單獨囚禁,嚴加看管?”

  “自然是按院判吩咐辦的,屬下已然……已然請那金水堂的孫大夫過來看過了,孫大夫給那人灌了幾碗湯藥下去,這人便清醒了一些,現下跟他說話,也多少有了些反應……”

  “哦?快帶我去看看!”

  這王玄義聽了牢頭和獄子的話語之后,便急忙讓對方帶他去見那苦主。當他帶著王敬以及自己的兩位堂兄一起進到這獄中之后,很快這走廊兩旁的牢房里變傳來了一陣陣的喊冤聲。

  “官人,草民冤枉啊!”

  “冤枉!我沒有殺人,是你們蓄意在藏,我要去告御狀!告御狀!”

  眼看著這大牢里簡直要吵翻了天,這牢頭不由得一皺眉,隨后高聲地呼喊道:

  “吵什么!吵什么!這里是開封府左軍尋院的大獄,再有人膽敢胡亂喧嘩,我便賞他一頓殺威棒!”

  聽到這獄吏出聲呵斥,牢中的囚犯們頓時便安靜了下來。那牢頭眼看著自己在院判大人面前失儀,便連忙轉過身來對王玄義恭敬的說道:

  “院判,此處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家伙,若是不教訓一頓,他們便不知道好歹!”

  “好啦!我又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你且帶我去看那苦主吧!我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向他詢問呢!”

  那牢頭見王玄義見怪不怪,便也就知道了這位院判大人是個明事理的。于是他便不敢再多做耽擱,直把王玄義一眾人等引到了里面的死囚牢后,這才在一處昏暗的牢門前停下了腳步,隨后指著地上一個被鐵鏈拴著的人說道:

  大人,這便是昨日送來的那個人了!

  “哦?你且在一旁候著吧!王敬為我準備筆墨,再替我喚醒苦主!”

  這王玄義吩咐了一番之后,自有獄中的公人為他和巡檢李忠搬來了桌椅。待王玄義坐定之后,那王敬先是從隨身攜帶的柳條箱中取出了筆墨紙硯放置于桌案之上,隨后又壓低著身子,小心翼翼的來到了那牢門外,高聲呼喊道:

  “喂,快醒醒,我們王院判來看你了!”

  “啊……”

  耳聽得那牢中的苦主突然一聲大喝,身后的鐵鏈都市便被扯了起來。王敬被那人猛的一嚇,頓時便坐倒在地,隨后連滾帶爬的往后退卻了幾下。

  “我……我不想死啊!啊……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看到那苦主癲狂的樣子,王玄義不由得嘆了口氣。隨即便伸手攔住了那做勢要上前訓斥的牢頭。身為這起事件的知情者,王玄義對苦主此時的境遇充滿了同情。有道是螻蟻尚且貪生,這原本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卻突然被人告知要不久于人世,只怕任誰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吧!

  就這樣,王玄義靜靜地坐在桌案之后,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以至于,就連筆上的墨跡滴在了紙張之上都未曾發覺。

  “啊……嗚嗚!”

  直到那苦主的喉嚨已然沙啞,再也無法呼喊之時,他卻像是抽干了身體最后力氣一般摔倒在了地上。王玄義見此情形,便慢慢的從桌案之后站起了身來,隨后走到牢門外,有些無奈的向那人問道:

  “若是你有什么放不下的話,本官只要力所能及,都可以幫你!”

  “嗚嗚……我不甘心……為……為什么……我這么快就死了,我死了……我的娘子……還有我的孩兒,這可如何是好啊!”

  面對著對方的提問,王玄義根本無法回答。或許眼前的這個人那一日去大相國寺,便是跟自己一樣只是想為家里添置一些東西,又或者是為了去哪里掙點閑錢補貼家用。可惜……他卻根本沒有想到命運居然會如此殘酷的對待他。

  “若是你心有不甘,本官可代你向張家討個公道,只要你如實說出那一日事情的經過……”

  “這位官人,我……咳咳……我聽說那張家乃是皇親……是……真的嗎?”

  “是!”

  王玄義不想回避這個問題,所以他想都沒想,便如實的回答了對方的提問。

  “那……您覺得……我一個鄉野之人……又怎能斗得過皇親呢?”

  “哎!”

  王玄義見對方說出了這番話語,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為難。只見他長嘆了一口氣,隨后便轉身回到了桌案之后收拾起來筆墨。

  “官人,你……”

  “你既已死心了,我等還留在這里做甚,便再過上幾日,只差人去通知你的家人便是……”

  “那位官人,你……先不要走!”

  “我不走?可留在這里又有何用,那一日你在邸店里發瘋,被你咬傷的那些店伙兒又該去尋誰的晦氣。若是他們也染上了這恐水癥,只怕是想要尋個兇手都難以實現了。到那時,你已經是個死人了,難不成我還要拿你的尸首去向那病發的店伙兒交代嗎,我看便只能去向你的妻兒要個交代了?”

  王玄義一邊說著,一面將筆墨放進王敬的柳條箱中。卻聽得身后突然傳來了一聲哀求的吶喊:

  “大官人,您就給我指條明路吧!我……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向家中的妻兒交代啊!”

  “咚!咚!咚!”

  耳聽得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重重的磕頭聲,王玄義卻也不忍心在動那桌案上得東西了。

  “若要明路?便只有一條,便是將那罪魁禍首繩之以法,只有如此,你才能在臨死之前為你的妻兒爭得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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