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藍,你是要玩火?”周義人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老藍,目光很冷漠,散逸著寒氣。
“周少,人世間,最寶貴的東西,就是親情啊!您真得三思啊!”
老藍咬咬牙,忍住被周義人的冷漠刺激出的心中陣陣恐懼,硬著頭皮道。
他反正都已經豁出去了,干脆就豁到底。
“親情?”
周義人重復著這個字眼,身軀莫名的微微一震,眼神,有些迷離起來。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上一輩子的父母。
他突然想到了‘家’這個字眼。
一股子溫馨的感覺,突然從他的心中彌散開來,遍及全身。
連帶著他靈魂之中,那絲僅存的一點點幾不可見的執念,都柔軟了不少。
‘不管怎么說,周德乾,是自己的親外公,是他,生養了自己的母親;也是周家,撫養自己這具身軀長大。’
‘自己那便宜母親當年的做法,確實是有不當之處,確實是令一個世家蒙了羞。’
而且,周義人也明白,這些年,若非他那個便宜外公暗中的影響,他恐怕,早就被他那些個叔叔伯伯,堂表兄弟們給弄死了。”
而且當年,若非他那個便宜外公使勁,恐怕他們母子,根本沒法在家族之中生活下去。
經營家族,不是經營感情,有時候,確實會做一些,與感情相悖的事情。
周家之中,幾乎所有人都該死,但他那個外公,卻沒大過錯。
還有那個藏書閣中的老頭。也對自己,有所恩惠。
自己若當真眼睜睜看著周家覆滅。日后,怕是真的會心中起疙瘩。
‘罷了,罷了……只此出手一次,了結與周家之間的各種恩怨情仇。從此之后,周家與自己,就是陌路人,其之生死存亡,昌榮繁盛,都再與自己無關。’
‘這次出手,算是為上輩子的親情憑吊吧。從此之后♀蛟蛇大6,我周義人,自孑然一身,逍遙天地!’
只一瞬間,周義人的腦海之中。就閃過了這么多念頭,他身上的冷意,漸漸的消失開去,但看著藍大愚的目光,仍舊平淡。
“老藍,你說說,周家到底遇上了什么災難,竟然要被覆滅?”他重新走回雅閣之中坐下,也不看藍大愚。徑自問道。
藍大愚長長出一口氣,周義人的冷漠,給了他太大的壓力。
雖然周義人并沒有露出半分的氣勢,甚至連一絲氣息都沒有,但周義人現在已經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存在,比之尋常的聚氣境武者。簡直高深了太多。
他的哪怕是一點情緒的變化,也足以讓藍大愚這種筑體境的武者,生死兩難。
“是天機家族要覆滅周家,甚至連帶著,要將整個清風城所有的家族統統都覆滅。”
藍大愚心中,對于周義人的敬畏,陡然就上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甚至都不直視周義人,只是低著頭,恭謹的說道。
“天機家族?”
周義人的腦海之中,突然閃出數十天前,他同周德乾,周仁寶,周仁彪等幾人,前往東星城莽荒山中,奪取歸元一刀寶藏之時,遇到的那個風度翩翩白衣青年。
那個白衣青年,就是天機家族之人!
據說那個家族,在都天國中的勢力,比皇室都還要龐大,是真正的巨擘。
而且那個白衣青年死在自己手下之時,也曾說到,天機家族,必然會找到自己的家族報仇!
因為在這都天國中,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瞞過天機家族的耳目。
‘這天機家族,這番是為那白衣青年報仇雪恨來了,至于要覆滅清風城的其他家族,想必應是順手的泄憤之舉。’
折之間,周義人就將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思慮的差不多。
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是他惹出來的。
因此他就更要出手。
他雖心狠手辣,卻不是濫殺之人,若無必要,他不會讓旁人為他的行為埋單。
‘斬草除根,這天機家族,得連根拔了,免得日后,再跳出來礙眼。’
周家現在是處在一片愁云慘霧之中。
這些天來,周德乾天天都在召集家族中的長老,以及一眾中層力量開會,期盼能夠想出一個行之有效的對策來。
但在天機家族絕對的實力碾壓面前,任他們是絞盡腦汁,都束手無策。
周家的宣正廳中,周德乾處于正座,眉頭緊皺,臉色沉凝。
其余周家的長老,一個個愁眉苦臉,周仁沖,周仁豹等周家有數幾個‘仁’字輩夠資格坐在這里的中流砥柱,也是慘著一張臉,偶爾看看周德乾,偶爾看看地面。
隨時間的流逝,他們臉上的顏色,更慘了,更苦了。
“父親大人,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么?”
眾人沉默良久,周仁沖終于沙啞著嗓子打破了沉靜。
只是這種聲音聽起來,卻是比無盡的沉默,都還要讓人難受。
“沒法啊!我們周家的實力,差了那天機家族太多!任何的計謀,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沒有半分作用。”
周德乾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就像一塊干枯了千年的老癟樹皮,看的讓人心焦,心碎。
“難道老祖宗出馬,都不行?”周仁豹也出聲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甘。
“不行!老祖宗說了,他的實力,對付天機家族幾個一般的長老尚可,但若面對那天機家族的老祖,他沒有半點把握。”
“據老祖宗所言,那天機老祖,恐怕是已經突破到了登天境,舉手投足。都能殺死老祖宗。”
周德乾越說,這宣正廳內的壓力越大。到后來,眾人的每一口呼吸,似乎都是要耗費全部的氣力。
“登天境……”
眾人的臉色,都是一片死灰,他們不過是筑體境武者,登天境的武者,在他們眼中,就是神!是不可戰勝的!
“都怪周義人那個小雜種,去搶奪歸元一刀的寶藏,好好爭取就是了。為什么要胡亂出手!去殺死那天機家族的嫡系傳人!”
“我看。他就是故意在給我們周家制造災難,他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那名坐在周德乾左下第二位的長老,一張老臉上,突然充滿了厲色,竟對周義人破口大罵起來。
“住口!二長老。你這是什么意思?”
周德乾臉色一變,對著那長老沉聲道:“爭搶寶藏,自是要全力出手,過程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天機家族的嫡系傳人,死在了義人孩兒的手上,那就是天意,是老天降給我們周家的災難。我們只有承受,要努力撐過這一劫,而不是在這里相互埋怨,指責族人!”
“夠了!族長,你還準備包庇那個小雜種到什么程度!”
那二長老一張老臉,更難看了:“那小雜種的母親。周仁毓那個丫頭,不守婦道,胡亂關系,丟盡了我周家顏面。”
“這本該是浸豬籠,可是因為族長你,她卻是可以繼續在我們周家,茍延殘喘。”
“還有那個小雜種,按家法,本該處死,以正我周家威嚴,以純我周家血統。”
“可也是因為族長你,那小雜種不僅活了下來,還為家族,惹來如此天大的禍事!”
“撐過這一劫,哼,說的好聽,可是,撐的過么?”那二長老,對著周德乾,不住冷笑:“莫說那天機家族龐大如山的整體實力,就說那天機老祖,乃是登天境的武者。”
“諸位,你們認為,就憑我們周家,能夠擋住登天境武者的誅殺么?”這二長老,對著諸人,鏗然一問。
眾人盡皆沉默,無人回答。
“族長,您有策略,能夠保我周家,在那天機家族的攻伐之中,存活下來么?”二長老又把矛頭指向周德乾。
“沒有!”周德乾盯著二長老,臉色有些陰沉,但回答的卻很干脆。
“哈哈哈,好一個沒有,那么族長,您是準備眼睜睜的看著我周家幾百年的基業,就此覆滅么?”
“當然不是,我周家血脈,自不能斷絕。但面臨強敵,卻無有絲毫抗衡之力,只能讓族人,分散逃離,瀕血脈,以圖東山再起!”
周德乾沉聲說出了他思慮幾天得出的結果。
他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訝然而色變,但片刻之后,卻都頹然下來。
沒辦法,天機家族,太強大了,強大到讓他們根本興不起一絲抗衡的念頭。
“逃離?逃到什么地方去?都天國之外?”
“瀕血脈?瀕哪些血脈?是在座諸位?還是后輩小子?”二長老盯著周德乾,聲音中,完全是不認同。
“二長老,你是有什么好辦法么?”二長老的言外之意,只要不傻,就都能聽得出來,為了大局,周德乾只能怒氣,沉聲問道。
“好辦法倒是沒有,不過我卻有一策,或可一試,若是成功,則我周家,便可平復天機家族的雷霆震怒,免除殺身滅族之禍!”
“什么辦法,二長老說來!”
“二長老,你的計策若能成功,你就是我周家最大的功臣!”
“二長老,你若能夠免除我周家的覆滅之禍,從此之后,族長之下,定然以你為尊!”
二長老此話一出,宣正廳中所有人的精神一下子就上來了。
畢竟,若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誰愿意死?誰愿意背井離鄉?誰愿意顛沛流離?
周德乾也是目光灼灼的看著二長老。
“我的計策很簡單。”二長老微微有一絲得色,他定定看著周德乾,道:“就是將周義人那小雜種從天虛宗召回來,然后我們將他綁上,送去給天機家族贖罪!”
“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殺天機家族嫡系傳人的,是那個小雜種,只要我們大義滅親,了結他的性命,說不定,就能消除天機家族對我們周家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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