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傷口表面殘留的神性，她僅僅感應一絲，就有種隨時被感召，忍不住奉獻自己一切的沖動。
咔咔咔咔……
古青站起來舒展筋骨，體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消失，僅僅片刻間便只剩下腰間的貫穿傷。
絡新婦的實力，比他想象的要強一些，重點是對方噴射的毒液，侵蝕性很強。
雖然不足以將古青扼殺，但身上那些傷口卻足以證明，這次的戰斗絕非他臉上平靜的表情那樣，而是出乎預料的激烈。
當然，收獲也很大，借著這只倒霉蛋，古青體內的罡煞恢復了大概三分之一左右，如果再對上絡新婦，會更為輕松的將之斬殺。
古青丟掉絡新婦的腦殼，甩出一地腦漿，笑吟吟的擦拭著手上的血漬，隨口問道：“不錯，你還知道其他神明所在嗎？和她實力差不多的，更強一些也無所謂。”
貓又樂子有些緊張的甩著尾巴，耳朵微微顫抖，低下頭吶吶說道：“沒，沒了，她是附近最強大的神明，與西邊的天狗大人是宿敵。”
“宿敵？天狗？”古青眼珠子發綠：“在哪里？帶我去。”
“……”樂子瞪大眼睛，有些惶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似乎不知不覺把自己的主人給賣了。
“說說吧。”
古青笑瞇瞇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語調柔和，語氣平淡，可是其中所蘊含的意思，卻讓樂子頭發都炸了起來。
樂子吞了吞口水，她莫名覺得古青現在的表情，有些猙獰可怕。
四目對視，片刻的僵持。
樂子最終低頭認輸，垂著腦袋在前面引路，小臉滿是愧疚，她覺得是自己失言，出賣了主人，恐怕接下來主人也要面臨被這個惡魔吃掉的下場。
莫名的，古青提著絡新婦的腦袋爬上來，一掌削掉天靈蓋，伸出手在里面搗鼓的畫面再度浮現，樂子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崇明山。
高七百米。
常年無樹，無草，無花，無人……
周圍都知道這里坐落著一座廢棄的寺院，卻無人前去禮佛。因為去的人沒一個回來的，一個都沒有。
“就是這里？”古青看著荒無人跡的禿頭山，眉毛微微挑起：“沒人過去禮拜，還能封神成功？”
樂子忍不住反駁：“主人，主人的信徒都是妖怪。”
“哦？有意思。”
古青微微一笑，眼中殺意浮現：“妖怪也是一種生靈，靠著妖怪信徒封神，應該更強大一些，畢竟妖怪比人類提供的信仰愿力多的多，前提是足夠虔誠。”
說到這里，他忽然低頭看向小不點樂子，問道：“你不是信徒吧？否則你縱然吐露他的消息，也絕不會帶我前來。”
樂子打了個寒顫，連忙嚷嚷：“誰，誰說不是。我是主人最，最，最虔誠的信徒。”
就在這時，山上碎石后突然鉆出一個矮子：“喲，樂子回來了，你去哪里了？天狗大人在找你呢。”
“山童？”古青瞥了一眼，探手捏碎了他的腦袋，提著樂子悠悠的朝山上走去。
殺死信徒，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削弱神靈實力的手段，沒有之一。
哪怕主世界那種強大的神靈，在沒有信徒后，失去的神力得不到補充，最終也會變成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物。
神祇才是神。
神靈……說白了只是借助眾人成神的生靈而已。
噗嘰！
一拳搗碎飛頭蠻，古青面無表情的繼續前進，這一路上端的是妖魔橫行，鬼怪多如牛毛，數不勝數。
可惜大都是嘍啰。
有的甚至連對付普通人都勉強，古青身上充盈澎湃的氣血，在他們眼中就如同燒紅的烙鐵龍柱，貫天穿地，稍有靠近就會被灼燒成渣。
其實這些鬼怪，對付普通人都需要靠‘嚇唬’，本身實力弱的可憐。
不過沒辦法，誰讓霓虹這邊風俗不同呢，一個死的女鬼，都他么能吹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比如那所謂的二口女，溺之女。
在這里，連他么寺廟的破錘都能變成妖怪，長著人臉的樹也能是妖怪，老鱉都是妖怪，就跟全天下除了人都是妖怪一樣。
不知名動物的骸骨，被古青踩成碎末，他沉靜的表情在見到面前的怪物時，第一次有了些許的變化。
骨女。
這是個骨女，emmm，其實也就是畫皮。
古青情緒有變化，不是因為這廝實力多強，這種鬼的實力，他一巴掌都能拍死幾十個，主要是他曾經看過的電影中，畫皮這一部屬于印象較深的那種。
披著一層人皮，卻沒有露出絲毫端倪的骨女，好奇的看著古青，問道：“您，就是天狗大人所說的強者嗎？”
古青有些驚訝的看向山上：“哦？看來這家伙實力不錯，比那個蜘蛛強一點，能提前感應到我的存在。”
骨女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的說道：“天狗大人讓我下山，來接您上去一敘。”
“他是怕我繼續殺他的信徒吧？”古青呵呵笑著，擺手示意她前頭帶路。
貓又有些委屈的說道：“主人是個好神，為什么，為什么你還要……”
“我做事，從來不看他好壞，只看能不能有好處。”古青淡然解釋著，眼睛瞇起，似無意間掃過周圍。
什么事都要分好壞，活的豈不是太累了？
況且這世道向來都是灰色，哪里有黑白之分？所謂黑白，無外乎人類自以為是的認知而已。
天狗站在寺院門口，靜靜的注視著臺階下的古青，半晌出聲：“強者，為何屠殺我的信徒。”
“隨手而為。”
古青丟下貓又，無視周圍漸漸圍過來的妖怪，笑意盎然的回答：“只怪他們倒霉，如果不擋住路，自然不會死。”
“你要殺我，是因為有仇怨嗎？”天狗若有所思，復而好奇的問。
古青搖頭，坦言相告：“不，僅僅是想殺你，吃掉你……我會有好處。”
“是為了吃我？”
天狗看了他一眼，注意力轉而放到默默啜泣的貓又身上，眼底劃過一抹柔和：“如果我不反抗，能否拜托閣下一件事。”
“她？”古青觀察力何等敏銳，迅速從天狗些許動態中察覺到了端倪，眉眼中劃過一抹疑惑。
到底是什么事情，天狗不惜用自己的命作為交換，也要達成？
天狗淡淡的說道：“把她送到上川，云霧山。”
“太遠了。”
古青瞥了他一眼，毫不猶豫的拒絕。開玩笑呢，知道云霧山在哪嗎？最起碼上千公里，中間還他么隔著一條海。
“她值得。”
天狗對此只是一笑，語氣決絕的說道：“我會給你一切，你想要我的命，其實是想要我的神格吧？
我看得出，你被一名強大的神重創，你不得不依靠吞噬神力來減緩傷勢惡化，等到積蓄的神力足夠，你就能完全恢復。”
古青笑著說道：“然后呢？你能讓我恢復？呵呵，就算吃了你，我還是差一些呢。”
“我能。”
天狗點點頭：“給我兩天時間，在這里等待，我會把你需要的，都帶過來，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將她送到云霧山。”
古青臉上笑容緩緩消失，低頭沉思良久，忽而說道：“有人，不對，應該是有神還是妖怪，想殺她。
她到底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你和她什么關系，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這一路上應該不會平靜，所以你才讓我恢復實力。
就算如此，你其實也沒有抱太多希望，因為敵人太過強大，以至于在你看來，我全盛時期都不足以將危險化解。”
天狗楞了很久，迎著古青的目光點了點頭：“你說的都對，都不錯。但是時間不多了，你……答應嗎？”
古青咧嘴一笑：“這種好事，怎么可能不答應？”
他正愁一個個的上門找神太麻煩，如果這些孫子能自動送上門，這豈不是天大的好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天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好，你在這里，等兩天，最多兩天我會回來。”
雙翅展開，他瞬間化作一道殘影，在一剎須臾便消失在此地，徒留嗚嗚的風嘯殘音，良久才散去。
“貓又？天狗？”
古青心里念叨著，目光不經意間隱晦的掃過周圍，在身旁這個小巧蜷縮成一團的身影上頓了頓：“你，到底是誰？”
骨女退去了，其他妖怪也相繼退去，也不知他們去了哪里，總之寺院空無一人，僅有古青以及熟睡的貓又。
兩天，確實是兩天。
天狗如約歸來，胸口殘留著一把短刀，一只胳膊不翼而飛，翅膀上滿是箭矢，眼睛也瞎掉了一只。
他幾乎是用砸的方式，狼狽的落在寺院中。天狗油盡燈枯，他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了，能堅持飛回來已經是極限。
他從懷里拿出幾顆金色，蘊含著神力的豆子，面露期望的抬起頭望著他：“我遵循了約定，希望你也能。”
“上川，云霧山，我答應你。”古青按住貓又的肩膀，伸手接過天狗遞來的豆子，張口吞下肚子。
“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天狗大笑著，抬起手伸進空洞的眼眶中，在一陣鮮血四濺中，生生挖出腦中的神格拋給古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