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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 小豆花的堅持,為公子送劍

  一輛馬車駛出了無量山。

  在萬眾矚目之下,在諸多一品高手的窺伺之下。

  而無量山之巔。

  望川寺的沉重山門,開始逐漸的閉合,這座傳承了八千年的古剎,香火不斷的朝宗廟宇,在這一刻,選擇封山門,而且一封便是一甲子。

  消息傳出,早已經轟動了天下。

  天下各大勢力,皆是有所感應,三大王朝,金帳王庭,龍虎山,昆侖宮等頂級勢力,皆是與之回應。

  望川寺演武場外那巨大的門戶,在數十位武僧全力的推動下,緩緩的閉合。

  而一位披著朱紅袈裟的老僧佇立在那門戶閉合的一線之間。

  法羅大師雙掌合十,神色復雜。

  看著山腳下,在煙云涌動之間消失的馬車,深深鞠了一躬。

  伴隨著一聲“阿彌陀佛”,門戶陡然閉合。

  咚的一聲悶響,從此一甲子時間內,在與人間無瓜葛。

  盡管望川寺封閉山門,吸引足了各大修士的目光,使得那山腳下搖搖晃晃離去的車馬顯得非常的不顯眼,但是,在山門封閉之后,一位位一品高手皆是破空離去,追逐馬車,繼續看熱鬧。

  那馬車不顯眼,可是馬車之上懸浮的氣數光華,卻是無比的顯眼,仿佛黑夜中的明月盤,蓋過了所有的星辰光輝。

  誰都知道,鎮北王之孫,羅人屠之子羅鴻,入了望川寺,帶走了羅七爺,同時帶走的還有那震撼人心的羅家不知從何處得來的國運氣數。

  大夏王朝中的人,絕對不會輕易讓羅鴻和羅七爺帶著氣數回到安平縣的。

  羅家掌握著塞北三十萬的黑騎,實力極強,鎮北王也是德高望重之輩,之前沒有氣數支撐,哪怕反夏,最終也是會被平滅。

  但是,一旦有了國運氣數支撐,那意味著羅家真的能夠建立起一個新的王朝!

  那反夏,也就從不可能變為了可能。

  以羅厚在塞北的名望,蘊養起這一柱國運絕對是能夠!

  所以,這一趟馬車回安平,絕對不會那么輕松。

  太子夏極便不可能讓羅鴻帶著氣數之柱回歸安平縣。

  之前他逼羅家反,那是因為羅家沒有氣數之柱,一旦反夏,那是必死之局。

  而一旦有了氣數支撐,能夠得百姓支持,那反夏盡管還是危機四伏,但是就有了翻盤的可能性,他逼羅家逼的最急,羅家若是崛起,第一個拿他開刀!

  所以,太子一定會選擇阻攔羅鴻和羅七爺,甚至最好的辦法是殺掉羅鴻和羅七爺。

  羅家也定然會出面保下羅鴻和羅七爺。

  這算的上是一場羅家和夏家的正面交鋒。

  盡管羅家勝算極低,但是,一旦成功了,那天下局勢或許就會被打破。

  當然,大周和大楚的態度就不太明朗,按理來說,他們應該是樂得見到羅家得到氣數之柱,起兵反夏。

  但是,某種層面上,羅家若是真的反夏,成立一大王朝,對于他們兩大王朝而言,也會形成威脅。

  所以,天下高手對于兩大王朝的態度,并不太了解。

  至于金帳王庭的態度,就不言而喻了,肯定是會殺羅鴻和羅七爺的。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如今夏皇之中的胡女玄玉妃,金帳王庭和大夏的態度其實很曖昧。

  除此之外,羅厚殺了那么多的胡人,金帳王庭自然不會放棄殺羅鴻,讓羅厚絕后的機會。

  這小小的一架馬車,怕是聚焦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

  不過,對于馬車中人,唯一的好消息或許便是,陸地仙境界的強者應該不會輕易出手,哪怕有,迫于夫子之前出手一招鎮佛首的強大和霸道,也不敢明著出手。

  這便是夫子的規矩。

  之前佛首為什么會被鎮壓,那是因為身為陸地仙境界的佛首,出手對付羅鴻,因而活該被鎮壓。

  而這一鎮壓,便是一個甲子。

  哪怕是陸地仙,在不得有仙的人間,依舊只是凡人,未曾飛升入天門,不得長生,壽元依舊有限,一個甲子……那也不是什么短暫的時光。

  誰敢拿自由去試探夫子的態度?

  但是,陸地仙不會出手,可是一品高手,不管是弱一品或者是強一品絕對不會少。

  這一趟回安平縣的路,絕對沒有想象中那么的容易。

  而最精彩的,莫過于羅家與夏家的交鋒,宛若棋盤上的廝殺,底牌交錯之間,見招拆招的博弈。

  安平縣。

  抱著天機劍和純鈞劍的小豆花,穿著潔白如蓮花般的長裙,來到了東山腳下。

  她從睡夢中醒來,便得知公子去了望川寺的消息,便得到了公子在望川寺中,坑殺天下地榜二品的消息。

  作為公子的劍侍,她居然沒有在身邊。

  小豆花咬著唇,感覺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劍侍。

  真的是做啥啥不行。

  她只能跑去安平縣的茶樓,聽那些說書人,慷慨激昂的講著從望川寺傳回來的消息。

  聽的公子在地藏秘境中險象環生,不斷的遭遇危機,一顆心都徹底的揪了起來。

  她越發的痛恨自己的無用。

  而如今,她得知了公子帶著羅七爺從望川寺離開,即將回安平縣的消息了。

  但是,這一趟回家之路,并不安全。

  因為公子從羅七爺身上,把氣數之柱給搞出來了。

  聽茶樓中那些說書人唾沫橫飛的訴說,夏家絕對不會放過公子,一定會在公子回歸安平縣的路上,布下十面埋伏。

  小豆花就明白,公子需要她!

  少了她蘊養的天機劍和純鈞劍……

  或許影響不大,但是,任何能夠提升公子生還率的可能性,小豆花都要嘗試一下。

  她登臨東山,因為是公子劍侍的緣故,稷下學宮的阻隔力量,沒有阻擋她,所以,她找到了李修遠。

  半山腰的桃花林間。

  李修遠側臥著,手中捧著一本圣賢書在看著。

  遠處,小豆花亭亭玉立的站著,抱著天機劍和純鈞劍,大眼睛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羅小小聽了小豆花的話語,得知自己那大哥可能要死的消息。

  頓時,桃花都不香了。

  雖然她那大哥喜歡講故事讓她物理感動,但是,畢竟是她羅小小的大哥。

  是她羅小小為數不多的親人。

  羅小小坐在一旁,撐著肉嘟嘟的雙頰,滿是不開心。

  李修遠放下了圣賢書,拈起一片桃花。

  “二先生有辦法讓我去到公子身邊么?我身為公子劍侍,可以去給公子送劍!”

  小豆花抱著兩把劍,姣好的細眉絞在一起,堅毅道。

  李修遠看向小豆花,笑了笑。

  “你不怕死么?”

  “不怕。”

  “去了小師弟身邊,以你這微末實力,必死無疑,不怕?”

  “我不怕!”

  “你知道這一次小師弟從望川寺回歸,殺他的都會是誰么?弱一品,強一品,甚至大夏天榜前十至少會出現半數,怕么?”

  “我不怕!”

  兩人一問一答。

  李修遠挑了挑眉。

  “我去給公子送劍,若這兩柄劍……能給為公子帶來一線生機,那便足夠了。”

  小豆花深吸一口氣,緊緊抱住懷中劍,道。

  靜靜的看著小豆花。

  李修遠側臥在桃花樹下,有些恍惚。

  他恍然記起當初在桃花樹下,對著他靦腆一笑的少女,而如今,伊人不在,唯有桃花相伴。

  李修遠并不想送小豆花去。

  若是小師弟能夠活著歸來,而小豆花卻死在了身邊,那該是何等悲傷的事情。

  這等悲傷的事,李修遠深有體會,所以,他不愿羅鴻也體驗一回。

  不過,李修遠不愿。

  一席洗的發白的儒衫的夫子,卻是不知道何時出現,看著目光堅毅的小豆花,點了點頭。

  “老夫成全你。”

  小豆花一喜。

  爾后,夫子伸出手,捏住了一瓣桃花。

  屈指一彈,桃花高速旋轉,在空中很快不斷的迎風招展,先是化作荷葉大,再而化作了馬車蓋大小。

  托起小豆花,小豆花佇立其上,抱著劍,猶如白衣觀世音臨空飛渡。

  李修遠不再保持側臥,而是起身,朝著夫子微微躬身。

  臉上流露出不解之色:“夫子……送姚靜過去也無用,盡管夫子定了規則,陸地仙未必敢出手,可她畢竟修為微末,若是小師弟身死,她只能陪小師弟死,若是小師弟能活,她也有很大的概率會死。”

  “何必呢?”

  夫子卻是笑了笑,捋了捋胡須。

  “她一片心誠,送她去,自是能幫上羅鴻。”

  夫子這般說,李修遠眉宇微微一簇,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性,翻閱圣賢書,爾后,眼睛一亮,不再多言。

  袁瞎子坐在馬車前,催行著馬車。

  從來不喜車夫善用的騰云駕霧之法的他,這一次依舊保持著他內心的堅持,沒有施展這樣的方式,以他的實力,自然是能做到,畢竟,這只不過是車夫小技罷了。

  他沒有讓馬車騰云駕霧,但是,卻是天地元氣運轉之間,給馬匹有了無上的加持。

  馬蹄踐踏之間,一踏便是數十丈,速度快若官道上的一道黑色閃電。

  顯然,袁瞎子也是明白,這一次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回安平縣。

  唯有回到安平縣,在稷下學宮的庇護下,才是最安全。

  馬車中的羅鴻,和羅七爺都太重要了,不單單是他們的身份,再加上馬車之上那繚繞的氣數之柱,袁瞎子很清楚,太子夏極是一定希望羅鴻死。

  盡管他握著韁繩的手都已經攥出了汗水,可入了天榜第十,五感無雙的他,隱隱已經感覺到一股鋪面而來,讓他窒息的殺機。

  雖然陸地仙級別的強者,在夫子的震懾下,不敢明著出手,可這天下,可不僅僅只是有陸地仙。

  甚至,陸地仙本就隱匿無常,江湖也少有陸地仙的事跡。

  真正讓江湖人稱道的,還是各大王朝的戰榜天榜,那才是衡量高手的一個榜單!

  而袁瞎子明白,這一次……絕對有天榜強者出手,而且數量還不會少。

  不管是大夏天榜,還是哪個王朝的天榜,對他而言,都是一場硬仗!

  馬車猶如風馳電掣,速度快到了極致,快到凡人都難以捕捉。

  所過之處,掀起狂風,碎石崩飛,飛沙走石。

  趙星河與司徒薇皆是一品,他們倒是能夠跟上這速度。

  而另一邊,望川寺的圓尚和圓合兩位高僧,頭戴斗笠,握著禪杖,沉默不語,一同護佑。

  他們也明白此行的危險。

  不過,本來便是望川寺對不起羅家,他們二人的出手,只為還債。

  苦月選擇離開望川寺,徒步苦行天下,做個苦行僧,所以沒有加入這個陣容之中,當然,苦月也明白,以他的實力,一旦戰斗爆發,他必死。

  明知是個死局,他不會傻傻的去送死。

  馬車中。

  羅鴻盤膝而坐,手指抵在羅小北的眉心,羅小北意志海中的國運力量,不斷的如剝繭抽絲一般的抽離,涌入羅鴻的意志海。

  而在這過程中,羅鴻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因而,羅鴻只能全心全意的開始剝離這國運力量,只要完成了國運力量的剝離,他便等于解脫出來。

  他手中還有李修遠所贈的桃花,桃花中蘊含的力量,能夠讓他完成超遠距離的移形換影。

  不到萬不得已,羅鴻不準備動用,畢竟,移形換影只能換走羅鴻,卻是帶不走其他人。

  袁瞎子,趙星河還有司徒薇等人,畢竟有著一品的實力,袁瞎子更是天榜強者,算是一方霸主,他們若是走,或許不算太難。

  但是,瘋了的羅小北,可就沒有那么好逃脫了。

  羅鴻也沒有辦法做到直接扔下羅小北逃,畢竟,羅小北是他帶出望川寺的。

  望川寺雖然被夏家滲透,對羅小北頗為嚴苛,可是畢竟無性命之憂,而跟著羅鴻出望川,必定有性命之憂,甚至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快點,再快一點!”

  羅鴻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現在……完成國運氣數的轉換,才是關鍵!

  馬車外。

  袁瞎子歪著腦袋。

  而戴著斗笠的圓尚大師,周身佛光縈繞,面色凝重起來。

  “前面便是大江瀾滄……”

  圓尚大師沙啞道:“過了瀾滄江,便等于出了望川寺管轄的地界了……”

  圓尚大師話語中的意思很明顯,過了瀾滄江,等于絕了望川寺可能出手的可能性。

  望川寺愿派遣兩位凝聚菩薩果的強一品為羅鴻護道而行,這說明望川寺對羅鴻很重視,盡管封閉山門一甲子,但是羅鴻身上畢竟承載了望川寺的八千年佛運,若是在望川寺管轄地界出手,保不準望川寺中的高僧會出手。

  所以瀾滄江是一個非常明顯而重要的分界點。

  要襲殺羅鴻,瀾滄江是個最好的選擇,而且瀾滄江人跡罕至,深不見底,水流湍急,江底暗流涌動,有兇惡水獸隱匿,一旦死亡,跌入江中,神仙難救,尸體難尋。

  而且,瀾滄江兩岸,叢山疊嶺,絕斷峭壁密布,乃是隱匿蹤跡的好地方。

  “是啊。”

  袁瞎子握著韁繩,猛地抽下,馬車呼嘯,卷動起萬千煙塵,飛速沖出。

  趙星河奔走間,手掌已經搭落在了腰間的墨刀之上。

  司徒薇面紗飛揚,隱隱流露出面紗下的絕美容顏,眉頭微蹙,緊了緊背后的琴匣,更是握緊了手中的飄雪劍。

  羅小北,羅鴻,那都是羅紅塵的親人。

  若是羅紅塵在世,一定會用命去守護,因而,她司徒薇亦是如此。

  瀾滄江上游。

  浪花飛濺,洶涌澎湃,宛若沸水咆哮,怒吼蒼天。

  而不平靜的江面上,三位著黑甲的將主,懸江而立。

  胡北河,羅厚口中的大周小周兩位黑騎將主。

  他們早早便趕赴而至,不過卻是沒有立刻趕赴往望川寺,而是守在了這兒,因為他們明白,羅鴻若是要回去,必定要過瀾滄江,而瀾滄江則是圍殺的最好地點。

  這兒……殺機四起。

  他們三人佇立在江面上,都已經能夠感受到蓋壓過江水翻騰的水汽,所形成的犀利殺機。

  兩岸猿聲啼不住的叢山疊嶺間,有殺機四伏。

  胡北河握著墨刀,滿臉皆是張狂殺機。

  大周叫做周云龍,小周叫做周云海,乃是親兄弟,這兩兄弟本是塞北義寇,專做劫富濟貧的事情,被羅厚招安后,成了羅厚的左膀右臂。

  “好像來了不少江湖一等一的宗門好手,有意思,當年馬踏江湖,老子最喜歡砍殺這些自視甚高的江湖修士!”

  “像那什么飛流劍閣,老子一刀殺的爽爆。”

  胡北河摩挲著墨刀,道。

  殺機讓翻涌的江水都止了半響。

  大周和小周亦是笑了笑,兩看上去憨厚之輩,卻也是刀尖舔血之輩,殺伐狠厲無比。

  他們看向遠處,那兒有幾道仿佛影子一般的身影,踩著一片又一片翻涌的浪花。

  胡北河朝著他們點了點頭。

  影衛也是點了點頭。

  一者是羅厚的黑騎將領,一者是鎮北王府的影衛高手,確認過眼神,都是自己人。

  沒有過多的語言交流,傾聽著江水的怒而咆哮聲,等待著即將爆發的驚天殺機。

  太子夏極,亦或者說夏家,會派遣多少高手來殺羅鴻?

  而且,除了夏家,大周,大楚這兩大王朝又會是什么態度?

  金帳王庭的胡人高手又都隱匿在哪里?

  胡北河等人不知道,但是,他們明白,待到馬車過江時,必然是一場血腥拼殺。

  忽然。

  胡北河摩挲著墨刀的動作止住。

  將主周云龍和周云海亦是凝眸,扭頭看向了瀾滄江外的遼闊岸道。

  煙塵滾滾,仿佛沙塵襲來。

  似是咆哮的地龍,在飛速蜿蜒。

  而那沙塵的最前方,一架裹挾在天地元氣中,被浩瀚天地威壓籠罩的馬車,在風馳電掣。

  馬車猶如黑色閃電,在地平線上急速飛掠。

  江水奔騰滔天,似是張開巨口的惡獸。

  面對寬大沸騰的瀾滄江。

  馬車沒有絲毫的凝滯,袁瞎子到了這個時候,也自是爽朗一笑,韁繩抽下,連帶著馬車周圍的四人,一往無前,無所畏懼,一頭扎入江中,卷起千層高的白浪!

  宛若道道江底白龍沖出江面,猙獰示威!

  像是一柄鋒銳無比的長刀。

  猛地揮砍而出,將這奔騰的瀾滄江,一斬為二。

  與此同時,瀾滄江的上空,烏云密布,有展翅達數十米的大鷹橫空,遮蔽天日,鷹背上有人盤坐。

  江面之上,起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濃霧中,有一艘大船徐徐駛來,哪怕是濃厚的江霧,都無法遮掩住這龐然大物的猙獰,巨型拍竿打下,江水卷起千層浪。

  江底之下,有人影游蕩間,如白龍卷起隱晦水浪。

  兩岸的叢山疊嶺間,亦是有人影飛速跳躍,如靈活猿猴飛揚,人影綽綽,氣息縱橫,密密麻麻的氣息,交織于天地之間。

  “來了!”

  胡北河凝眸,不知說的是馬車來了,還是殺機來了……

  天上,江上,水中,兩岸……

  皆有殺機。

  猶如天羅地網,密不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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