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巴峒剛進門時威風八面,現在卻變得如此猥瑣不堪,實在讓人喟嘆。其實,塘巴峒還是很兇悍的,只不過見靈鬼師被李強如此輕松地滅掉,他從心底里害怕了。他曾經親眼見過靈鬼師一人殺掉三百多鳩楠國的士兵,并且收了他們的魂魄,在他心目中,靈鬼師厲害得無人可敵,誰知道李強更加厲害,沒費勁兒就將靈鬼師一擊斃命,他這才知道這幫人不是一般人。
茫野族的四人恭敬地向李強行禮,感謝救命之恩。為首的老者說道:“大恩不言謝,以后恩人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叫頑公。”他指著另外三人道:“這是我的老搭檔千祈公,還有碧銅和碧石兄弟倆。”李強笑嘻嘻說道:“不用謝啦,這種害人的東西誰見了都不會放過的。嗯,我姓李,李強。”他又向他們介紹鴻僉、納善等人。
塘巴峒和那群大漢都被逼著抱頭蹲地,地下黑壓壓的蹲了一大片。客棧老板和伙計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起來。李強一邊來回走動一邊問道:“塘巴峒,你剛才說什么?有什么消息要告訴我?”塘巴峒道:“你先得答應我,消息告訴你,你就要放了我們。”納善一聽就火了,一腳將他踢翻在地,罵道:“他奶奶的,我老大問話,你這個混帳東西還敢講條件?找死!”
頑公問道:“你說的是不是天路草原祈福百靈現身的事情?”塘巴峒渾身一顫,他要說的就是這個。他沙啞著喉嚨恨恨地說道:“是!不過我還有你們不知道的消息。”李強其實并不想殺這些人,他笑道:“你說吧,說得好就放了你們。”
塘巴峒頓時精神一振,說道:“靈鬼師說過,祈福百靈和莽原佛址有極大的關系,而且,覲見祈福百靈會得到你希望得到的東西。”他看看地上的白骨,又道:“他也是聽命行事的,具體是如何覲見,能得到什么東西,我就不知道了,他沒有說。”
李強對這個消息很在意,因為他也是要進莽原的。他又問道:“塘巴峒,你們還準備去天路草原嗎?”塘巴峒啞聲道:“唉!我們一出這個門就要開始逃亡了,靈鬼師死了,有人不會放過我們的。”頑公欲言又止,李強笑道:“頑公有什么要說的嗎?”
頑公搖搖頭道:“沒什么,只是我不相信他說的話。”塘巴峒心里恨極了,低著頭暗自發誓:以后見到茫野族的人絕不放過。坦歌笑道:“老大,我們不是正好缺少黑尖騎嗎?呵呵,現在可是有很多啊。”納善鼓掌大笑:“哈哈,老坦越來越聰明啦,這么多黑尖騎!哈哈!”這話擺明了是要搶塘巴峒他們的黑尖騎。
塘巴峒倒也不糊涂,忙說道:“黑尖騎給你們,只求留一半讓我們逃命。”
李強心想:“這家伙不愧是首領,很會隨機應變,如果他要是犯犟,恐怕就得光著身子出門了。算了,還是放他們一馬吧。”他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將客棧今天的損失費付清,留下一半的黑尖騎,立即離開這里,免得我看著心煩。”
客棧老板簡直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塘巴峒只求活命,聞言立即從懷里掏出一袋西大陸的通用貨幣,放在桌子上,帶著手下慢慢退向大門。李強拿起錢袋遞給老板,問道:“夠了嗎?”老板哆嗦著手,解開錢袋看了一眼道:“用不了這么多。”李強說道:“多了就賞給伙計吧。好了,帕本你們讓開大門,讓他們走,鴻僉你帶人去挑選黑尖騎。”頑公四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李強這幫人竟會公然搶劫,而且是這樣正大光明地搶對手的黑尖騎,他們覺得不可思議。更讓他們不理解的是,李強竟然讓塘巴峒付客棧的損失費,這種做法不合西大陸人的常理,他們的好奇心越發的重了。
塘巴峒等人慢慢退出門外,騎上剩余的黑尖騎跑了。外面的雨聲越發大了。
客棧老板戰戰兢兢地走到李強身邊道謝,李強笑道:“不用謝了,你去整理一下桌子。頑公,請過來坐。”又對坦歌說道:“你去叫鴻僉來,讓兄弟們都去練練功,然后好好休息。”坦歌躬身一禮,帶著一幫兄弟回客房去了。
招呼茫野族的四位客人坐下,李強問道:“頑公,我們對這里很不熟悉,想找一位向導,你看……”頑公笑道:“這個沒問題,我們可以做向導,這一帶我們熟悉得很。”李強大喜,笑道:“呵呵,那太好了。對了,剛才說的天路草原我們也準備去看看,頑公認識那里嗎?”頑公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說道:“我們就是準備去天路草原的,最近有很多部族和國家都派人前往那里,我們并沒有朝拜的意思,只是去看看,了解了解情況。”
千祈公補充道:“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那個祈福百靈對我們茫野族有沒有危害,因為我們聽到的幾種傳說不太一樣,我們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唉!只要是和莽原搭上的事情,總是有點兒不對勁兒。”
碧銅和碧石倆兄弟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倆的眼光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李強,他們對李強剛才表現出來的實力佩服得五體投地,對他的一切都感興趣,包括他的穿著打扮。碧銅年齡大些,還能沉得住氣,碧石到底年輕,終于忍不住,也學著納善他們叫李強道:“老大……我聽他們都叫你老大,我這樣叫你不會生氣吧?”頑公心里既吃驚又擔心,卻又來不及阻止碧石,只好不安地看著李強,等待他的回答。
李強不由得笑了,說道:“叫什么都無所謂,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我喜歡大家隨意一點,以后大家還要一起上路,希望能互相幫助。”李強這話讓四人驚奇不已,千祈公嘆道:“西大陸有高手無數,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高人,老朽佩服啊!我也叫你老大吧。”鴻僉正好進來,笑道:“西大陸的高手我可是見過不少,都沒法和我師叔相比啊。”
李強笑道:“什么高手低手的,別吹了,鴻僉,都安排好了嗎?”鴻僉點頭笑道:“師叔,西大陸的高手我真的知道不少,交過手的也有好幾個,這次到天路草原可能會遇到他們,呵呵,這種熱鬧地方他們肯定會去的。”李強知道鴻僉以前在西大陸修行過,便問道:“有修真界的人嗎?”
鴻僉搖頭道:“沒有修真者,只是一般的普通人,仗著會一些小玩意兒稱王稱霸,還有些人似乎會一點修行的方法,不過很差勁就是了,后來弟子就不和他們斗著玩了。”李強噗哧一聲笑道:“和他們斗?你沒事干了?”鴻僉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呵呵,只是玩玩而已。”
頑公好奇地問道:“西大陸有名氣的高手我差不多都知道,你和誰斗著玩的?”鴻僉說道:“算了,還是不說的好,師叔會笑我的。”碧石搶著說道:“我最佩服的是獨騰堡的第一高手……”鴻僉笑道:“不會是騰一手吧?”
碧石興奮地說道:“就是騰單哥騰一手,他可厲害啦。”鴻僉搖搖頭,笑道:“你知道他為什么叫騰一手嗎?”碧石說道:“好像是因為他只要用一只手就可以打敗別人,從來沒有人看見他出另一只手。”頑公說道:“不是的,據說騰一手就剩下一只手了,還有一只手是假的,不過我沒有親眼看見過。”
鴻僉淡淡地說道:“是的,他那只手是被我砍掉的。”碧石張口結舌,愣了半晌才說出話來:“不可能的,我從來沒聽說騰單哥失敗過。”鴻僉笑道:“虛名害人啊,當時要不是他不依不饒的,我也不會斷他一只手。這事已經過去很久了,那時候他還很年輕啊。”
千祈公疑惑不解道:“這位兄弟看上去年歲也不大,騰單哥比我還要大很多,這怎么可能啊?”鴻僉微微一笑,不再解釋了。李強知道鴻僉說的一定是真話,只是無從向他們解釋,修真者是看不出年齡的。李強岔開話題道:“明天我們就上路,你們早點休息吧。”頑公等人雖然滿腹疑問,卻也不好追問下去,四人便回屋商議去了。
李強喃喃自語道:“明天……明天會遇見什么呢?看來西大陸也不太平啊。”
清晨,大雨依然鋪天蓋地地下著,客棧老板和伙計早早起了床,卻發現李強已經站在大門口了。老板小聲問伙計:“客官老爺起得好早,我們起來得是不是太遲了。”一個伙計小聲說道:“他沒有睡,站了一晚上,我半夜起來上茅房就看見了。”老板小心翼翼地走近李強陪笑道:“大爺早,您休息得好?”
李強微微一笑,轉身說道:“老板早啊。”老板和伙計都覺得眼睛一亮,只見李強神采飛揚,似乎和昨天晚上大不一樣,但是哪里不一樣卻說不上來,只覺得他渾身散發出一種逼人的氣勢。其實李強昨天晚上在不經意間第二次神識出竅,他第一次神識出竅是在黑獄時,仗著太皓梭的力量,以元嬰期的修為窺視到出竅期,結果差點走火入魔,這次出竅卻是水到渠成,功力由此大進,他真正踏入了出竅期的修真大門。
老板和伙計都不敢再看,老板吩咐伙計們分頭去準備早餐并去給黑尖騎喂食,客棧里頓時熱鬧起來。門外大街上卻依然冷冷清清,“嘩嘩”的雨聲緊一陣慢一陣,街上的積水已經讓人看不清道路,好在這里的房子都有粗大的木柱支撐,懸在地面上,水勢再大也是不妨的。雨霧朦朧中,炊煙裊裊地飄散開來,又是新的一天來到了。
鴻僉帶著一幫兄弟出來,頑公四人也來到前廳,大家見面寒暄了幾句。李強說道:“鴻僉,我打算分成兩路走,一路到天路草原去,一路先回拉都國。”鴻僉想了想說道:“嗯,這樣也好,免得他們擔心。不過,我想和師叔到天路草原去。”納善和坦歌也叫道:“我也要去天路草原。”
李強搖頭道:“鴻僉和帕本跟我走,其他人都回拉都國。納善、坦歌你們要帶著兄弟們回去,責任可不小,沿途不許惹是生非,知道嗎?”納善真急了,獨眼睜得圓溜溜的,低聲下氣地求道:“老大!大爺!祖宗!行行好!就帶上我吧,去拉都國有坦歌帶隊就行了,不多我一個,求你了。”
坦歌怪叫道:“納——善!什么叫有我帶隊就行了,你……你……”納善一把拉住坦歌指向自己的手,小聲說道:“老坦啊,咱哥倆這么好的交情,嗨嗨,你就讓哥哥去吧,老坦,別爭了,要不,下次機會給你……嗯,不是,下次我叫你哥哥還不成嗎?”他一想不對,下次可是去莽原,不去也是不行的,于是急忙改口轉為親情攻勢。
坦歌掙脫了手,大聲道:“納善,不行!我……嗚嗚……嗚嗚。”李強扭頭一看,只見納善捂著坦歌的嘴,使勁將他向后面拖去,嘴里還說道:“呵呵,老坦,我們到邊上商量去,別打擾了大家。”坦歌嗚嗚呀呀地被納善拽進后面去了,也不知道這兩個冤家會怎么解決問題。
李強又與頑公商量,頑公笑道:“老大,分兩路走沒有問題,千祈公去過拉都國,讓他帶路就行了,我帶著碧銅、碧石兄弟倆跟你們去天路草原。”他們昨天晚上已經商議定了,這么厲害的人物到了西大陸,他們機緣巧合遇見了,那是無論如何也要套上交情的,這對茫野一族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一會兒,納善和坦歌兩人走了進來,納善可憐巴巴地說道:“老大,我們商量好了,坦歌帶隊回拉都國,我跟老大去天路草原,老大,你就答應我吧!”李強真不知道他倆是怎么解決的,看坦歌的臉色并無不滿,想不到納善還真有一手。他笑道:“好吧,納善就跟我們走,下次你不許再爭了,明白嗎?”納善心里很明白,不過,他還是想裝糊涂,含糊答應道:“嗯,這個……是,老大。”
吃完早餐,老板和眾伙計冒著大雨,將黑尖騎從后院牽到大門口,足有二十多騎,李強他們總共才十幾個人。李強囑咐坦歌道:“坦歌,路上千萬小心,如果遇到變故,能不動手就別動手,一切都以到拉都國為目的,路上千萬不要惹事,兄弟們的安全要緊,實在迫不得已要動手了,就一定要穩、準、狠,可慈悲不得,記住了嗎?另外,你們多帶一些黑尖騎走。”
坦歌笑道:“沒問題,老大放心吧。納——善!”納善屁顛顛地跑了過來,一副討好的樣子:“哥哥,什么事?”大家都忍不住笑,納善眼一瞪道:“笑什么笑……哥哥,你說。”坦歌想了想:“算了,我又忘記了……到拉都國我們再見。”納善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坦歌是在捉弄自己,不過他的臉皮奇厚無比,依舊滿臉堆笑道:“哥哥一路走好!”
坦歌這群人都是第一次騎黑尖騎,他們動作生硬地爬上黑尖騎,要不是他們功夫了得,初次坐騎這樣的玩意兒還真是不行。千祈公單騎一只,大聲說著黑尖騎的操控騎姿要領,大家雖然不是很熟練,但還是勉強騎上了。原本應該兩人一騎的,因為有得多,千祈公便讓他們每人一騎。眾人珍重道別后,在千祈公和坦歌的帶領下飛奔而去。
李強笑道:“黑尖騎看上去還真不錯,我來試試。”他看中一騎最大的,便從大廳一直走到那只黑尖騎邊。頑公和碧銅、碧石都傻了,要知道出了門庭下臺階才是實地,李強就這樣平平地走了出來,根本就無視腳下是實還是空。
碧石小聲驚嘆道:“哇!這是什么本事,會懸空著走路。”
李強坐上黑尖騎,他已經在空中飛慣了,簡單詢問了幾句操控手法,很容易就上手了。頑公等人都是熟練的騎手,都有自己的黑尖騎。他們七個人,總共有八只黑尖騎,于是每個人都挑選了一只,空著的那只黑尖騎就由頑公扣在他那只坐騎的后面。見眾人都已準備好,李強說道:“我們走!”
輕輕一提韁繩,黑尖騎就竄了出去。一行人沿著大街向前飛馳而去,中間還夾雜著納善的怪叫:“哇……要掉下去啦……慢點啊……咦……呀……”七人八騎漸漸遠去了。
頑公三人看著李強和鴻僉真是覺得不可思議,這么大的雨兩人沒穿雨氅,渾身竟然都是干的,雨水似乎到了他倆身邊就飛走了,根本就近不了身。帕本和納善也比他們強得多,他們三人都有雨氅,可是在飛馳的黑尖騎上,身上都已經快濕透了。
李強問道:“頑公,你對莽原熟悉嗎?”
頑公抹抹臉上的雨水,大聲說道:“莽原在西大陸可是大名鼎鼎,有關它的傳說很多,可是很少有人敢去那里,我也沒有去過。聽族里的老人傳說,很久很久以前,那里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后來不知道為什么,莽原上爆發了一場大戰,從此以后,那里就荒廢了,還經常發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是個不祥的地方啊。”
鴻僉笑道:“瞎說,發生過大戰倒是真的,那里可不是什么仙人居住的地方。”頑公不敢反駁,嘀咕道:“這是族里老人傳說的,又不是我編的。”李強笑道:“難道那里真的很古怪嗎?”
碧石說道:“老大,我聽說莽原附近全部都荒廢了,因為那里經常會莫名其妙的死人,而且往往是整個村莊都死得干干凈凈,無論男女老幼,就連牲口家畜也活不了,死的人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很恐怖的。”
李強問道:“難道查不出死因嗎?”頑公挺挺腰背,苦笑道:“嚇都嚇死了,誰敢去查?附近的人聞訊后,都紛紛開始逃難,聽說也有國家派去過軍隊……”他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可連一個活著回來的都沒有,真是可怕啊。”
李強沉默不語,臉色也嚴肅起來。
雨勢漸漸小了下來,頑公說道:“這一帶是亂石崗,地形不好,小心黑尖騎傷了蹄……”鴻僉突然插話道:“你們看前面!”
遠處升起縷縷煙霧,李強疑惑道:“煙很大呀,不像是炊煙,這么大的雨,樹林是燒不著的……奇怪。”帕本說道:“師尊,我們去看看。”他一抖韁繩,黑尖騎快速奔去。李強一揮手道:“好,我們都去看看!”
七人八騎加速沖上前面的山坡,向煙霧升起的地方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