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幽暗的房間中。
一面大屏幕上,正播放著八駿汽車“赤兔系列”的廣告。
跑馬的漢子威武雄壯,開車的漢子冷酷囂張。
廣告片結束后。
音箱里,又響起了低沉大氣的鋼琴聲。
一身戎服的男子,坐在鋼琴前躍動指尖的側影,亦隨之出現在屏幕上。
男子面容冷峻。
雙手舞動間揮灑出流暢的音符,一舉一動,都彰顯出極飽滿的情緒感、力量感。
一雙淡漠疏離、毫無感情的眼睛,緊盯著屏幕,從頭到尾看完了鋼琴演奏。
然后又抬起修長白皙的手掌,拿起遙控器,重復播放。
反復播放了好幾遍。
清冷的女聲倏地響起:
“他叫楚天行?”
一個低沉沙啞的女聲回答:
“是的,他叫楚天行。”
清冷的女聲淡淡道:
“他還是個武道天才?”
低沉沙啞的女聲道:
“是。他連續斬獲了武道大會市冠、省冠,以一省頭號種子選手的身份,打進了全國大賽。”
清冷女聲沉默一陣,又看了一遍重播后,說道:
“我要他。找到他。”
低沉沙啞的女聲應道:
“是,小姐。”
正說時,一道仿佛瀕死之人的呻吟聲,自后方傳來。
那淡漠疏離的眼睛回頭瞥了一眼。
后方,是一座大床。
床上,躺著三具皮包骨頭、干癟枯萎的身體。
其中兩具,已經徹底沒有了聲息,變成了尸體。
第三具,則正在低低呻吟著,勉強睜開松馳垂落的眼皮,用枯瘦宛若干尸的雙手支撐著身體,試圖爬到床下。
淡漠疏離、毫無感情的眼睛中,閃過一抹厭惡:
“處理一下。”
“是。”
低沉沙啞的女聲應著,高大的身影走到床邊,抬起手掌,往那仿佛干尸的垂死之人頭上輕輕一按。
一聲悶響,垂死之人渾身一僵,徹底沒了聲息。
之后高大身影將三具枯萎干癟的尸體,一一壘到肩上,扛著三具尸體走出房間,穿過一沒有燈光的陰暗廊道,走到一扇小門前。
打開小門,門后是一條斜行向下的隧洞。
高大身影將三具尸體,一一送進門后隧洞。
尸體沿著光滑的隧洞壁滑落,很快便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之后,一陣低沉怪異的嚎叫,伴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撕咬吞咽聲,在隧洞下方響起。
第二場的演唱會結束后,楚天行說是要好好休息一晚,但當天晚上,也不過是享受了一陣秦玲的頭部按摩,小睡了兩個小時,他便又開始了修煉。
修行一夜,到了早晨天亮時,他儼然又凝煉了一枚真氣種子。
丹田里真氣種子的數量,達到了二十枚之多。
功力也頗有進步,保守估計,在武道大會淘汰賽開始前,他便能貫通第三條奇經八脈。
身為拿下了省冠的一號種子選手,楚天行不必參加小組賽,多出一周多的時間準備。
按照目前的修煉進度,他估計到參加淘汰賽時,他將能凝煉出二十六到二十七枚真氣種子。
加上貫通第三條奇經八脈的內力修為,即使遇上隱藏的老陰逼,到時候誰給誰驚喜,還真不一定。
起身磕了兩枚零散丹藥,在臥室里打了一趟易筋鍛骨篇,出了一身汗之后,他拎起浴袍,準備去浴室沖澡。
剛到客廳,就見穿著運動背心、運動短褲的秦玲正在客廳里練功。
她背著雙手,左足單腳點地,雪白修長的右腿在空中踢出重重腿影,每一腿踢出,都能震動空氣,發出沉悶的低鳴,掀起疾勁風聲。
看見楚天行從他房間出來,秦玲沖他甜甜一笑,忽地一個翻身,頭下腳上,兩手交替支撐地面,飛快地向他移來。
同時兩腿仿佛呼嘯的旋風,向他席卷而來。
“調皮。”
楚天行淡淡說著,拎著浴袍的左手負于背后,只以右手撥擋招架。
嘭嘭嘭……
一陣悶雷般的碰撞聲后,楚天行右手虛捏成爪,倏地一爪抓出,穿透重重腿影,無比精準地擒中她左腳踝,抬手就把她倒提了起來。
秦玲叱喝一聲,右腿毫不客氣,重錘般轟向他面門。
楚天行微一仰首,避過她這一腳,同時也起腳踹向她面門。
秦玲雙手交叉,擋在楚天行腳板前。
沉悶的碰撞聲中,她雙臂一痛,被生生震散架勢,蕩開雙臂。
楚天行腳尖余勢未歇,繼續點向她面門,直到快要觸碰到她眉心時,方才倏地停下。
然后他單手輕輕一擲,把秦玲拋飛出去。
秦玲在空中一個輕盈的轉折,穩穩落地,揉了揉被他一腳踹得生痛的胳膊,嘟嘴道:
“我都喝過飛天巨蜥角片湯,也吃過朱果和豬肉,骨頭都跟鋼筋一樣堅韌了,為什么還是被你踢得這么痛?”
楚天行笑道:
“當然是因為我骨頭更硬、功力更深了。”
秦玲頗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
“不知不覺,你已經比我強出這么多了。以前……都是我保護你呢。”
楚天行走到她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誰說的?小時候我不一樣也保護過你嗎?
“現在不過是風水輪流轉,又回到男人在上的正確軌道上罷了。”
秦玲想了想,展顏一笑:
“好吧,算你說得對。不過我可是不會輕易認輸的,說不定哪一天,風水又轉到我這邊,我又能變得比你更強哦。”
楚天行開啟青梅竹馬日常互懟模式,語氣誠摯地鼓勵道:
“我相信你,繼續作白日夢的話,一定是可以在夢里實現的。”
“嘿!你這家伙也太囂張了!”
秦玲不服氣地揮舞著拳頭:
“這次我一定要拿下少年組全國冠軍,得到罡氣境強者的接見和獎勵。到那時候,我一定能超過你!”
楚天行笑呵呵。
說得就好像我拿不下青年組全國冠軍,得不到罡氣境強者的接見和獎勵似的。
“努力吧玲兒,趁著不必參加小組賽,在這多出來的一周時間里好好修煉,少年組冠軍,一定是你的。”
這次他總算真正鼓勵了秦玲一句,然后看了看秦玲那不知鍛煉了多久,已因滲出的細汗,變得更顯晶瑩的雪白長腿,亮出手里的浴袍問道:
“我要去洗澡,看你也一身是汗,要一起洗么?”
秦玲也不客氣,馬上用他之前的話回懟:
“你且作夢,夢里啥都有。”
楚天行聳聳肩:
“傻妞,白送你的福利你都不要。”
秦玲白他一眼:
“你這話說反了吧?別廢話了,快去洗你的吧!”
說著輕輕一腳踹在他小腿上,送他一程。
楚天行故作遺憾地搖了搖頭,前去洗澡了。
等他麻利地沖完澡出來,就見秦玲正坐在沙發上,雙手環抱胸口,正一臉古怪地瞧著他。
楚天行瞥她胸口一眼,又是遺憾地搖了搖頭:
“你這個姿勢,在模仿鐘師姐吧?別學她了,差距太大,學不來的。”
秦玲先是困惑地眨了眨眼,繼而低頭一看自己胸口,頓時明白過來,柳眉倒豎,氣呼呼瞪著他:
“我還不滿十八,還在長著呢,別小看人啊!”
楚天行點頭:
“嗯嗯,那就算你未來可期好了。話說回來,為什么這么看著我?我沒穿衣服么?”
“去你的。”秦玲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神情又變得有點古怪:
“剛才客服打來電話,說是大堂里,有你的禮物,要你去接收。”
“我的禮物?”
楚天行也困惑地眨眨眼睛:
“誰給我送的禮物?”
秦玲撇撇嘴角:
“我哪兒知道誰送的?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什么禮物,客服說是有人送來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啊?”
楚天行愕然:“這么多玫瑰?這是誰想泡我呢?”
秦玲氣得牙癢癢:
“叫你秀,又是拍廣告又是彈鋼琴、唱歌的,這下可好,招蜂引蝶了吧?”
楚天行詫異道:
秦玲一時語塞,但很快就又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是女人哎!女人心思一秒三變,你有意見?”
楚天行呵呵:“醒醒,你還沒滿十八,你還是個孩子。”
“孩子你個鬼呀!”
秦玲羞惱地跳起,推著他往他臥室走去:
“趕緊把衣服換好,下去收禮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臭不要臉的給你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要被我當場抓住,看我不踢斷她的腿!”
楚天行笑道:
“那你也得打得過呀。萬一對方是個內力境巔峰,甚至真氣境大佬呢?”
“那我就臥薪嘗膽,苦修十年!”
“好志氣!不過你確定要留下來看我換衣服么?”
“誰,誰要留下來看你啦?我也要去換衣服的。真是的,當我很稀罕么?小時候又不是沒看到過……”
“呵,現在和小時候,可不是一回事嘍!”
等楚天行換好衣服,走出臥室時,秦玲也已經換好衣服等著他了。
兩人出門下樓,去到酒店大堂,果然看到大堂一角,擺了好大一團玫瑰,一眼都沒法兒數清。
一個身著黑衣,戴著墨鏡,留著短寸,身材高大、肌肉健碩好似魔鬼女大兵似的女子,就站在那團玫瑰旁邊,默默看著楚天行。
楚天行掃了那女子一眼,驚嘆對方的身形,居然比顧青還要健壯三分,皮膚更是隱隱閃爍著一層金屬光澤,心說瞧這女人氣象,恐怕已經凝煉出了真氣種子,已是一位橫練功夫的“準大宗師”了。
暗自驚嘆之時,他帶著秦玲走過去,對那女人說道:
“你好,我是楚天行,這是給我的禮物么?”
那魔鬼女大兵似的女子以低沉沙啞的聲線說道:
“是的,楚先生,這就是我家小姐送你的禮物。另外,還有這個……”
說著,她取出一把車鑰匙,遞向楚天行。
看這鑰匙上的標志,赫然正是楚天行參拍的那支廣告片中,出場過的八駿汽車“赤兔系列”豪車鑰匙。
楚天行眼角微微一跳,心說有沒有搞錯?從來不是只有我們這種神壕,砸錢泡妞的么?
什么時候輪到我被人砸錢泡了?
這魔鬼女大兵家的那位“小姐”,究竟是什么來頭啊?
送花也就算了,居然拿著價值數百萬的豪車來砸我……
這簡直就是……小看我不是?
沒有十個億的零花錢,也想泡我?
省省吧你。
楚天行暗自撇嘴,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秦玲在后面暗挑大拇指:不愧是天行,果然不為金錢所動。
雖然有點擔心,天行冷不丁來一句:這不夠,得加錢。
但一想到天行好歹也是有幾千萬身家的小豪,也正在熱賣中,還是名聲大躁,被許多企業爭相邀請做廣告代言的全能新星,還有望拿下全國冠軍,她心里就又釋然了:
以天行的前程,區區幾百萬的豪車也想包養他?
太小看他啦!起碼也得見面就甩出十個億的零花錢吧?
兩人正進行著豐富的內心活動時。
那魔鬼女大兵般的女子,見楚天行居然如此平靜地拒絕了這重禮,眼中甚至看不到一絲掙扎惋惜,墨鏡后的眼睛里,不禁流露出一抹詫異。
移動視線,看了看楚天行身后的秦玲,她心里暗道:是因為這個小姑娘在身邊,要表現出男子漢不為錢財所動的氣魄嗎?
不太像。
楚天行的眼神,看起來是真的毫不動容。
這就有點奇怪了。
他雖然是冉冉升起、炙手可熱的全能新星,有自己創造財富的強大能力,可再怎么說,他的名氣目前也并沒有變現。
調查顯示,他的家庭狀況也很普通。
以他的出身,和目前的經濟狀況,再怎么對自己有信心,也不至于面對一輛數百萬的豪車,都毫不動容,拒絕起來甚至不見一絲掙扎、一絲惋惜吧?
“所以,是禮物還不夠貴重,無法擊穿他的底線么?呵,這小子定力倒好,胃口也大。”
魔鬼女大兵心里暗忖著,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既然楚先生不肯收下這輛車,那這些花還請楚先生收下。這樣子我回去后,也能對我們家小姐有個交待。”
楚天行笑了笑,語氣柔和地說道:
“你能不能交待,又關我什么事?車不要,花我也不要。都帶回去吧。”
說著帶著秦玲轉身就走,留下魔鬼女大兵一臉詫異。
秦玲心里痛快,可又有點擔憂:
“天行,拒絕車也就算了,花都不要,不太好吧?
“雖然那個女人所謂的小姐,想用錢砸你是過份了點,可伸手不打笑臉人……
“對方畢竟也是你粉絲呢。
“這種財力雄厚的粉絲,多少留點面子,可別逼得粉轉黑了……”
楚天行口中淡淡說道:
“別擔心,我自有分寸。”
心中卻在冷笑:對我不懷好意的人,怎么可能瞞得過我?
那魔鬼女大兵,在遞出車鑰匙時,那濃濃的惡意,瞬間就被他的直感捕捉。
雖然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無緣無故得罪了人,令得對方用豪車下餌,但既然是對他不懷好意,那也就無所謂留不留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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