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翻騰著漫上沙灘,向著祭壇滾滾涌來。
河水亦悄無聲息飛快上漲著,向著祭壇迫近。
楚天行凝聚目力,往霧中瞧去,就見水面之下,一條二十多米長的陰影,正自蜿蜒而來。時不時露出一段深青色的狹長脊背,望之宛若巨蟒。
“并不是很大嘛!”
楚天行呵呵一笑,站起身來,手翻一腕,提刀在手,隨后騰空而起,雙手握刀,高舉過頂,叱喝一聲,力斬而下。
清悅刀鳴聲中,一道百米長的雪亮刀氣,分開濃霧,向著水下陰影狂斬而去。
刀氣未至,水面已然飛快凝固凍結,化為堅冰,旋又遙感刀氣,咔嚓一聲綻裂開來,顯出那被夾在堅冰之中,長約二十多米,似龍而無角,身下只有兩只前爪的青蛟身影。
低沉的牛吼聲中,那青蛟驀地直立起來,頸部一鼓,張開一圈船帆般的皮膜,大口一張,吐出一道青色霹靂。
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青色霹靂裂開夜空,只一擊,便將那百米大刀氣轟成碎片,化為漫天鵝毛大雪。
“這蛟似乎很有點強!”
楚天行心中微訝,落地后腦后飛起一只金光大手,一招“碎天絕手”照青蛟當頭蓋下。
青蛟眼中閃過一抹極為人性化的輕蔑之色,半截身軀呈蛇盤之勢,支撐著前半截身軀人立而起,同時右前爪當空一抓,一道青色爪影沖霄而起,與金光大手轟然相撞,嘭地一聲,將金光大手震成漫天光屑。
青蛟前爪又一翻一壓,那擊碎金光大手之后,猶有余力的青色爪影,又呼嘯著向楚天行疾抓而來。
“我去,它會武功!”
楚天行訝然說道,雪飲刀橫斬而出,揮出一道雪崩般的巨大刀氣。
聲震數里的金鐵交擊聲中,青色爪影與雪崩般的刀氣當空一撞,同時崩碎,化為厲風暴雪,四面席卷。
漫天風雪之中,楚天行身如幻影,疾掠至河邊,腳踏凍成堅冰的河面,倒拖長刀,向青蛟沖去。
青蛟垂首俯視楚天行,眼中浮出一抹森冷笑意,長頸一弓一彈,向著他電射而來,同時雙爪破空,幻出漫天爪影,狂風驟雨般襲向楚天行。
楚天行不甘示弱,雪飲狂刀亦是瞬間揮斬出密密麻麻的雪白刀芒,交織成一重映亮夜空的刀氣羅網,將自己上空遮掩得密不透風,抵擋那狂襲而來的勁爪。
鐺鐺鐺鐺……
青蛟雙爪如疾風,似閃電,攻勢連綿不絕,勁力宛若山崩,與雪飲刀連環碰撞之下,爆發出綿密如雨的金鐵交擊之聲,飛濺出火樹銀花一般的耀眼的火星。
更有道道電芒,在蛟爪與長刀碰撞之際,自蛟爪上爆發出來,順著刀身飛快蔓延向楚天行持刀的手臂。
那道道電芒看似細小微弱,實際威力不凡,竟能擊破楚天行不滅金身護身氣罩,在他更為堅韌的手臂之上,灼出點點焦痕,令他手臂陣陣麻痹。
倘若體魄不是屢經淬煉,擁有超凡堅韌,又有不滅金身這護體神功,隨便幾道電芒,就能將他手臂電成焦炭。
“這頭青蛟,居然還是個高手!”
楚天行一邊抵擋青蛟那一爪重過一爪的連綿爪勢,一邊耐心捕捉戰機。
突然,一絲心悸涌上心頭,楚天行不假思索,騰空而起,雙腳剛剛離開冰面,腳下冰層便倏地破裂,一道青光裂冰而出。
那青光,正是青蛟尾巴。
下半截身軀蛇盤于冰面的青蛟,竟不知何時,將尾巴潛入了冰中,悄無聲息移動到了楚天行腳下,試圖來一個背刺偷襲。
可惜楚天行有天賦直感,偷襲對他毫無用處,被他及時閃開。
而青蛟這條尾巴也頗有些神奇,竟能伸縮自如,好像一條可長可短的鏈槍,不依不撓追著他騰空的身影疾刺而來。
與此同時,青蛟雙爪驟發巨力,爆發出比之前更快更重的重重爪影,山崩一般向著楚天行狂擊而來,要將他壓制下去。
面對這上下夾擊,楚天行不慌忙,左手一抓,掌中平空現出一口青色長劍,揮灑出道道青色劍芒,或刺或挑,或攪或削,每一劍都看似隨手而發,不成章法,卻居然將青蛟那快如閃電、重逾山崩的連環爪擊盡數擋下。
而就在掌中出現青色長劍的同時,楚天行右手早已松開,任雪飲狂刀墜落下去,墜至腳邊時,右腳驀地一踢刀柄,刀身頓時若風扇一般,繞著腳踝旋轉起來。
刀身疾旋之際,楚天行雙腿齊出,以腿御刀,刀中夾腿,招式奇詭莫測,難以捉摸。
正是傲寒六訣之“踏雪尋梅”。
又一陣綿密不絕的金鐵交擊聲響起。
那自下方追襲而來,仿佛鏈槍一般的蛟尾,與楚天行以腿御刀的“踏雪尋梅”連連碰撞,不斷連環突刺,試圖尋隙擊破楚天行刀腿攔截,卻盡被他以腿御刀的奇招擋下。
巨大的反震之力,令楚天行短暫懸浮半空,左手連連揮劍,抵擋青蛟雙爪。
楚天行與青蛟激戰正酣。
劍尊則坐在祭壇之上,放出一層無形氣罩,籠罩住祭壇下方的蘆棚,保護那十個小孩不受二者戰斗的余波傷害。
同時叉著烤羊排,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觀看楚天行與青蛟的激戰。
“以腿御刀……傲寒六訣之踏雪尋梅么?嘖,有點花里胡哨啊。
“小楚刀招之中,似乎還沒有絕刀刀意?
“果然三天時間太短,還沒有悟出絕刀刀意么?”
如此點評之時,她卻沒有想過,那三天之中,楚天行每天要接受六小時的語言文字突擊培訓,完了還要接受她加碼至八小時的劍術強化訓練,這一下就占去了足足十四個小時的時間。
剩下的時間,楚天行還得休息,一邊恢復被她的強化訓練,折騰得疲憊不堪、近乎散架的身體,一邊消化與她對練劍術所得。
之后還要凝煉真氣種子,還得打坐修煉內力……
那一天也就二十四小時,這么不停地折騰下來,楚天行又哪來時間,揣摩感悟絕刀刀意?
絕刀刀意好歹也是罡氣境的武道意境,楚天行天賦再好,時間不夠,也是實在沒法兒悟出什么。
所以楚天行的刀法,這三天下來,只是略有提升。
倒是劍法在劍尊壓力之下,大有提升,以劍術抵擋青蛟雙爪之時,甚至可以一手揮劍,一手背負身后,擺出瀟灑愜意的姿勢——如果忽視他那正御使雪飲狂刀的雙腿的話。
“這青蛟還真有點古怪,武功居然高到了這種程度。雙爪是一套極高明的爪法,還附帶電擊傷害。尾巴則是一套極厲害的鏈槍槍法……”
劍尊暗自沉吟:
“明明還是個需要血食的妖蛟,卻能給人托夢,還懂得如此高明的武功……
“難道……這蛟是被人豢養的?”
一念至此,劍尊開口說道:
“小楚,這蛟有古怪,為免夜長夢多,盡快將它拿下!嗯,我要活的!”
青蛟聞言,側首盯了劍尊一眼,眼神之中,滿是輕蔑——它看不出劍尊的境界,只覺這個女人簡直不知所謂。
這個人類小子,武功確實厲害,比它曾殺過那個大劍師,強出了不知多少。
可比起它,修為還是弱了一籌。
盡管這人類小子頗有些古怪,明明實力弱于它,可偏偏就能守得密不透風,每每都能似有預感一般,有驚無險地化解它那隱于普通攻擊之中的暗招殺手,可青蛟自信,時間一長,它必定能憑絕對的實力,將這小子硬生生打垮。
到時候,這小子和那個女人,都將是它口中血食。
想活捉我?簡直就是作夢!
就在青蛟再次加重攻勢,試圖一鼓作氣將楚天行壓制下去時。
楚天行輕笑一聲,負于背后的右手再次抬起,五指一握,掌中已多了一口晶瑩剔透,仿佛冰晶雕琢,有著細小冰裂紋路的長劍。
正是冰魄劍。
看到此劍,青蛟赤紅豎瞳驟然一縮,本能生起一股危機之感,驀地張開血盆大口,喉中電芒閃爍,正自醞釀霹靂之時,楚天行已握著冰魄劍,輕飄飄揮出了一劍。
這一劍,看似輕柔寫意,不沾煙毫煙火氣,卻蘊含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詭異感覺——它理所當然不可抵擋,理所當然會命中目標,理所當然會將目標一擊而破。
那理所當然的感覺,就好像日升月落、晝夜交替、星空運轉,乃是一種勿庸置疑的至理。
這是如有神助的一劍。
若沒有這半步罡氣境的冰魄劍,楚天行揮不出這一劍。
若沒有與阿青投影的長期對練,與星殞劍尊每天八小時,持續三天的高強度對練,楚天行即使手握冰魄劍,也同樣揮不出這一劍。
這一劍,是冰魄神劍,與楚天行劍道造詣相結合,方能揮出的,他所掌握的至強一劍。
噗噗!
兩聲輕響,冰晶長劍揮出的晶瑩流光,輕易穿透青蛟雙爪的攔截,接連斬在青蛟雙爪之上,將那對巨大的蛟爪齊腕斬斷。
青蛟發出一記飽含痛苦,驚天動地的牛吼。
牛吼聲中,它喉中醞釀的那道霹靂亦噴吐而出,朝楚天行當頭劈下。
楚天行含笑揮劍,仍是那蘊含著“理所當然”的詭異感覺,如有神助的最強一劍。
劍尖點在霹靂之上,輕輕一顫,竟將沒有實體的霹靂電光引導偏移,嘭地一聲,擊在了青蛟自己的尾巴上。
青蛟尾巴變成焦炭,電光亦順勢傳導它全身,令它渾身抽搐著,撲倒在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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