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外稍微停留一陣,又繼續向著宮殿群行去。
很快,一條“護城河”,就出現在兩人前方。
這是一條寬只百米的“護城河”,越過此河,方能正式進入宮殿群。
此河并不寬,河水清澈,平靜無波,岸邊和河底,還有著潔白細膩的河沙。
與方才那詭異陰森的扭曲樹林相比,這條寧靜清澈的護城河,給人的感覺無疑要好上許多。
但楚天行和星殞劍尊,都不會小瞧這條看著并不起眼的護城河。
小河對面,就是仙宮核心宮殿群,乃“群仙殿”藏寶重地。既如此,這條小河,又怎可能像它表面上一般安寧靜好?
“感覺會死啊!”楚天行手摸著下巴,沉聲道:
“看到這條河,就好像看到了死亡本身。
“直感告訴我,無論是踏水而行,還是從護城河上空飛過去,似乎都是死路一條。”
“先試一試,瞧瞧這條護城河究竟有什么古怪。”星殞劍尊皓腕一揮,自手鐲中放出一臺只有骨架的機械人。
這機械人看來并非智能機械人,出來后木呆呆地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劍尊拿出一個遙控器,按下一個按鈕,那機械人一雙電子眼方才亮起紅光,轉向面向劍尊,發出死板的電子音:“主宰。”
劍尊抬手一指護城河:“前進。”
機械人毫不猶豫,向著護城河大步前行。
劍尊沖楚天行笑了笑:
“傻瓜式機械人,軍團炮灰,只能聽懂最簡單的指令。成規模的話,倒是可以聯網形成群體智能,戰斗力還算可以。單獨一臺拿出來,就沒什么大用了。”
說話時,那機械人已經走到河邊,一腳踏進了河水當中。
就在它的機械腳掌觸及河水的那一剎。
一抹白色,染上它的機械腳掌,并飛快地蔓延它全身。
轉眼之間,這臺傻瓜式炮灰型機械人,就變成了一尊白色的雕像。
然后只聽細微的咔咔聲響起,條條裂痕,在它身上浮現出來。
隨著裂痕越來越多,一塊塊細小的碎片,自它身剝落下來,落在地上或水面上,便化作潔白細膩的砂粒,鋪陳在河岸邊,或是沉降到河底。
看著一臺全金屬機械人,幾乎轉眼之間,就成了河沙的一部分,楚天行與劍尊不禁面面相覷,一臉無語。
“現在算是知道,岸邊和河底的白沙是怎么來的了。”
楚天行神情凝重:
“師姐,你有沒有看清將機械人變成河沙的力量,究竟是怎么運作的?”
星殞劍尊搖搖頭,皺眉道:
“就算眼睜睜看著機械人變成河沙,我也沒能察覺到任何異常氣息。”
頓了頓,她無奈道:
“群仙殿曾經有過百位罡氣境,以及九位罡氣境以上的強者。
“這樣的勢力布設的禁制,就算我狀態完好時,都不敢說能看得清楚。
“更何況這仙宮里的禁制,還很可能受到了某位虛空邪神的污染,發生了變異。”
說著,她又一彈指,打出一道劍氣,試圖令劍氣橫越護城河。
然而劍氣剛剛飛掠至護城河中央,竟然無聲無息變成了一蓬細沙,揚揚灑落在平靜清澈的河水當中。
星殞劍尊皺眉搖頭:
“竟連劍氣都無法飛越。不過天罡宗等五大勢力的先輩,既然曾經在仙宮得到過好處,那這條就一定有辦法過去。”
楚天行笑著說道:“說不定有橋呢。走吧,咱們沿著河找找看。”
當下兩人沿著河岸,往右邊掠去。
幾乎沿著護城河,繞過了小半個仙宮,兩人方才遠遠看到一座架在河上的石橋。
石橋橋面上影影綽綽,似有著不少人影。
兩人仗著頭頂袈裟,能隱身匿息,徑直往橋那邊掠去,到了近處才發現,石橋上面那些影影綽綽的人影,居然是一尊尊形態各異的白色石像。
兩人停步橋頭之外,看著那散布在這百米長、十米寬的石橋橋面各處,總數量超過百尊的石像。
那上百尊石像,服飾各異,有男有女,或呈奔跑飛掠之姿,或呈戰斗戒備之姿,有的甚至作著跪拜求饒的姿態。
而無論哪種姿態,石像面龐上凝固的表情,皆滿是驚恐絕望。
觀察一陣,劍尊緩緩說道:
“石橋確是通道無疑。但橋上也有禁制。”
楚天行道:
“比護城河的禁制稍好一點,至少被困橋上的人,還能留下全尸。”
劍尊輕聲道:
“留全尸也未必是幸運……”
正說時,忽聽一道滿是驚喜的聲音遠遠傳來:
“這邊有橋!”
接著便是一陣衣袂破空之聲。
楚天行與劍尊對視一眼,默契地退避到一旁,向著聲音傳來處望去。
就見一群人沿著河岸,朝這邊飛掠而來。
楚天行抬眼一掃,見這群人數量不少,足有二十多人。
為首者,一個是身著黑袍,身材高大,面容不怒自威的黑須中年,一個是身著白衣,大袖飄飄,看著有幾分斯文氣的儒雅中年。
其余人等,則是服飾五花八門,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雜牌軍。
“黑袍的是黑龍尊者,白衣的是一氣仙。”
之前劍尊帶著楚天行突入鏡湖中心時,曾遠遠望過一眼與五大勢力罡氣境對峙的黑龍尊者、一氣仙。
此時一看到那黑須中年、儒雅中年,便將他們認了出來。
她傳音楚天行:
“這兩個看來沒跟五大勢力走到一起,被隨機傳送到了別的地方。其他那些雜牌軍,怕是跟著進來混水摸魚的閑雜人等,被這兩個罡氣境大佬糾集了起來。”
楚天行有些無語:
“他們這么多人,是怎么通過扭曲樹林的?”
劍尊輕笑一聲:
“就因為他們人多啊!有兩個罡氣境大佬在,足以保證這些人,不被侵蝕變異成扭曲怪樹。而這么多人,總有一兩個幸運兒,能誤打誤撞找到出路。
“要知道,玄真界或許因為沒有那么多天啟之門,見識不如我們廣博,但畢竟還沒有真正進入靈氣斷絕期,修行之道尚未經歷大斷層,修行底蘊遠遠超過了我們。
“以玄真界修行者們的底蘊,說不定就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異術秘寶,能幫助他們抵御侵蝕,通過扭曲樹林。”
楚天行微微頷首:
“倒也是。不過他們看來也不能直接通過護城河,也在跟咱們一樣,在找一條安全的通道。”
兩人傳音說話時,黑龍尊者、一氣仙一行二十多人,已然飛掠到橋頭,駐足橋頭之外,觀察著橋面。
楚天行和劍尊頭頂袈裟,保持著隱身匿息狀態,靜靜站在一旁,看他們如何過橋。
黑龍尊者和一氣仙也受到仙宮禁制壓制,實力大打折扣,無法看破二人的隱身,未曾察覺到二人存在,渾然不知正有兩個家伙就站在他們旁邊不遠處,一臉期待地瞧著他們。
兩位罡氣境大佬凝神觀察著橋上的石像,一氣仙說道:
“竟有八百年前的服飾形制……”
黑龍尊者亦道:
“我亦辨出了六百年前、四百年前的服飾形制。”
一氣仙悠然道:
“看來橋上這百多尊石像,皆是仙宮前四次開啟之時,折在此地的各時代之人。呵,那一位的服飾,似是我一氣宗六百多年前,真傳弟子的服飾……想不到我一氣宗,竟也有前輩弟子進過仙宮,可惜,沒能成功出去。”
這時,黑龍尊者忽然眼神一凝,指著石橋前段,只剩幾步便能走下石橋,踏足對岸仙宮的一尊女子石像道:
“那一位,似乎是靈劍仙子。”
一氣仙望向那女子石像:
“靈劍仙子?兩百年前,天劍山第一天才?十九歲的頂尖大劍師?”
定睛看了一陣,他點頭道:“我見過她的畫像,竟還真是靈仙劍子。”
黑龍尊者威猛的面龐上,浮出一抹悵然:
“是她。當年我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對她……”
頓了頓,他嘆息一聲:
“后來聽說她失蹤了,我還曾為她惋惜過好一陣,沒想到她竟是意外進入仙宮,折在了此地!”
一氣仙也是惋惜一嘆:
“靈劍仙子成名之時,我還只是個初入宗門的小童,卻也聽說過她的名聲。
“沒想到黑龍兄竟與仙子有過一段緣份……”
黑龍尊者臉色恢復平靜,又現出那不怒自威的沉穩威猛模樣,沉聲道:
“只是一面之緣。”
頓了頓,他皺起眉頭:
“連靈劍仙子都折在了橋上,看來這座石橋,也不是絕對安全。”
一氣仙若有所思地說道:
“玄天罡、蕭戰王他們比我們進來得更早,各自也都帶了不少人……”
黑龍尊者接道:
“他們熟悉路徑,熟知禁忌,當比我們更早來到石橋。但橋上并無天罡宗、戰王宗等宗門、世家的門人子弟所化的石像,顯然是知道該如何安全通過此橋。”
一氣仙輕笑一聲:“他們畢竟是有前人遺留的經驗,我們就只好靠自己了。”
說著,他回頭看著身后那二十多人,微笑道:
“爾等誰愿為大家開路?”
那二十多個雜牌軍面面相覷,看看石橋上,那些面容扭曲,滿是驚恐絕望之色的石像,個個遲疑躊躇,沒有一人愿意出頭。
一氣仙笑容不改,隨手一指:
“你,還有你,上橋探路!”
被他指到的,乃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與一個看著不過二十多歲的美貌女子。
兩人對視一眼,那老者一咬牙,步出人群,就要往橋上行去,那女子卻是臉色變幻一陣,轉身就跑:
“想拿我們作探路的棋子?老娘不伺候了!”
這美貌女子儼然有著一流大宗師的修為,全力爆發之下,速度快如電光,眨眼就飛掠出百米開外。
她也是看兩位罡氣境大佬修為被禁制壓制,實力大打折扣,這才敢于抗命逃跑。自忖就算還是打不過二人,至少跑還是能跑掉的。
卻沒想一氣仙只是輕笑一聲:
“即使被禁制壓制修為,我與黑龍兄,亦是能掌控你們生死的神!”
說話間,一只白色大手自他腦后沖飛而起,瞬間跨越數百米距離,追上那美貌女子,轟地一聲拍落下去。
女子被那白色大手當頭罩住,只覺一股無形力場當場鎮落,如萬千無形絲索,緊緊纏縛住她全身,令她幾乎動彈不得。
女子尖叫一聲,渾身爆出鋒銳無匹的熾白真氣,并指為劍,迎著鎮壓下來的白色大手一劍刺出。
劍鳴聲中,一道熾白劍光沖天而起,鋒芒畢露,予人無堅不摧、無物不斷之感。
就連星殞劍尊,看到這一劍,都不禁微微點了點頭,先贊了聲:“不錯。”
繼而又搖搖頭,惋嘆一聲:“可惜。”
惋嘆聲中,白色大手印無情碾壓下來,勢如破竹般轟碎那劍光,拍在女子頭上,嘭地一聲,將她拍成了一張肉餅。
一氣仙這一手,正是正宗的“混元一氣大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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