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行站在地上,周身繚繞著一層星光般的劍氣,瞇眼看著高空之中,那仿佛小太陽一般刺眼的巨大火球。
有星光劍氣保護,他連墨鏡都不用戴,可以肉眼直視火球。
早在這巨大火球出現之前,他就已經被星殞劍尊甩手一擲,朝著遠離火球的方向,以數倍音速飛射開去,斜斜砸落地面,直將地上一座小山斜斜砸了個對穿。
不過在身周那層星光劍氣保護下,即使以數倍音速著地,還將小山砸穿,他依然是安然無恙。
此時他就站在被他砸穿的那小山下的溪谷中,仰望數千米開外,那巨大的火球。
而星殞劍尊早已在將他擲開之后,便飛身沖入那火球之中。
當火球伴著層層涌現的沖擊云,向著更高的天空冉冉上升之際。
一道道驚天動地的碰撞聲,亦從火球之中傳來。
原本形態規則的巨大火球,很快就在那道道碰撞聲中,這里鼓起一塊,那里凸起一團,變得好像海膽一般。
時不時還有一道青色霹靂,將火球炸開一角,飆射而出。
偶爾一道青色霹靂落到地面,竟將一座百米高的小山,從山頂到山腳,統統炸成了粉碎。
這就是不受限制的罡氣境的神威。
不唯劍尊隨手一劍,就有核彈爆炸般的威力。
別的罡氣境,亦能隨手一擊,便可夷平山巒。
罡氣境并不是那么好殺的。
盡管星殞劍尊突施辣手,打了那吳缺一個措手不及,可狀態完好的罡氣境,在這樣的攻擊下,最多會受些傷,失去先手。
想要殺死一個罡氣境,這種程度的攻擊,還遠遠不夠——除非罡氣境徹底放開防御,躺平任捶,方能用這樣的一擊,將罡氣境轟殺。
不過既已占得先機,星殞劍尊自不會再給那吳缺任何機會,將吳缺死死壓制在了屬于她的“領域”當中。
兩大罡氣境在那火球當中交戰。
那小太陽一般的巨大火球,存在的時間本不會太久。
但當劍尊將吳缺死死圈在火球之中,不斷釋放罡氣為那火球增添“燃料”,它持續的時間便不斷延長。一時間,它的光芒,甚至遠遠蓋過了天上的太陽,將方圓百里映得一片通明。
而處于它正下方,半徑一千多米內的山野,先是被爆炸的沖擊波,夷平了所有的樹林,接著那剛剛倒伏的樹林,又轟地爆燃起來。轉眼之間,就是一片火海。
那火球還持續地存在著,盡管也在不斷上升,遠離地面,可還是在不停地持續揮灑著光與熱,為地上的火海增添威力。
還時不時有一道青色霹靂擊破火球,從天而降,或將一座座小山夷平,或在地面上,炸出一個個深達百米的巨大天坑……
還好這里是無人的荒野。
若在有人的地方,這一場戰斗,單是余波,就能摧毀一座城市,造以數以十萬記、百萬計的傷亡。
這,便是“神戰”的威能。
即使距離火球的直線距離足有數千米,即使身周有劍尊加持的星光劍氣護體,楚天行仍被這一場他完全看不清細節的戰斗深深震憾。
在仙宮之中的罡氣境之戰,他還有插手的余地。
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戰事的結果。
可在罡氣境完全不受任何限制的外界,他就連遠在戰場中心數千米外,都有一種隨時可能被余波波及,粉身碎骨的危機感。
于是稍微看了一陣,他便施展身法,主動后退,遠離戰場中心。
直至退到戰場中心萬米開外,他方才停了下來,繼續仰望著那持續存在、越升越高的巨大火球。
轟轟轟……
連環爆炸聲中,火球表面飛濺出一道道日珥般的焰流,又有道道青色霹靂當空亂竄,或飛上空中,或平平飛濺開去,或重重劈落地面。
楚天行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聽到那即使隔著上萬米,亦感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以及偶爾響起的一道悶哼,一聲叱喝,一記痛呼。
忽然,憤怒的咆哮震蕩天際:
“賤人,我吳缺與你無冤無仇,為何痛下殺手?”
沒有回應,或者說,回應這聲怒吼的,是更加狂暴的攻擊,以及更加綿密劇烈的轟鳴。
又一聲沉重的痛哼響起,怒吼聲再度震徹天際:
“我吳缺百年積累,你這賤人想殺我,也要付出代價!”
又一記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傳來。
本被火球映得一片通明的天空,突然黯淡下來,像是發生了日蝕。
楚天行心中一悸,不假思索亮出雪飲狂刀,揮出“冰封三尺”,在四面八方凝出數尺冰墻,之后又一記天霜拳轟在冰墻之上,冰墻得霜勁加持,轟地拔地而起,化為一座二十多米高的小型冰山,將楚天行掩在冰山之內。
但只是一個剎那,冰山便直接消失,卻是略過融化、蒸發的過程,在從天而降的烈風沖擊之下,直接升華。
就連楚天行身周,那道劍尊加持的星光劍氣,都在一陣震顫之后,像是被狂風吹滅的燭火一般,崩潰消散。
好在冰山以及星光劍氣短暫的防御,給楚天行爭取了一點時間。
他就趁著這一點時間,取出劍尊早前交給他的“土行羅盤”,發動土遁,沉到了百米深的地下。
而即使身在百米深的地下,他仍然能感到自上方傳來的猛烈震蕩。
這震蕩一直持續了十多秒,方才徹底平息下來。
楚天行又數了十個數,這才發動土行羅盤,冒出地面,跨過一片火海,登上附近最高的山峰,朝著戰場中心望去。
這一望,直令他目瞪口呆。
天空之中,火球已經消失,只火球存在過的那片空域,顯得格外蔚藍,干凈得像是被神祇擦拭過一般。
而遠處的地面,居然出現了一座目測直徑不下千米,高度亦不下兩百米,形狀極其標準的“環形山”,看上去像是有一枚殞石,垂直砸到了地面上。
環形山那一帶的地形,固然被永久改變。
可環形山附近,亦是山崩地裂,火海蔓延,狂風呼嘯,看上去仿佛變成了火海煉獄一般。
看著遠處那可怕的情形。
楚天行不禁喃喃自語:
“所以我心里還是有點逼數的,現在的我,跟劍尊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什么劍尊?以后就叫師姐!”感覺有些中氣不足的嬌叱聲傳來。
楚天行循聲望去,就見劍尊從下方火海之中飛掠而出,形象稍微有點狼狽,一副衣衫破爛、灰頭土臉的模樣。
“師姐,你沒事吧?”楚天行迎上去問道,同時細瞧她的臉色,見她臉龐有些蒼白,神情稍顯萎靡,不禁皺眉道:“你又受傷了?”
“沒事,受了點內傷。”劍尊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抬手理了理長發,又抹去臉上的煙塵,笑道:“比起丟了性命的那家伙,我可以算是大獲全勝了。”
楚天行道:“那個吳缺死了?”
星殞劍尊點點頭,笑道:
“他失了先手,被我纏在我的星殞劍域之中,時刻受到持續傷害,我則受劍域加持,攻擊力大增,此消彼漲之下,盡管那吳缺修為著實不凡,戰力強悍,也只能在死前給我留點小傷而已……咳咳咳……”
一番話說完,她似是有些壓制不住傷勢,一陣劇烈咳嗽之后,吐出一口血沫。
楚天行連忙上前扶住她,皺眉道:
“你這傷,我感覺不像是小傷……”
劍尊還是滿不在乎地說道:
“罡氣境的瀕死反擊,當然不是那么好消受的。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玄真界的罡氣境又少了一個,大明和地球的威脅,又減少了一分。
“托你的福,我這次仙宮一行,功力可是增加了不少,足抵我平時數年苦修。連到了我們這個境界,提升起來極其緩慢的體質,都強化了不少。
“與崔子瑜他們那一場惡斗,我雖然傷得不輕,但破而后立之下,無論功力還是劍道,也都有了一番突飛猛進。要不然,恐怕還真沒法兒留下那個吳缺,最多只能重傷他,最后還是要被他重傷逃走。”
楚天行道:
“好了,師姐先別說話了,咱們還是趕緊找個地方療傷吧。”
“現在恐怕沒有時間療傷。”
星殞劍尊神情凝重:
“吳缺這種沒有勢力的‘散人’,都得知了消息,趕往神劍宗,在他之前,不知還有多少罡氣境收到風,趕往神劍宗了。
“而這玄真界不愧是體系完善、傳承悠久的世界,即使已處于衰落期,玄真界的罡氣境,也都不是簡單人物。
“區區一個散人吳缺,都有百年罡氣境修為,讓我戰得如此辛苦,其他年紀更大、積累更深的罡氣境,還不知道有多厲害。
“這次要不是在仙宮取了巧,單是黑龍尊者等七大罡氣境,就足以對我們大明九位罡氣境造成巨大威脅……
“呂問實戰雖強,可比我也強不了多少,完全是靠年紀、積累稍微強我一線……那還是以前,我仙宮一行之后,他恐怕已經不比我強了。
“所以若只一兩個吳缺這種實力的罡氣境,他還可以勉力支應一陣。若人數達到三個,那呂問若不趕緊開溜,就是必死無疑。
“所以咱們現在得趕緊回神劍宗。若此時還沒人發現呂問的存在,還沒有開始進攻神劍宗固然最好,可如果現在已經開戰了,我也來得及去助他一臂之力。”
楚天行搖頭道:
“可你現在傷得不輕,就這么急匆匆趕過去,那不是白送嗎?磨刀不誤砍柴功,還是先恢復一下狀態的好。”
星殞劍尊一擺手:
“無妨,我這一戰受的傷,與在仙宮時受的傷不同,沒有那種頑固難纏的持續傷害,也不會有被污染的風險,我可以用秘法將傷勢暫時壓下,恢復全盛狀態。”
楚天行眉頭緊皺:“但這一來,秘法解除之后,傷勢定會加倍反彈吧?”
“是的,但我們別無選擇……”
說到這里,她臉色驀地恢復紅潤,雙眼神彩奕奕,不復萎靡之色,顯是已經趁著與楚天行說話這段時間,徑直施展了那秘法,將傷勢壓制了下來。
然后她牽起楚天行的手,又釋出星光劍氣包裹住他,帶著他沖天而起,繼續向著神劍宗飛去。
“你不要擔心,就算傷勢反彈,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回到安全地帶,我就可以放心養傷了。而之前在仙宮,你昏睡時,我已經打掃過戰場,把崔子瑜他們七個罡氣境隨身攜帶的空間奇物統統拿到了手上。
“現在我手上多的是罡氣境的療傷靈藥,還有大把罡氣境的修煉資源,就算傷勢再重,只要還剩一口氣在,我都有把握恢復正常。到時候……嗯,我可以允許你幫我療傷,像在仙宮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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